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街审恶贼
这偷儿见黑衣大个又要动手抓自己，吓得他顾不得人群的指指点点，连忙扑通跪在觉心面前。 “跪错人了。” 偷儿也聪明，听了觉心的话马上改跪在那老太太的面前。 “说吧。” 偷儿不解。“什么？” 觉心冷哼：“自己都做了什么，自己说吧。” 这偷儿顿时窘的面红耳赤，死活张不开嘴。 “你…你们这是……”老妇人疑惑的看着他们，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当然知道跪在地上的是她刚刚给了些碎钱的乞儿，她是看他身子不好手又有伤才想帮他点的，只是不知道自己的钱袋怎么会在他手上？ 觉心越是见这小偷羞的张不开嘴，心情越好。 “怎么？自己做过什么忘了？从头说！” 偷儿扭着头目光闪烁不敢看老太太，支支吾吾说道：“我…钱袋…还你……” 觉心高声道：“大点声，说清楚些，大家都等着听呢！” 眼看着围观的人更多了，议论声也闹得沸沸扬扬的，偷儿只恨不得地上有条缝钻进去才好。可他也知道逃不了，所幸一咬牙一闭眼豁出去了。 “你的钱袋是我偷的，现在还给你！” “啊，小偷！” “他是小偷，是他偷了老太太的钱袋，真是可恶啊！” “抓住他送他去见官，决不能轻饶了他！” 觉心听着人们义愤填膺的喊打声，越发觉得有趣，遂不理会那偷儿已经脸红的快冒出血来了，只是接着戏虐道：“接着说，你是什么时候下的手？” “就…就…就在刚刚……”这偷儿还想做垂死挣扎。 觉心笑道：“就刚刚什么啊？嗯？你们在做什么的时候你下手偷的？” “……”偷儿这回死活张不开口了，说他是胆小怕说来大家会更气愤也好，说他是有最后的一点羞耻心也好，总之他说不出自己的罪行。是的，他现在承认自己的行为是……罪。 可不用觉心催促，围观的人迟迟等不到下文，忍不住大呼：“快说，不说送你见官打到你说！” 可是这偷儿仍是不肯张口，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此时怎么会觉得就算是被抓走打一顿也好过现在在这里说出自己的所作所为来。 倒是这老妇人若有所思的望着他，迟疑道：“我记得，我…我好像是看你可怜不容易…所以要拿些碎银给你，才拿出的钱袋，你…你…你是那时候……” “没错！”眼见躲不过了，偷儿所幸也就咬牙承认。 “我就是在你拿出钱袋给我碎银时看见你的钱袋里还有些银子，才趁你不注意，装作感激你给你作揖行礼时偷拿的！” ‘哗’的一声，围观的人群沸腾了。 人们大声咒骂着：“忘恩负义！” “卑鄙小人！” “打，打死他，不能就这么放过他！太可恶了，无耻！” 可到了这地步，偷儿反而不怕了，他跪在地上抬起头盯着老妇人，说道：“还有，我是手有伤，可我的身子没病，那也是骗你的，不过是为了博取同情骗你几个碎钱花花。” 觉心冷声呵斥：“告诉大家，你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这偷儿不想在这些不相干的面前低头，硬是装作吊儿郎当的态度，无耻的笑道：“手是上一次偷这位公子的同伴，失了手，被人打残的！” 觉心不理会人群中越来越高涨的愤怒咒骂声，只是皱眉矫正他道：“那可不是被我们打伤的，你别想冤枉我们！” 这一次偷儿忘了畏惧，冷硬地恨声道：“你们没打，有人打！” 觉心说不明白自己是为了什么，是因为这家伙那句莫名其妙的话，还是因为那带着恨意的眼神？亦或是其实，他根本一开始就想这么做？ 总之他带着这家伙去找自己的师兄师姐们去了，而这同样非常容易，以他们在街上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看，他那个好事的二师兄是绝不会错过的，而只要找到他二师兄就什么都可以解决了。 偷儿跟着觉心和他的同伴们来到冷清处的一颗大树下，一头雾水的任由一人一兽摆弄着他的受伤的手，不知道他们到底想用什么办法惩罚他。 “你到底还想干什么？我都已经按你说的做了，你还不满意吗？为什么还不放我走，到底还要把我怎么样？” 觉心并不搭理他，只是嘟着嘴在旁边看着大师兄和九怪，看起来心情似乎不太好，因为他想趁熳儿师姐不注意时去翻看她刚刚都买了些什么，他看见师姐买了很多东西，他很好奇。 可是平时最宠他的师姐这回却说什么也不肯让他乱碰那些东西，一径瞪着大大的眼看着他，觉心不敢造次只能先放下好奇心去等着大师兄，心想着反正早晚熳儿师姐也得拿出来给大家。 觉心以为熳儿买那些吃的用的玩的东西是给大家的，其实不是。 终于决明放开偷儿的手转身去拿自己的行李。“筋rou受损，但是幸好骨头的伤不重，好好调养的话，能复原的。” 这偷儿听了喜出望外。“真的？我的手还有救？不会废掉？” “不会，只是你有些耽误治疗的时机，会有些麻烦。”