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十步一杀不留行

    [[[CP|W:512|H:351|A:C|U:http://file1.qidian/chapters/20116/2/1964990634426399540183212118490.jpg]]]帝之往交趾赴任，轻车简从。时交州不靖，盗匪多如牛毛，颇有欲劫帝车马财货者。帝一人一剑，凡所遇为盗者皆杀之。其间曾赋诗《侠客行》以壮行色，诗中有句曰：“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蔡邕《天策志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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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州境内，一辆巨大的马车在官道上缓缓行驶。此车造型怪异，如一个移动房间般的车厢下安装了四个高及人身的巨大车轮，车轮外侧箍了三层坚韧无比的老牛皮，一圈三十六根车辐皆是已青铜铸成。木质的车厢外表古朴无华，未作任何装饰，却由内而外透着一股子大气与厚重。前方长长的车辕上挽着四匹骏马，这四匹马神骏异常，明眼人一看便知皆是出自北方草原的良种战马，放到战马奇缺的南方，每一匹都是千金难求。

    在车厢前方，坐着一个半截黑塔般的雄壮汉子，春寒料峭，他上身却只穿着一件黑色的牛皮坎肩，裸露着一双粗壮堪比一般成人大腿的铁臂。他左手紧握缰绳控马，右手中盘握一条钢丝与牛筋绞合而成的三丈长鞭，一路上时不时地将长鞭抖开在空中甩击，发出一声声春雷般炸响，威吓着前面的八匹习惯驰骋疆场、桀骜不驯的骏马，令其老老实实地埋首拉车。

    经过巧妙设计的车厢内部布置得便如一个小型的房间，除了一张占据半个车厢面积，可容数人安卧的软榻外，还有几个坐垫和一张几案。赵雷懒懒地斜坐榻上，背靠车厢，徐风居左，花铃儿在右，左拥右抱，一时只觉天下最大幸福莫过于此。此次来交趾上任，他因心中另有谋算而未与大队同行，除两位娇妻外，只带了一个鹰奴为他们驾车。一路上也不着急，走走停停游山玩水，却是平生难得的一段悠然日子。

    “这辆马车设计得好生巧妙，”花铃儿将小脑袋从车窗探出看了一阵，由衷赞叹道，“原来还看不出来，刚刚我见这交州的官道年久失修，一眼望去尽是坑坑洼洼，我们坐在车中竟几乎感不到颠簸。”

    赵雷看着恢复娇憨天真的小娇妻，心中喜悦，宠溺地刮了一下她可爱的小鼻子，笑道：“这辆四轮马车是为夫令马钧那小子正式接受‘天兵坊’，并将其更名为‘天工坊’后出产的第一件产品。张烈老人家离去前终于将为夫说过的弹簧钢片研制成功，又经马钧一双妙手后制成减震机关加装在车厢之下，这才解决了乘马车赶路时过于颠簸的问题。”一面说着，他的一只手已经极不老实地从妻子的领口滑入。

    忽地感到马车一震停了下来，前方一个破锣般地嗓音扯起一首脍炙人口的山歌：“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歌声将两女从几乎泛滥的春潮中惊醒，忙不迭地打掉赵雷仍在作恶的魔手。徐风还好，毕竟他们已是老夫老妻，花铃儿想到自己方才完全忘记羞耻的表现，羞得连粉颈都一片通红，转身扎进榻上的被褥堆中，如鸵鸟般将头埋起，说什么也不肯出来。

    赵雷只好扭头凑向徐风，涎着脸笑道：“些许蟊贼，鹰奴可以轻松大发，我们……呀！”话未说完，便被气急的徐风一拳捣在左眼的眼眶之上。赵雷看她已经伸手去摸腰间的红颜刀，吓得浑身汗毛竖起，连滚带爬逃命似的从车厢出来。

    憋了满肚子的邪火直撞顶门，此刻赵雷的头发几乎都要竖了起来，望向车前拦路之人的目光中爆射出几成实质的凌厉杀机。半句废话不说，大袖一扬隔空便是一记“流云飞袖”。

    宛如飓风过境，沙飞石走，草折木断。对面的十多个蛮族打扮的汉子立足不住，一个个摔成滚地葫芦。只有中间一个二十余岁的青年一声大喝，从腰间拔出一柄寒气袭人、形如新月的弯刀，沉腰坐马，将弯刀高举过顶后用力斩下。

    一阵刺耳的裂帛之声传出，赵雷这一记“流云飞袖”卷起的飓风竟被他刀锋发出的锋利刀气从中间裁开。

    未料初入交州境内便遇如此高手，赵雷心中微微吃惊。袖手负于背后，沉声喝道：“尔等是哪里来的蟊贼？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便敢于通衢大道公然行劫！”

