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风暴的预兆
“这真是……很好。” 卡达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正站在很远很远的天空上，俯视着黄沙下的一切。就像一只在幕后掌控了所有的黑手，看到事情就像他预想的那样发展，而他，已然征服了未来。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没有征服未来。自己从来无法征服任何东西，他只是一只孱弱的蝴蝶，面对着一个越来越绝望的阴影，无力地扇了一下翅膀。 然后就是希望。 蝴蝶轻轻扇动翅膀，可以造成一场大风暴，同样可以让一场风暴化为无形——尤其是，这场风暴本就是他的自大造就的结果。 卡卡罗特，你好，初次见面。 卡达尔闭上了眼睛，眼前浮现了一张可以算是很熟悉的脸。不，应该有不同的地方，除了那道显而易见的刀疤之外，眼前的这个他还要更年轻一些，更天真一些，但一样单纯——他们两个本来就是那么单纯的人。 还有拉迪滋。谢谢你。 卡达尔轻轻默念：我曾经想过，如果你选择毁灭了地球，我就放弃一切计划，安心地当一条走狗。现在，我想继续战斗下去——和弗丽萨。 因为，你是我，最好的一步棋。 …… 大地上，一片黄沙，几个横七竖八躺着的人，一个长发男子叉着腰看着他们。他一身休闲服破破烂烂，裸露出的肌rou在炽烈的日光下展现出一种膨胀的暴力美感。 长发男子突然一震，举头看向无限远的正上方。 “拉迪滋。拉迪滋。” 一只手在他面前挥来挥去。然后是一张鼻青脸肿的笑脸。 “你在发什么呆？”孙悟空抓了抓脑袋，然后兴奋起来，“说说刚才是怎么躲过那一招的？我想了半天都想不通……” 他的声音突然断了，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头。手上并没有用力，他只是看到了拉迪滋脸上的表情——像是一个在沙漠里孤独寻找许久的旅者，有一天突然看到了一汪清泉。那样的复杂，那样的欢喜……虽然或许有点不恰当，但孙悟空一瞬间还是想到了自己的儿子悟饭，有一次他走丢的时候哭了，那哭声真够大的，不过当自己出现的时候，哭声就会变成笑声。 拉迪滋……原来，你一直在哭泣吗？ “孙悟空……不，卡卡罗特。”拉迪滋的脸上渐渐绽放出了一个笑容，“等下一次，一定要打赢我。” “哈？” “打败我，我就带你们去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舞台，我们去找弗丽萨，我们去找宇宙最强。” “宇宙最强……”孙悟空的眼睛里面出现了蚊香，他有点不太清楚宇宙这个概念，之后才注意到最强这两个字。 于是他说：“最强。” “喂喂喂……他们两的鼻子都冒出气来了。”克林一边远远地看着，一边轻轻揉着自己的伤口。他环顾四周，“看来下一次悟空要拼命了。” “宇宙最强。”天津饭的第三只眼疲惫地闭上了，他静静地倾听，然后慢慢开口。“我很想去看一看。” “宇宙啊，真是广阔的一个词……其实我蛮想回去跳舞的。”乐平叹了一口气。 “我跟着阿天。”饺子摸了摸自己的一根头发。 “虽然或许有点不适合，但我还是想说，我还没有老。”龟仙人摸着自己大把的胡子，然后补充一句，“至少不会死在你们之前。” 在所有人装着过时的逼的时候。一个巨大的喇叭声从远处传来。 “你们这群打打杀杀的野蛮人。”布玛坐在车前盖上，一手撑着一把遮风的伞，一手举着一个大喇叭，死命吼道，“快回来吃饭啊！” …… 命运一直是个奇怪的家伙，在有的时候是很贴心的朋友，有的时候却又格外令人火大。 有那么一段时间，暂且命名为中二时期。那时候的卡达尔笃信自己能够掌控命运，用那足以被轻蔑的称呼为“仅仅”的一条小命。