决明温和的笑着回答他，然后又转身问自己的师弟师妹们：“我还需要几味药，谁愿意去帮我买来吗？” 祈安第一个跳出来，大喊着：“我去，大师兄我去帮你买！” 祈安拿了药单就跑，可是才跑开没几步又急匆匆跑回来了。来到师姐熳儿面前挠头傻笑。 “嘿嘿，师姐，我没有银子！” “你们为什么帮我？”偷儿纳闷的问着众人，他以为这些家伙抓他来是要用什么残忍手段惩罚他又偷东西，可是他们好像是要帮自己医手，而且自己就是因为偷他们的银子才受的伤，这会儿他们却愿意自己出银子给他买药，他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你有伤当然要帮你，只是……”觉心冷眼盯着他，忽而勾唇露出一抹邪肆的笑，这笑莫名的让人头皮发麻，心口紧缩。“有罪也要罚！” 突然觉心厉声大喝一声：“把他这次偷东西的手废了！” “是。” 影子沉声应道，不待他人阻拦，在偷儿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上前抓起他的那只好手，掐着他的五指用力一抖，骨节发出清晰的响声。 “什么？啊……我的手，我的手，疼死我了，该死的我的手啊…疼啊……”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偷儿剩下的这只好手的五指所有骨节都被影子卸了下来。 而另一边决明也开始为他那只原本就残破的手疗伤，十指连心，一时间这偷儿只疼的哭天喊地，浑身颤抖不已，可是他被安朗按在原处，想跑也跑不了，只能待在那里任人宰割。 “混蛋，你们这帮混蛋，放开我，我的手，可恶，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快放开我……” 可是没有人理会他的咒骂和哀嚎，直到许久之后决明包扎好了那只带伤的手才把他被拆下来的手指节全都接回了原位。 而此时的偷儿早已冷汗淋淋的奄奄一息了，双手几乎痛到麻木，可是决明给他接手指骨的时候，他还是感到了锥心的疼，终于两眼一翻，昏过去了。 其他人都去休息了，只有觉心在昏睡的偷儿身边垂发静坐。 偷儿清醒后勉强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诡异的一幕。 这个性格嚣张跋扈，行为举止任性乖张，长着一头银白色发丝又装扮怪异的奇怪家伙，此刻正沉静的坐在自己身边，披散着长发闭目打坐。 他知道自己的手没有被废掉，虽然动起来还是会痛。他也知道自己被那死女人踩伤的手也被医好了，用的还是自己曾经偷过的那些银子买的药材。 觉心在他身边打坐，不用睁眼看，听声音也知道他醒了。 “下回尽管再去偷，只是下次再被人打断手脚，就没有这么便宜的事了。” 偷儿有些迷惑了，他实在是弄不明白自己碰到的到底是什么人！ “你们，为什么帮我？” 可是觉心却只是闭目静坐不再开口理他了。 倒是二师兄剑一，见他终于醒了，乐呵呵的忙凑过来。 “你的那只手是被谁打伤的？” “为什么？你们是什么关系？” “她怎么伤的你？你没反抗吗？” “她在哪？是做什么的？为什么对你下手这么狠？” “你今天这是第几次偷施舍你的人？之前都是怎么偷的？偷了多少？怎么没医好你的手？” “你今天是怎么和那老太太装病的？她给你了多少？你一天光是乞讨能要到多少银钱？” “你家是哪里的？手伤成这样还让你出来继续偷？怎么不管你？你成家了吗？” “怎么还没有？你几岁了？正常像你这么大年龄不是都有小孩了吗？没女人肯跟着你？因为你不务正业吗？” …… 就在剑一和偷儿聊的越来越起劲儿的时候，终于有人受不了的出面制止了他。 真是够了，他们的二师兄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怎么永远有办法和不相干的人没完没了的聊些乱七八糟的话题，进而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一切答案？问题是他怎么会永远都对那些不相干的人的不相干的事有着异常强烈的求知欲？ 熳儿忍无可忍，气呼呼的冲过去一把扯过剑一。“二师兄你到底有完没完了？我们还急着赶路呢！你还要跟他废话多久？” 剑一乖乖的被扯走，末了还不忘问上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石开。”偷儿亦有些意犹未尽，但是想着自己精神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是该离开了。 “喂。”觉心叫住了他，偷儿停下脚步回头望着觉心，不知道他还想和自己说些什么，八成又是一堆‘不许再犯，否则不放过自己的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