    “嘿嘿，”只听那持刀青年一声冷笑，阴声道，“朗朗乾坤？交州这一片朗朗乾坤早被你们这些汉人弄得乌烟瘴气！说我等是蟊贼，我看你汉人才是真正的巨盗。我等不过掠夺些财物，而你们这些汉人掠夺的却是我族人的生存空间！”

    赵雷仔细打量此人，见他头缠黑帕，身穿褐衣，面貌颇为英俊，只是在眉宇之间隐隐透着一股跋扈与邪气。且听他言辞锋锐，见识不凡，不似寻常人物。他微微皱眉，道：“阁下此言未免过分，固然近年来有不少汉家不肖之徒为害交州，但若因此而排斥所有汉人岂非有因噎废食之嫌。”

    在赵雷说话的同时，徐风不耐烦地推开车厢的门，没好气地道：“与这等蟊贼叫什么道理，赶紧将他们打发了上路要紧！”

    那青年目光锐利，一眼便看到车厢中的徐风与花铃儿。两个各具风姿的倩影映入眼底，一双阴冷的眼睛中立时被毫不掩饰的赤裸裸欲焰填满。他上前一步，呵呵笑道：“本人原想叫你所有的车马财物后赤条条滚出交州，不过今日本人心情不错，将车中的两个女人留下，然后滚蛋！”

    “该死！”赵雷心中本已憋了满肚子的邪火，只是察觉此人身份或有诡秘之处，才强压怒火与他交谈。哪知见此人竟不知死活地企图染指徐风与花铃儿，哪还管他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便是天王老子，此刻触自己大忌亦当杀之而后快！一声怒喝发出，青丝剑倏地从袖内弹出，爆成一团绚丽无比的烟花，人剑合一从车头射出。

    那青年大惊，方才他以刀气破开袖风之时颇为轻松，心中还以为对方不过尔尔，却不知赵雷那一袖不过之用了三成功力。如今盛怒之下全力出手，剑法之精绝，威势之盛大，与前者天差地别。不过他亦是心性果决狠辣之人，心知在如此剑势笼罩下，退闪逃避只会招来对手不死不休的更凌厉攻击，唯有奋起还击才是唯一求生之途。他手中弯刀绕体飞旋，一片片新月般森亮刀芒向着四面八方喷涌飞射，迎向由上而下洒落的漫天美丽至极点亦危险至极点的剑雨。

    密密麻麻的金铁交鸣之声连成一串，刀剑交击产生的火花坠如星雨。

    赵雷被剑上传来的反震之力弹向上空，不过真气略作运转后已将这股劲力化去，身躯在空中盘旋三匝，轻盈地落回车头。相较之下，那青年可就凄惨到了极点，不仅手中弯刀寸寸断裂，全身上下更被锋利的剑气割开上百道皮rou外翻的恐怖伤口，一路喷洒着鲜血翻滚摔出，重重砸落在地上。落地时已全然不成人形，眼看是活不成了。

    那十余个被赵雷袖风卷飞的蛮人辛苦站起后一直在远处观看，看到那青年丧命，个个脸色大变，齐发一声呐喊便要四散逃跑。

    “鹰奴！”既然猜到死在自己剑下的蛮族青年来历不凡，为绝后患，这杀人灭口之事虽非赵雷所愿，却是不得不为。

    鹰奴听到主人召唤，当即心领神会，双臂一展如一只巨大的猎鹰从马车上飞起。人在空中，右手黑影一闪，“咔吧”一声瘆人的脆响传出，一个蛮人的颈椎已被他飞出的长鞭生生绞断。鹰奴出手迅疾如风，右手长鞭刚刚收回，左手五指如五把钢钩般挥出，将一名蛮人的面孔抓得稀烂。他在空中展现出与庞大身躯绝不相称的矫捷灵动，尽管十多个蛮人极为机警地朝四面八方分散逃逸，却被他一一追及击毙。有一人腿脚极快，堪堪已逃到一片密林边缘。鹰奴看那人跑远，却并不着急追赶，反而停下脚步来，将手指塞入口中打了一个嘹亮的呼哨。

    随着这一声呼哨，一团白影从高空的云层中扑击而下，两只锋利的玉色钢爪落处，那蛮人的头盖骨被硬生生掀飞，黏糊糊的红**液四下飞溅。

    在接下来的路程里，赵雷他们每隔数日都会遇到贼匪拦截，少则三五人，多则数百人，其中以蛮人为主，也有一些走投无路的汉人。每遇贼匪，若只为劫财，便只驱散了事；若彼等不仅劫财还要伤命，更有甚者图谋赵雷两位娇妻美色，那便不留丝毫客气，统统杀掉了事。

    一路行来，交趾郡治所龙编县已经在望。但他们此行的目的却不是此处，而是位于交趾西北的黄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