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败局（3）

    是夜月色微明。刘备、赵云在左，关羽、刘封等诸将在右，分兵两队先后进发，只留简雍、糜竺等文官守小沛。

    且说关羽自以为得计，领轻骑在前，一路急进，未有阻拦，不多时便穿越峡谷，直谷口处，只望见曹cao营内灯火通明。关羽见状大喜，乃急率军突入曹cao大寨，但见零零落落，无多人马。

    关羽不疑有诈，只道是曹cao大军已然望徐州去了，便此处，不过少许兵力把守，虚张声势而已。正得意间，忽见曹cao营外四边火光大起，喊声齐举。关羽立马反应过来，情知又是中计，当下何敢犹豫，乃急出寨外。

    便这时，正东曹洪、正西许褚、正南于禁、正北李典、东南徐晃、西南乐进，东北夏侯惇、西北夏侯渊，八处军马杀来。原来那日郭嘉献给曹cao的妙计，先以书信骗得关羽弃守徐州，料定关羽心下不服，必是以为此处曹cao营寨空虚，而后前来袭营。却不引大军去破那空城，偏在此设下八面埋伏之计。

    郭嘉是何等清楚形势，情知此番曹cao大军东征，意在速战，夺取城池事小，消灭刘备主力才是大事。是以当初设计骗了关羽却不让众将知晓，正是为了避免曹cao手下众人有所非议。须知在众将眼里，能拿下城池，他们必不愿只是与人征战立功。

    且说这时关羽左冲右突，前遮后当，所领徐州军兵，本就是当初曹cao在许都发给的手下旧军，见事势已急，尽皆投降去了。如此，关羽竟是众叛亲离，惟有刘封等刘备旧部与之奋力厮杀。

    正杀间，关羽逢着徐晃大杀一阵，徐晃自知关羽之勇，且战且退，却是也不肯轻易放走。须臾，后面乐进又赶到。关羽不敢恋战，乃引众人杀条血路突围而走。

    至此时，关羽身后只有刘封等数十骑跟定。欲还小沛，去路已断，欲投下邳，又恐徐州曹军截住。寻思无路，关羽只得引众人望芒砀山而去。

    却说刘备引军劫寨，刚走进峡谷，忽然喊声大震，后面冲出一军，先截去了一半人马。前方夏侯惇等引军又到。刘备心知肚明，情知前方关羽中计，而此时亦是身陷重围，何敢犹豫，乃急令赵云突围而走。

    不多时，厮杀间，曹军主将夏侯渊又赶来。被赵云阻住了。刘备只是不顾一切要杀出重围。待出了峡谷，刘备回顾，亦是止有三十余骑跟随。

    这刘备急欲奔还小沛，早望见小沛城中火起，寻思那简雍、糜竺也是生死难测，心下悲切，只得弃了小沛。又欲投下邳，行不到二三里，又但见曹军漫山塞野，截住去路。刘备自思无路可归，乃欲哭无泪朝天怒道：“天不助我刘备，欲助尔曹耶？！”

    正苦闷间，后面忽然一支人马赶到。刘备惊慌，回头去看，却是赵云与关羽二人不知何时杀到一处，此时追随而来。原来赵云放心不下关羽，乃奋力向前而行，正遇要投芒砀山的关羽，劝说之下，乃循着败兵言语，赶至此来。

    当下三人相见，关羽羞愧难当。刘备言道：“今天下已无我等容身之所，悲哉痛哉！”

    赵云嘴角抽动，乃道：“不若往北头袁绍去，暂往依栖，别作良图。”

    刘备惊疑道：“昔日子龙助公孙瓒抗击袁绍，其心甚恨之，子龙却为何此时欲投他处？”其实眼下这条路，刘备早已经看得清了，前番之所以不说明，亦是顾及到了这点，唯恐赵云不喜，却是万万想不到赵云要如此说。

    赵云闻言脸色却是严肃至极，乃坦言道：“奈何今时别无他途。主公只要有万分之一希望，云何惜性命乎？况且那袁绍，岂能轻易舍得杀云？”

    刘备闻言一番感动自是不表。当下计议已定，随即便辨明方向，径往北面而去。不想行不到四五里，迎面又遇见张飞引着本部两千人马正往峡谷处赶来。当下四人相见，均是一阵讶然。

    刘备激动不已，不想大难之中，三兄弟竟还是能够相依在一起，心下无比欣慰。刘备问张飞道：“翼德何以至此？”

