第五章第八节
果园有变更 有一个情况我没看到,那就是疍壳与枚仔对峙时,疍壳是什么表情。他平常就喜欢阴沉着,微闭着眼斜来斜去。他从不与人正眼对视,所以根本看不到他内心的任何情绪反映。而枚仔的表情却是极度情绪化的,这是我可以想象得见的。他极度愤怒,而且很容易将这种愤怒传递给他的工友,形成一种气场。我想知道的是,他们俩对峙有没有一种爱恨情仇的感觉? 我不在现场,不知道。真是很遗憾!嘿嘿,心在坏坏地笑。我喜欢你,却用友谊开错了头。不对,应该是,我喜欢你,就应该是友谊开头。不对不对,对也好错也好,档案馆里似乎又多了几张废纸。废纸都不用,几个代码符号而已,扫把一过连一阵风的能量都可以省了。这就是人生,我不喜欢。除了爱你,什么都可以跟你说。你好像没竖起耳朵来听,我很生气。 在去农场的路上,我揣摩一下不在现场的情景。情景有点乱,不真实,消除旅途寂寞还可以。就像清晨的鸟叫,不用到现场,声音萦绕耳畔心际,不真实,可也不假。他是不是这样的人?以前不了解,现在不清楚,我们却真的认识很多年。他现在就在我隔壁,抬腿就能见到。我是不是要了解他,可好精儿在哪呢?你得给我出个主意,对你的依赖让我找不到自己。 他说,前面就是果园,地上尽是些泥土石块,别无他物。树苗苗都是要用血汗浇灌,才能长得出来撑起一片天,天堂在树梢上开花结果。可天堂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想着爱情,而爱情是排他的,所以他走了。现在又回来了,带着他的爱情以及他们的爱情结晶。爱情是需要伊甸园的,他们真是亚当和夏娃,也没伊甸园可回,只好自己来开发果园。他想种苹果? 就在这松毛虫环绕的孤岛上中苹果那可是一部写不完的书,让自己的意志就着自己的脚步走,就着这股精神再往前爬也不过是找到塌陷的洋灰桥。可真有点胡闹,就其全部所有卖不出一文钱来,不就成了扛着月亮抓萤火虫吗?呃,萤火虫就在眼前嘛?我猫着腰弓着身子一路箭串,双手合围将萤火虫抱入怀中,“终于抓到了你,这些天你都到哪里去啦?想死了!” 说出来就比闷在心里好,这么多天总算说出来了。我很高兴可又很纳闷,怎么才三个字呀,想补充一下已来不及。“考试完了?成果如何?”我趴在他背上,双手搂着他脖子,脸贴着脸对着他的耳朵细声细语地说,“考完了,全班第一!该给点什么奖励吧?”“要什么奖励呀?”“亲吻一个!”“怎么像个小孩?”“谁让你一天到晚训着宠着,不小孩才怪呢?” 他用手电筒光刺了一下我的眼睛,我歪着头在他脖子上揉擦,嘴里不服,“本来就是嘛!”我用脚点一下地将整个身子移到他胸前,吊着他脖子等他亲吻。“蜻蜓点水似的可不行,要中度适量的!”“你都成专家了。”我等他凑近已然不及自己迎上去,将我的思念和他的等待融合在一起,直到两个人都喘不过气才分开。“等下收玉米的就要来了,看见了不好。” 很温馨的时刻,我把它拥抱在我们两人共跳的心跳中,懒懒地不想把头从他肩膀上抬起。我听他这么一说,一下又窜回到他背上,“那不行!你离开那么多天,得惩罚你一下。立个规矩,离开几天背几分钟,无条件地!”“行,无条件地背你几分钟。别说几分钟,一辈子都行!”“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老天作证!”“老天作证,永世不改!”这才有点爱的感觉。 忙碌永远是个不间断的主题,因为是人就得忙碌,而这是上帝决定的。收购玉米的人开着三轮车,来回穿梭在城郊清晨的田埂地头,形成一种很特别的风景线。这种非常规的风景线不太容易被人发现,对于贪图都市不夜天的人就更是如此。我体验着这种被车灯刺照在菜地里的感觉,因为爱而格外清新温润迷幻而又冷寂。手电光与车灯交汇,弱势的记忆聚焦永恒! 果子是什么味道,没长出来就不知道。