然后他付出了足够的代价，释放出了一只比任何人想象都要恐怖的魔鬼。 后来他把一切的主动权交给命运做主，命运告诉他：你信对人了。他的心里再次燃起来抗争的火焰，就像一堆死去的灰烬长出了新绿的树芽。 但是——这种时候总是需要一个但是。命运总喜欢给人当头一棒。 “达列斯逃跑了？” 用第一个愿望得到的瞬间移动回到驻扎星球的第一时间，拿帕正好传来了一个消息。 “抱歉。” 投影成像的拿帕尊敬地鞠躬，那张粗犷的脸埋得很深。 “他模仿我的声音要求呼叫周围卫星的仆人，然后打晕他们，得到了一艘飞船。为了防止弗丽萨的追究。我不得不掩盖这些人死去的痕迹，耗费了很多时间，最后在一颗人流量很大的星球发现了废弃的飞船和里面一条尾巴——他很聪明，而且够狠辣。” “……”卡达尔沉默了两三秒，挥了挥手。 “抱歉。”拿帕再次鞠躬。 随后他的身子一阵扭曲，关闭了投影成像。 卡达尔没有说话，房间里很暗。 很静。 “****。”卡达尔说。 “我，艹，你，妈！”卡达尔一字一顿地说。 …… 弗丽萨军团的某一颗基地行星，独具风格的建筑上有无数球形飞船来来往往，从高空看下去，也许会感觉这些飞船就像一只只忙碌的昆虫——从某个意义上来说，这是对的。 降落区朝北越过半个大地，就是高档住宅区。除了少数科研人员中的精英，就只有一群把杀人作为职业，把破坏当作本能的“生物”。 其中的一间屋子，更是这无数生物中，最强的一位的住所。 拿帕伸了伸懒腰，关闭了投影成像。 房间里面并非单独一人，另一个年轻而又气盛的男子看着他，眼神充满警惕。 “……你……”他有些迟疑，就像一只迟疑着应不应该去踏进前方陷阱里面的野兽，“……什么意思。” 拿帕微微一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让你走而已，越远越好。” 一拳如春雷炸响，砸向了他笑眯眯的脸。 拿帕轻轻接住拳头。然后他好似浑身上下抖了一抖，那个野兽一样的男子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提起抛飞，飞得很高，所以摔得很重。 男子——达列斯勉强睁开眼睛，一张狰狞的脸凑的很近看着他，眼神很奇怪，真的很奇怪……那是我最讨厌的，他想。 “真像。”拿帕忍不住说，“你真的好像，一个男人。” “一样的……单纯。” “……”达列斯的眼神骤缩，一股前所未有的奇异感觉充斥了他的脑子，朝着他喋喋不休地不停地不停地说着四个字：一个男人。 一个男人一个男人一个男人一个男人一个男人…… “我失言了，抱歉。”拿帕并无诚意地一笑，“还记得我问你的问题吗？” “我有一个很难很难的目标，只有一个人能够实现它。”他自顾自地说着，“但我不知道他想不想去实现，敢不敢去实现……我需要激发他。” “但是，我绝对没有。”拿帕抓住了达列斯的头发，两张脸贴在了一起，眼睛对着眼睛。 “我绝对没有效忠他！我只会效忠一个人。” …… 载着贝吉塔的飞船落下来的时候，他看见一艘同样型号的飞船拉着一道灿烂的光辉离开。他看不见其中的人物长相如何，但是那个发型的轮廓却隐隐约约还能看得到——不知道为何，他很讨厌那种样式。 这种心情在见到拿帕之前都还在持续，他抱着双臂不耐烦地上下打量那个莽汉子。准备听听他叫一个王子殿下放弃任务来到这个地方的理由。 “贝吉塔殿下。”拿帕微微一笑，“你想变强吗？” “……” 没有计较手下的无礼，贝吉塔无法计较。他仅仅是皱起了眉头，慢慢地、慢慢地，放下了双手。 一股气势正在拿帕身体上勃发、脉动。就像一只蛰伏了很多年的大鸟，有一天终于冲天而起，然后，一鸣惊人。 “……要和我打吗？”贝吉塔突然冷笑一声，“来吧，让我看看卡达尔教给你什么东西。” “这些东西，我也会教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