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白马之战（6）

    文丑引军急退，张绣引军阻截。这两股骑兵绞杀在了一处，完完全全地展开了贴身战。没有了远距离的冲击，战马原地打转，比拼的不过是马上之人的灵活。长兵器实在不适合这种处境，施展不开。便是施展开来，却也极有可能造成误伤。

    文丑不顾一切，向前只为杀开一条道路。他孤身在前，自然可以随意挥洒手中长枪，寻常曹兵根本无法近身。一时间，文丑却是已然孤身冲破了曹军骑兵阵。只是后面的河北军意欲赶上，却再是被阻截住了。

    文丑不敢抛下自己手中的这几千精锐，厮杀中眼神一瞟，正好看见张绣所在，立马寻思斩将立功，方才有可能扭转颓势。而张绣厮杀中，亦是抱有如此想法。几乎是不约而同地，这一刻，二人对视后，各自拍马杀向对方。

    文丑与张绣厮杀开来，远处萧雷却是看得分明，但见一柄银枪飞舞漫天梨花，一杆黑枪缠上如影随形。一时间，那张绣和文丑居然战得旗鼓相当。萧雷略微一瞥，心中立马起了惊疑，原来却是看见张绣所出招式，居然与自己潜意识里的那些莫名动作有异曲同工之妙。萧雷当下乃寻思道：“莫非那员小将能知我身世？”打定主意，更是不顾一切往那处靠拢。

    文丑与张绣斩了十余合，犹自难分胜负，当下料定败局已定，便虚晃一枪，急望后退。张绣哪里肯舍，乃孤身急追。一时间，这二人二骑一前一后，沿着延津黄河急速驰骋。萧雷在后面看得清楚，也不理会张辽，径直一个人跟了上去。

    赤兔马快，不多时已然近了张绣身前，萧雷大喊道：“这位将军，文丑且交给我了！”

    那张绣这才发现有一员本方大将不知何时也冲了过来，待回头去看，但见其手持方天画戟，跨.下赤兔马，一阵眼花，只道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战神吕布，待一细看，又见来人年纪与自己仿佛，立马便猜出此人便是萧雷无疑。

    原来在许昌时，萧雷一直深居简出，张绣又在曹cao处不待见，是以二人未有亲眼见过。只不过如萧雷这般风云人物，张绣暇时却也略有耳闻，只言乃是少年帅才，能文能武。其文不弱郭嘉、荀彧，其武艺不在张辽之下。今日既见来人不过二十，自然便认定是萧雷无疑了。

    只是张绣亦是少年得志，此番出许都时，早便立志斩获大功，此时有人抢攻，如何能依，急叫道：“那将是我的，休要争抢！”

    萧雷马步不满，闻言大笑道：“也罢！不若便看谁能拿下那厮首级吧！”张绣不再说话，乃急促座下健马，奋力向前。这张绣坐骑也非寻常战马，乃是出自西凉大宛，号称汗血宝马。当下一路向前，却居然比萧雷赤兔慢上了半分。

    那文丑在前慌不择路狂奔，忽然便听见后面有人在狂喊，甚至不止是张绣一人再追，心中胆怯，更是不敢应战。萧雷的声音他自是能听清楚的，前番交战，此人武艺已经领教过，那斩颜良一事怕确实是真。这人赶来，再加上自己也无可奈何的张绣，面对着二人联手，文丑寻思着实难有胜算，故而只能狂奔不顾。

    怎奈前番文丑引兵是一路狂奔，又经历几番征战，马匹未有片刻闲暇，此时早已劳累不堪。更兼萧雷、张绣二人宝马，不知不觉中，三人便已经缩短差距。文丑只闻得身后风起，情知不妙，急待回头去看时，但见一道精光闪过，白花花让人睁不开眼来，心胆碎裂，暗道：“不好！我命休矣！”

    原来萧雷赤兔马着实更快，等近了文丑身后，乃急提方天画戟猛刺，文丑忽然回头，萧雷竟是一戟正中那厮面门。文丑应声倒地之时，萧雷犹是不敢相信，一代河北名将，竟是这般轻易就被自己刺杀了。直到后面张绣赶来，方才发现这一切是真的。

    张绣这时也是一愣一愣的，只见萧雷出手一招，那文丑便摔落下马，待下马查看之时，文丑已然死了个透彻，面上立马不喜。这神情，萧雷亦是看得分明，急忙言道：“却休要怪我抢你功劳！你若想要，我但可将此功劳送你。”言罢，也不理张绣，便径直杀将回去。只留下一脸诧异的张绣，愣愣地看着萧雷远去的背影。

    文丑既已诛灭，河北军马立马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后又张辽，前有萧雷、张绣，随后先前原地待命的虎豹骑再一齐杀出，瞬间便土崩瓦解。刘备在乱军之中来回驰骋，乃引一支军马往后速退，正遇萧雷。萧雷不理，尽放其过。刘备遂引着人马退往袁绍大军所在去了。

