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再见了，勇者
剑光一闪。 神官挥剑时，轻轻巧巧、随随便便，甚至都好似没有指向那女赛亚人，而是莫名其妙顺着他手臂一转，斜斜刺穿天空。 ——是真正的刺穿了天空。 整片浩瀚无垠的天穹，刹那间好似以神官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巨大而抽象的漩涡，无穷无尽的云流由下而上呈现出螺旋状，神官长剑的正上方，形成一个明显凹陷下去的痕迹，好似被一个无形而锋利的剑锋给洞穿了。女赛亚人挑了挑眉，她能够感觉出来，那并非以“气”刻意造成的异象，而是神官身上剑气自然散发的结果。 这种剑气似乎联系了自然界中某种神秘至极的力量，神官目光一动，勇者之剑无声斩下。长剑斩下的同时，那被洞穿的天穹，好似也一同倾覆、压倒下来，女赛亚人只感觉自己好似一下变成了一只面对狂风暴雨的小虫，无限地缩小下去，于此同时，那神官却反其道而行之，长剑每每斩下一寸，他整个人都会高上三分。 恍恍惚惚，他似乎已经将整个天地、宇宙、万物都化作自己的一部分，女赛亚人的心神之中，赫然都被其身影充塞，容不下半分其他的事物。犹如被九天十地的一切神力都被付诸于其身，令人产生一种无法战胜、无法面对的错觉。 但这还未完，科纳茨星神官的手段，绝不仅限于此。 勇者之剑，在半空中赫然爆发出无限的光和热。 那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光和热，而是一种感觉，自任何看到这把剑的人心中升起来的感觉。一种煊赫靓丽、辉煌灿烂令人无法直视的光彩，一种名为“勇气”的煌煌神威，一种来自于心灵的强悍力量，它广照宇宙四方、惠及天地八荒，坚强、坚定、坚韧，宁折不弯，霸道绝伦。 就算是原作中的布欧亲自来接，也要被其中蕴含着的天地正理给轰杀得干干净净，完全没有再生的机会。 只因这其中的道理、意志、精神，就是一把世间最为锋利的剑。 神官与神剑，两者的结合，已经化作了宇宙间最为可怕的攻势。简简单单的一击，却蕴含着一种无限绝灭、恐怖、毁灭的意味。 前几日的幻魔人希尔德刚，被塔皮欧兄弟固定住身躯的时候，也正是由神官这一招完成的最后击杀！将那个单纯论及rou体力量，甚至更在神秘悟饭之上的恶魔硬生生斩成两段。 它无疑已经是这个宇宙中最为壮丽、宏伟的一次攻击，有什么存在能够幸免于难？ 甚至可以说，有什么存在，敢于反抗这股力量？ 答案当然是——有！ 【这招够味！】 来自于异世界的女赛亚人无声狂啸。那张之前看来还算靓丽、青春，甚至和身上那股豪迈狂气融合起来还能产生一种奇异美感的面庞，展露出绝不像是女人的狞笑。 然后，她收回了拳头。 她非常清楚地知道，以自己之前所谓的“全力”，已然应付不了全力全开、甚至直接迈过超二阶级的神官。 科纳茨星的修炼体系，神秘无比，和宇宙强者中最为流行的“气”相差悬殊。强若神官也无法早早察觉到女赛亚人的出手，甚至无法做到像是孙悟空以气救助弗利萨的事情。但万事万物有利有弊，失去种种异能的同时，神官也获得了能够同“勇者之剑”共鸣的能力。 这一把剑，不是任何人所造，而是远古时期，科纳茨星的神明自宇宙深处寻找出来的。以此创立神教，受到科纳茨星多年供奉，甚至可以说是科纳茨星文明之始，就连界王神也看不出来历，可以说神秘至极，也强悍至极。 神官共鸣神剑，明明还仅限于超二“干扰空间”，而非超三“撕裂空间”的程度。却也在某种意义上，达到杀伤力的极致，在超三的级别中，也算是绝强的杀招之一。只不过需要种种苛刻无比的条件，神官一生供奉神剑，实力更是宇宙前三，也几乎要废掉半条命才能够挥出一剑。以至于之后被一群魔导士召唤的二流魔物，给硬生生耗尽心力而死。 但效果也是卓绝，这一点，作为勇者之剑攻击目标的女赛亚人，自然最是清楚无比了！ 在超二的级别，无论是什么生物，都无法抵抗这一招。 于是，她只能够选择一条路——更强！更强！ 彰显出无比狂气的笑容，随着力量的攀升，随着金色光芒的暴涨，也逐渐扭曲。 一切都在一瞬间发生，下一刻已经产生了某种超越一切常识的神秘变化的女赛亚人抬头，面对那倾覆而来的苍天，面对那无止境变大的神官，面对那展现出无限的光与热、无限的辉煌灿烂的神剑，她轻轻握拳。 宛如将整个世界，都握在手中。 【战士的命运，只有胜利或者失败。】她默念一句古老的谚语，【你的这一次失败，由我卡尔维（注）赐给你！】 她挥拳。 于是，神官失败。 ……………… ………… …… 卡达尔站在神殿之前，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这个家伙，已经给毁了。” 