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当众立誓
村口的凉棚中，三位少年贵族端坐胡凳上，几位少女上前敬献干净的手巾，清水。等贵人们梳洗完毕后，在端上茶水，鲜果，然后羞涩的走到一侧侍立。 先前罗艺的一声喊叫，无疑引起很多人的好奇，不过大多瞧上几眼罢了，大家的心思都放在柴家兄弟身上。 “你们都坐在那张桌子前，天气这么热，别靠的太近。”柴令武神色不悦的开口，这大热天的聚在一起，更加闷热不说，那各种古怪的气味也令人大呼受不了。 “是，是。”胡里正笑着大点其头，回头呵斥道：“除了五位村正，其他人都离得远一些。” 胡乱挥手，胡里正把瞧热闹的村民驱赶到远处的树下，然后很小心的寻了下首的木桌前，坐在距离柴哲威最近的胡凳上。 主桌上，柴哲威笑着品了口浓茶，眉头一皱，望着远处萧逸身前的清水，指着道：“给我也换上一模一样的，天气炎热，热茶不解渴。” “哦。”罗小娘见状就要上前，没想到身边的李翠萱眼疾手快，一把抢走水罐，婀娜的莲步轻移。 “哼！刚刚非要自己举着茶壶，还不是自觉贵人习惯了饮茶，现在又来抢着倒水，真没羞。”钱真儿嘟着嘴小声嘟囔，神色不满。 罗小娘闻言轻笑，小声道：“好啦，反正咱们也不想上前伺候。” 这边两位少女窃窃私语，那边李翠萱满怀希望的上前，含羞为少年贵人斟满茶碗，可惜男人们只顾着商议水源一事，没人注意她的容貌，不仅气的银牙暗咬，忙着为其他两位少年倒水。 满意的一口喝干清水，柴哲威扭头看向那位英俊少年，得到暗示后，朗声道：“大家静静。” 嘈杂的环境瞬间寂静下来，胡里正一脸激动的用眼神警告四周，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抬头看看亮的耀眼的碧蓝天空，柴哲威眯着眼睛，继续说道：“看过村里的几条溪水，我们兄弟也没什么好主意，大家都是多年的好邻居，当年又同是家母的部属，遇到难处还得同舟共济，患难与共，嗯！现在一起商议商议，该如何公平的分配水源？” 无意中卷进当地人的矛盾中，又是大有渊源的几个村子，柴家兄弟对于挺身而出主持大局那是当仁不让，说完后就把目光转向一脸恭敬的胡里正身上。 恭恭敬敬的起身施了一礼，胡里正打理乡务多年，倒也不是无能之辈，想了想，沉吟道：“回大郎，山上的溪水川流不息，自是得先灌溉大石村，小石村的庄稼，留下一条溪水给其他三个村子共用，就足以了。” “什么？一条溪水如何够的，不行。” 其他三个村子的里正大怒，魏家村的村正气的站了起来，怒道：“你们两个村子往年一直都是用石河中的水，现在倒是来抢了，凭什么？” “凭什么？”胡里正冷笑一声，说道：“溪水又不是你们三个村子的私产，你们不经允许，就私下里截留水源，理当受罚。” “你！”三位村正一时无言以对，谁让无巧不巧的被柴家兄弟撞见，有理也变成无理了。 见对手无话可说，胡里正很是得意，立时朝着柴哲威恭声道：“还请大郎定夺此事，优先浇灌最远处的村子，本就是理所应当，符合礼法。” “但他们三个村子怎么办？难道家家就得饿肚子吗？”柴哲威有些失望，这办法明显过于偏袒，也不是彻底解决旱情的好方法。 “这。”胡里正昏花的老眼一转，其实他也清楚这主意不妥，无非是想先恶心一下对手，胸有成竹的说道：“要不按照时辰，每日轮流浇灌各村？” “嗯，这办法好。”柴哲威眼睛一亮，点头赞扬。 “只好如此了。”几位村正也都同意，这轮流使用水源，也算是最公平的方法了。 唯有脑袋绑着布条的李大牛曾经和萧逸计较过，此刻苦笑着站了起来，心说这顿揍挨的太过冤枉，这少年人容易冲动，自己不过上前理论几句，就被高手打翻在地，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见过贵人。”李大牛苦笑着上前见完礼，大声道：“大家有所不知，这几日不过是挖地做些准备而已，实则并未真个堵截溪水，并不是我等自私自利，而是另有他策。” “哼！”一见是李通的儿子开口，胡里正立时冷哼，嘲笑道：“总共就这么几条小溪，你们父子还能有什么好办法？莫不是存着心思蒙骗大家，好多拖延些时日，保住你们自家的田地吧？” 话说李大牛当日商议完之后，第一时间就派人通知了胡里正，只不过语焉不详，又擅自做主提前开挖沟渠，自然不能使对方满意。 “胡里正，我李家何时信口开河过？不过此事把握不大，不敢胡说而已。”李大牛为人实诚，当下实话实说。 “不敢胡说？那还不是信口开河，明明没有办法，非要村里人苦等着救命的溪水。”胡里正气哼哼的一指天空，叫道：“你看这日头，再有两天，庄稼就得全完了。” “你。”