    这一幕自然落在其他曹军将士眼里。张绣乃拍马而上，问道：“萧将军却是为何放了那路人马？”

    萧雷言道：“那是刘皇叔。”说完，便不再理张绣，径直往张辽那处而去，吩咐道：“文丑被杀，袁绍必然狗急跳墙，引大军来追击。可急令众人迅速打扫战场，火速后退，与丞相汇合。”张辽依言，即刻传令下去。

    却说袁绍引大军缓行，探马不时来报，只言曹军大败，现已慌忙退却，大将文丑，引一万精骑狂追，夺取粮草辎重无数。袁绍大喜，谓众文武道：“文将军确是我河北支柱，他这一去，曹贼闻风而逃！众人当以文将军为榜样也！”

    再行二里，又有探马来报，只言文丑将军遭遇埋伏，先前所获尽皆去了。袁绍心惊不已，急催动全军速行。不多时，探马又报，文丑将军再次引兵追击去了。这一惊一乍间，袁绍哭笑不得。

    待行至延津不远处时，忽地前方烟尘滚滚，一支人马正往这处飞奔而来。袁绍指之笑道：“此必是文将军大胜归来，众将且随我向前迎贺！”待上前时，当前一人，飞奔而至。众人视之，正是刘备。袁绍见刘备衣甲狼狈，心下甚疑，乃慌问道：“玄德这却是如何了？”

    刘备乃尽言其事。他却是撇去萧雷一事，只说文丑贪功冒进，被曹cao部下杨武将军张绣所斩杀了。袁绍闻言乃是大怒，急命人狂追。大军蜂拥而去，到了延津，便未见得半个曹兵踪影。只瞧得满地皆是自家骑兵尸首。

    袁绍先前折了颜良，目下又折了文丑，心下恍惚，乃引兵至官渡，下定寨栅，与曹cao军对峙。双方数十万人马，大战一触即发。大寨按扎完毕，袁绍一面令张颌向前搦战，一面令众文武齐聚中军营帐商议。

    时郭图、审配自败兵处探听了消息，知道了刘备先前阵前所谓，乃急拜入见袁绍，言道：“斩杀颜良、文丑者皆是刘备旧部裨将，萧雷萧万里。此人现任曹军偏将军。刘备谎言以报，居心叵测，往明公细查。”

    袁绍闻言自是大怒，急骂道：“大耳贼焉敢如此！”少顷，刘备至，袁绍话也不说，便急令帐中侍卫推出斩之。刘备不明所以，急叫道：“某有何罪？”

    袁绍道：“你阵前与敌军大将私议，文丑将军便是被你卖了！”

    刘备强自镇定，乃言道：“容伸一言而死：与备在阵前私议者，乃备之旧将萧雷。备不敢向明公明言，正是怕明公怪罪萧雷误杀颜良、文丑也！萧雷此人，允文允武，是乃大才。前番更是逼不得已，方才降了曹cao。今知备在明公处，早有意投效，以助明公！备之所言，句句为实，愿明公思之。”

    袁绍乃细问道：“那斩杀我颜良、文丑之人，当真是玄德旧将？”刘备遂将昔日萧雷与小沛峡谷大败曹cao十余万之事尽皆相告。袁绍闻知，亦是惊动不已。

    刘备再言道：“备荷明公宽大之恩，无可补报，今欲令一心腹人持密书去见萧雷，使知明公心意，彼必星夜来到，辅佐明公，共诛曹cao，以报颜良、文丑之仇，若何？”袁绍闻言大喜道：“吾得萧雷，胜颜良、文丑十倍也。”刘备当即便当众人面修下书札，差人送往曹营。

    这一事完毕。袁绍言道：“今我大军倾至，曹贼望风而逃。可令众军士日夜攻寨，早日打破官渡，攻抵许昌！”话音未必，帐外便有一校尉急忙来报，言道：“张颌将军出战不利，已然败下阵来！”此言一出，众皆惊然。颜良、文丑一死，张颌自然是目下袁军之中第一人了。张颌都败下阵来，其他将领又当如何自处？

    沮授言道：“今出战接连失利，我军士气已衰，可急令大军后撤，勿要再强行攻击了。望主公三思之。”袁绍不理沮授，却问那报告的校尉道：“败张颌之人，却是曹军那员大将？”

    校尉据实言道：“并非曹军有名大将，乃是一手持方天画戟，胯.下一匹赤红战马的年轻小将。”话音未有落地，刘备急是出列言道：“此人正是备旧部，萧雷萧万里也！”

    袁绍闻言，心下更是震惊，急令刘备速去招揽萧雷。刘备道：“两军交战，恐书信往来不便。还请明公引大军退，好从长计议。”袁绍依言，乃退军武阳，连营数十里，按兵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