塔皮欧跪在原地，眼神呆愣地看着面前略显破旧古老的砖石，久久不动。卡达尔叫了他三声，依然没有反应，他默默感知。那股气还是那股气，但其中的正义、勇敢、坚定，都已经被凋零萎靡，好似枯萎的花朵，只能隐约察觉到一点点痕迹，更多的是恐惧、疯狂、混乱，以及信仰破碎。 他到底见到了什么？ 卡达尔问自己这个问题，却很清楚那是什么。他以最快的速度——或许只有半秒，就来到这里，中间也在时刻感受着那股气息，神官的“神剑共鸣”令他产生一种恐惧，而对方那一招却连恐惧都没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在遮挡自己的感知，凯提醒他那是多米古拉的神力，他只能猜测，那一定是一种极为可怖的力量。 他甚至有一定的把握，确定那一股力量的性质。 可是无法亲眼所见，他刚刚来到这里，却只能隐约看到了一个金光璀璨的身影，遁入了一道虚空的门中。时间恰到好处，这显然是多米古拉的手笔，他还是惧怕比鲁斯。 卡达尔之所以明知道对手强过自己，还要过来，自然是有原因的。 一是猜想那是一种“无法被掌控的力量”，还是那句话，因为了解，所以知道什么是可能的、什么是不可能的，他虽然无法得知那是怎样的力量，但他知道神剑共鸣是什么力量，自己的那位同族显然在这之上，他相信对方那种力量一定不可能没有代价。对手残余的战斗力，不一定胜过自己。 第二，自然是展露出自己“后台比鲁斯”的时候，对方显然也在观察自己，虽然他们的“一次冲动并未招致比鲁斯出手”似乎已经成功试探出比鲁斯的态度，但如果自己这方还能表现出一种无所畏惧，多米古拉依然会下意识多疑。反过来说，如果不展现出这样胆大包天的模样，就是明显坐实了“这是一场公平游戏”的情况，反而会令多米古拉安心——事实上认真思考一下，到时候这游戏也并不公平，反而对多米古拉有利，因为己方要求是“阻止对方”，而他们的目的只是“达到XXX”，自己多了一层需要知道“那是什么”的过程，将陷入明显的被动。 多方考虑之下，就目前来说，达成的效果还算满意。 不仅吓跑了似乎还保留一部分战斗力的对手，还能从塔皮欧等人口中得到相关讯息。 当然，现在看来，多米古拉那一方，似乎也考虑到了这一点。 卡达尔无奈地看着眼前瞳孔扩大的塔皮欧，这个曾经的英雄，似乎已经……疯掉了。 这个心志坚定无比，能够历经千年沧桑，始终牢记使命的战士，被某种看到的事实，给活生生粉碎了三观……凯没有发现多米古拉的法术力量，和力量无关，塔皮欧只是单纯的见到了某种“无法接受”的东西。这不仅仅体现出那位同族展现出来的“事实”是多么可怖，更危险的还是他的自信、甚至是远古的邪神对于他的信任：不需要多余的布置，只要我展现出力量，他就必定无法透露出任何东西。 这样的自信，对于卡达尔来说，可不算个好消息。 卡达尔摇了摇头，现在想再多也没有用了，他也懒得对塔皮欧多费工夫，轻轻一击将他打得昏厥过去，随后转头看向另一边。 神殿还是完好无损的，整个科纳茨星在这一次战斗中，除开之前一拳荡平整个星球表面的一击之外，几乎没有受损。这其中展现出来的高超控制能力，更令卡达尔心惊。 当然，之所以说“几乎”，就是因为还有一处，受到了损伤。 神殿正前方的一处。 一个黑袍罩身、宽阔高大的身影站立的台阶，略略地向下凹陷了三分。这个身影站在那里，不动不摇，全身漆黑，看不分明，只有长袖中延伸出一道既不光滑也不古旧、平平无奇的剑身来，整个人好似一座凝固的雕像，甚至令看到他的人生出一种好似他就站在那里，从远古时期一直到今天永不会变化的错觉。 卡达尔走到这身影身边三尺，突然眉头一皱，停下脚步。 但已经晚了，一道无声无息的气流，突然从神官体内迸发出来。 这道气流，以神官的身体为中心点，看似缓慢实则快速无比地波及开来，一个透明状涟漪一样的波纹，迅速传遍整颗星球。 下一刻，卡达尔听到了一个仿佛从内心底伸出响彻的庞大无比也空洞无比的声音。 ——一场巨大的爆炸。 ……………… ………… …… 科纳茨星正式成为了历史，无限的炽白无比的光芒中，在千钧一发之际张开了防护罩的卡达尔，突然伸出手。 一把嗡嗡作响、剑身不住颤抖的长剑，落入他的手中。 卡达尔抬头，一个黑袍罩身、比天空还要深远、比大地还要沉稳的身影正看着他，渐渐在白光中，化作了飞灰。 “再见了，勇者。” 他喃喃自语。 ———— 注：卡尔维（caraway），香菜的英文。 不是兵库北，仅仅只是找了个像是女性使用的蔬菜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