    张飞远远见着刘备，也是心中大呼万幸，此时见刘备来问，遂以实情言道：“前些日小弟与万里引军离了峡谷，径往曹军后面烧劫粮草，本事斩获颇丰。今日忽见小沛火起，情知不妙，遂引兵来此，不想竟遇二位兄长与子龙，万幸也！”

    刘备急切问道：“翼德既至此，萧雷却是往何处去了？”原来却是刘备看见了张飞来此，却不见了萧雷，须知这二人平常乃是形影不离，此时不见了他，自然奇怪要问。

    张飞应道：“那小子与小弟分兵去小沛城里了。”

    刘备乃大惊道：“小沛处依然到处是曹兵，萧雷此去，无异于送死！翼德你怎的能让他一个人去？”

    张飞叹了一口气，解释道：“那小子说要去救城里两位嫂嫂，小弟何敢阻拦？”

    刘备闻言感动无语。时赵云急切言道：“不若我等此刻杀向小沛去接应萧将军！”此言一出，刘备亦是点头赞同。关羽却是闻得萧雷年纪轻轻，竟是这般重情重义，亦是未有动容，是以听闻此议，也是重重点头。

    不料这时张飞却是摇头，言道：“那小子先前分兵之时依然言明，叫俺见了哥哥之后，万万不可要哥哥冒险往小沛救他。他还说要哥哥立刻前往袁绍处，勿要迟疑，那是此时我等唯一可去处。”

    闻言，刘备更是感动不已。关羽亦是轻叹一声，言道：“那萧雷既是如此看得清形势，大哥也便不如从了他吧。”而赵云当下则是无语，但是他那握枪的手，却是分明地用大了力，脸上亦是有轻微波动，显然内心震动不已。

    如此，四人当下也不便多做停留，休息片刻，随即往北面而去。行路不过一日，半途中又遇见孙乾。众人见面自是各自唏嘘不已。孙乾将前事俱以告知刘备，刘备闻知，心中愤怒不说，嘴上却是只言道：“既是袁绍有容我之意，且不如随他。”

    至此，一众人马，便直奔黄河北面而去，速度之快，则是进了全力，再无迟疑。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萧雷当时正与张飞又灭了一队曹军运粮部队，兵不血刃，正是心情大爽，忽地一骑快马赶来，慌报：“小沛城中火起，恐大势已去！”

    二人如何不惊？萧雷急登高处去望，但见西面处火光通天，竟是将黑夜照彻得如同白昼一般，心下一琢磨，顿时想了个通透，遂下坡谓张飞道：“主公若在小沛，小沛自当无忧。今小沛城中四处火起，料想敌已破城，主公必不在城中。主公不在城中，必是是引兵夜袭曹营去了。此番看来，主公已然中计，翼德当速去峡谷曹营处解救主公危难。那曹cao既是能破小沛，主公袭营之举必然被其看破。事不宜迟，当快下决定！”

    张飞问道：“俺去救哥哥，你小子却是去作甚？莫非分兵去去攻曹营背后？”因为多日与萧雷形影不离，张飞却是明白萧雷不是那种贪生怕死卖主求荣之人，是以毫不怀疑其会投敌而去，只道是他又有甚妙计，能反败为胜。

    他此番却是高看自己了，萧雷闻言，乃叹气道：“今时败局已定，雷难有所谓，惟惦记主公家中老小，愿提兵前往小沛以救之。”

    张飞动容道：“危难之际你小子尚且惦记俺哥哥家眷，俺在此为哥哥谢你了。若是俺嫂嫂们能无恙，张飞他日定磕头拜谢。”

    萧雷忙道：“翼德这是哪里话。”又寻思一阵，言道：“翼德此番前去，若救得主公，可径往徐州退却，千万不要引兵来小沛….”

    张飞疑道：“这是为何？”

    萧雷应道：“小沛已乱，曹军已大量集结在彼，若是雷此番去无功，便是再添多些人马也是无用，反无异于送羊入虎口。翼德不需但有雷之安危，不要忘记，雷尚且还有一道附身符。”见张飞不解，萧雷索性言道：“那张辽张文远将军可是还在我手里啊！”

    原来刘备依萧雷之计留下张辽，如此，劝降之事自然应该劳烦萧雷了。偏又张辽是萧雷禽兽捉得，还是一招所擒，张辽对萧雷那是万般不服气。也便此，刘备早将张辽托付于萧雷，萧雷也无甚好办法，便一直带在身边，是不是与其切磋武艺，除此外，至于劝降之事，却是从未对张辽提及。

    那张飞听闻萧雷之言，也是大感放心，随即便引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