好心没好报，李大牛顿时心中愤怒，转过头来，朝着柴氏兄弟，很诚恳的说道：“两位郎君，这溪水本就不多，根本不够五个村子使用的，要是按照轮流放水的法子，恐怕每个村子都得有半数田地枯死，今明两年恐怕都要供养出征的府兵，除去缴纳的军粮，村里可就要家家揭不开锅了呀！” “怎么？马校尉不在关隘里？”今日刚刚赶到，三位少年自是不知守军全都赶赴北方。 “几日前就以动身了。”李大牛急忙解释，其他的也不敢多说。 “真是不巧，嗯，见不到就算了。” 虽然免不了失望，不过柴哲威原本就没打算在娘子关长时间逗留，这次只不过是是陪着别人出来散散心。 一直低声说话的柴令武，眼见马三宝不在本地，立时不耐烦的抬头道：“那你说说有何好计策，能使得家家都不至于饿肚子。” “这。”李大牛为难的朝萧逸看去，他哪说得清此事？ 胡里正顺着他的目光，一见又是那个讨人厌的小子，嘲笑道：“李家村住在半山腰上，从来不愁无水可用，连个最简单的取水器具都没有，哪能想出什么好办法，不过是为了拖延时日。” “呵呵，假如要是我当真有办法，那该如何？”萧逸轻轻放下茶杯，笑着开口。 “就凭你？” 胡里正不屑的笑笑，他自然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不屑的道：“你要真有通天手段，那本里正就当众跪下给你磕头，要是你做不到怎么办？”冷冷一笑，胡里正沉声道：“此事关系重大，这位小郎，你可要想清楚了，咱们等得起，田地里的庄稼可等不起。” 周围众人眼瞅着两人针锋相对，甚至马上就要当众立誓了，不由得兴奋起来，不过关系到大家的肚皮，又有些发愁，可谓是苦中作乐。 胡里正的言下之意，就是讽刺萧逸赔偿不起赌输的后果，下跪多简单，庄稼枯死可事关五个村子的饥饱，光凭你一个少年的誓言，根本不足以承担严重后果。 李大牛倒是想力挺萧逸，可惜自家虽然富甲村里，但这些钱财即使全都奉献出来，也远远不足以赔偿乡亲们的损失。 倒是柴哲威沉吟一下，问道：“萧郎，你真有把握？这可不是玩笑事！” 缓缓点头，萧逸笑道：“并无太大把握，但总得试试，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家伙挨饿。” “好！“三位贵族少年同时赞了一声，遇到困难时敢于挺身而出，本身就是值得称许的品性。 “萧郎敢挺身一试，那我兄弟就祝君一臂之力吧。”突然那位一直不说话的英俊少年，含笑开口。 当下三位少年低头商议了几句，最后柴哲威朗声道：“我兄弟三人一直没有为大家做过什么，这次就替萧郎做个担保，万一他输了，所有的损失都由我柴家负担，管不叫大家挨饿受穷。” 这一席明显要援助大家伙的暖心话，谁听不出不过是个借口，实则人家贵人已经决定出手相帮了，立时凉棚内外的人们全都深深施礼，七嘴八舌的齐声拜谢。 “还是主家念着咱们！”胡里正声情并茂的抹着眼泪，故作感激涕零的叫道：“老天爷不下雨，却给咱们送来了贵人，这就是天意啊！” 施施然站起，萧逸哭笑不得的道：“里正，既然有柴兄为我担保，要是我赢了的话，也不用你老当众跪下磕头，因为你是老辈，萧某担当不起，不如。” “可以。”胡里正神色一变，义薄云天的抢着叫道：“萧郎君有此心意，老朽自是受之，那就改变赌约，不管谁赢谁输，都愿献出银钱百贯，你赢了取走，你输了就用来购买粟米，情愿追随于主家尾翼，为乡亲们作件善事。” “好，里正果然大义。”远近村人立时大声喝彩，就连三位贵族少年明知这老人想要奉承自己，也不由得暗赞一声好气魄。 瞬间村口的气氛趋于火爆热闹，萧逸哈哈一笑，笑道：“里正豪气，萧某人也不是小气人，赢了的话也不要什么银钱。” “那你要何物？直说无妨。”反正好人做到底，胡里正索性豪气干云的一口应承。 “谢过里正应允。”萧逸正色抱拳施礼，随即面向远处的百姓，朗声道：“这些日子承蒙大家盛情款待萧逸，我一直受之有愧，此次为乡里解决燃眉之急，此为一也。娘子关地处偏僻，各家各户基本都是勉强糊口，萧某想为大家增添一个进项，或许所得不多，但多少也能为家中添些rou糜，今次要是萧某赢了，只求里正代为担保，我愿出高价收购本地的一种鲜果。” 远近村民立时来了兴趣，一直以来，村里种植的果树，因为距离县城太远，根本无法卖出去，都是村里人自己随意摘去，现在要是能换回一些银钱，自然乐得答应。 “不知萧郎想要那种鲜果？”胡里正好奇的问道。 很神秘的笑笑，萧逸轻轻的念道：“山里的野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