遥想当年,夏娃如果知道果子是什么味道,还会去偷吃吗?现在知道味道了,如果想吃却又被赶出了乐园,怎么办呢?好在他们没走多远滚,因为吃了聪明果,就在山脚下种植了果树。因为有果子吃,聚的人也就多,建成了城堡发展成城市。现代都市的果园花圃是这样演变过来的?我的爱,你没蒙我?我现在不太有分辩率! 园里的玉米摘出运完之后,天也差不多大亮了,好精儿也要赶回浦城去上班。我双手从后往前将他抄入我怀中,紧紧抱着不放。“我不想让你走,今天我不是早一点来,又不知什么时候能见到你。”“傻丫头,生活总是要分分离里,可我并没有离开呀?”“就只知道你的影子在这,可我想见你人!”“哦,对啦,合同在办公室主任那,等上班的时候把字签了。” 需要的时候才知道有人在,不需要的时候就不知道有人在?“你叨叨什么呢?听见了?”“合同,什么合同?”“承包果园的合同呀?”“你不是签好了吗,要我签什么?”“合同需要变更一下。”“为什么?”“你不是我的家属吗?家属怎么能不签字呢?”“我签那玩意儿干什么?我有你就够了。”“瞎说!最近我生意遇到一些阻力,果园我怕关顾不过来。” 要不要那玩意儿,我也尽力管好它。“场部有什么情况,通知不到我就通知你,那就名正言顺,懂吗?”“好啦,我知道了,等下我去就是。我觉得你情绪不对头,生病了?”我伸手去摸他的头,他一把截住抓在手里,把我拉回到他身前,白鹤一纵看着我,“没事!可能是有点疲劳,别瞎猜!签完后,记得把我们那份合同带回来呢!”“知道,我有事跟你说。” 变换一下位置,双手挽到他后背。“我想请枚仔看看那石洞能不能做个地堡,如果可以我倒要看看是些什么阻力让你心力憔悴!”“有那么夸张,心力憔悴?”“不信你去照照镜子,看我骗没骗你。你还没告诉我地堡怎样?”“没问题呀,只要你高兴,你做主就是。”“你不担心?”“担心什么?把你拐跑?正巴不得呢!”“你说什么!”“啊哟,你属狗的!” 更可气的是临出门的时候,还不忘扭着我两边脸蛋使劲扯,都快把我扯成马脸婆了。“你呀你,可真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呀!”“你才长不大呢!”我正要一脚踹过去赶紧收回,差点脱口而出的“滚”立马用手封住,好在他已经走远。他要是真的滚蛋,我可就真正个死定了。我躺在踏踏椅上,好好想想怎么演好这小鬼当家。小鬼当家不用这么早吧,眯一会再说。 一梦修得万年福,千百心酸就一步。O(∩_∩)O,瞧我这得意劲,大概比做了女王还张狂!我张嘴就要大声哈出声来,可看到屋顶那黑魆魆的瓦片,真要掉下个虫子在嘴里,我不就成了一只癞蛤蟆?我只好把正要张出口的“哈”字收回,硬生生弄成个“哈欠”,两颗斗大的眼泪滚滚而下!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古怪体验,真不太好意思说出来,好在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下一个程序应该是启动手写模式,否则我又稀里糊涂地成了冤死的阿Q,至死都在后悔那个圆圈怎么就画不圆呢?我的大名应该书写得端庄秀美靓丽大方,就跟我本人一模一样,否则真去见阿Q大叔算了。可事实上我签完的大名后发现,比我想象的要差上十七八个一大截。因为害怕真的要去见阿Q大叔,吓得连“谢谢”都忘了跟主任说,灰溜溜地跑去找枚仔消遣消遣。 全部加到一起怕不下百十来人,一起挥锄开荒的场面,一下把我带到了南泥湾。是不是有点夸张?是我说的夸张,还是枚仔做得夸张,我不太敢确定。因为两个场景我都没见过,更不曾经经历过,各种偏差在所难免。啊呀,管他呢,只要自己说得高兴,别偏离事实太远,自娱自乐又有什么不可以呢?远远看见枚仔在那指手画脚,一副大老板派头,实在太奢侈啦!
部队编制整编的话,枚仔怎么也得是个连长吧?所部队形却稀里哗啦,挥锄动作七上八下有气无力,与整体场面那气势实在太不相称。如果硬要比作南泥湾的开荒部队,我估计王将军得从骨灰盒里爬出来大发雷霆不可,实在太辱没英雄的形象了。不可比,不能比,自娱自乐也不行!枚仔这连长得扒了他,他只是个阔老板而已,嘴上只好说,“枚哥,大场面呀!” 由此可见我的内心并非静如止水,心理波动什么呢?我很奇怪。哎,不管它。“原来是莎莎呀,你这不是笑话我嘛。怎么今天有空过来瞧瞧,放假啦?”“今天开始放假,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什么事?说吧!”“我发现一个山洞,想做成个地堡,想要你看看参谋参谋。”“好呀,洞在哪呢?”“现在?我看你忙得很,能抽得出时间来吗?”“没问题呀?” 我领着他往石洞方向走去,他走路可没有说话那么响脆。他步屐摇晃随意飘忽不定,步伐散乱无力拖泥带水,总是一副老态龙钟行动迟缓的样子。他总是低着头沉着背眉头紧锁心事重重,莫非跟他高度近视有关?六百多度的眼镜片让他看不清晰一切,所以他总要思考之后才能确定他所看到的一切?那是够麻烦的,不过依我看,主要还是他缺乏体育锻炼导致如此! 作为一种锤炼意志保证生命系统高效快捷运行的手段,锻炼是一款清理系统一切垃圾的特效软件,我可以确定他没有一点锻炼过的痕迹。这点他无法和好精儿相提并论,好精儿甩开步子大步流星走路,我这常年练武之人要赶上都很吃力。我一边用心细细感受着他,一边问问他的近况。“听说你把嫂子也一块带来了?”“是呀!如影随行嘛。”“你要做父亲了?” 主要是我不确定,他和好精儿关系铁到什么程度,通过对隐私敏感问题的相互参照,可以窥见一斑。“锦哥,连这个也跟你说?真是事无巨细呀!”“怎么不方便说?”“不是,这是高兴事,怎会不方便说呢。羡慕呀,真是羡慕!”“羡慕什么?”“呃,莎莎,刺探军情?我可得防着你点。他们都说你在这方面很有天分,一不小心就着你的道。”“你说谁们?” 不曾想他的警惕心到是跟好精儿绝无二至,由此推断他们的关系铁了绝不止三两天这么简单,都可以相互左右彼此的性格了。我得小心,说不定他是好精儿安排的间谍。我就坡下驴,“不说算了,谁稀罕!”我也回以应答好精儿的口吻,好看看他的反应,可惜洞口已经到了。我打着手电,枚仔举着火把,我们把小小的石洞仔细勘察了个遍,他用卷尺也量了个遍。 好在石洞不大,没用太长时间就勘查完毕,我们回到仓房商议勘察结果。一进门他就管我要纸笔,我把纸和笔给了他之后,再给他倒了杯水,可他伏在旧课桌上画画算算。我把水刚放到桌子上,他就已经画算好了。他一边把草图给我,一边端起杯子喝水,一边对我说,“洞里潮气重,我建议用塑钢,防潮耐腐。我有一批用剩下的塑钢,可以免费给你做个隔断。” 嘛呢吧咪吽里个乖乖,还有免费的午餐?嘿,你以为你给个免费的午餐,我就不查你?想得美!不过嘴里不能这么说,还得用客客气气的态度用以麻痹敌人,“不用这么客气吧,这多不好意思呀?”他一点意识都没有,“这没什么,只是这防盗门你得付费。这要不要等······”“放心吧,我已得到授权,一切由我做主!”“我佩服,现实版的小鬼当家!”“什么?” (1·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