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访求名匠淬锋芒
[[[CP|W:500|H:375|A:C|U:http://file2.qidian/chapters/20115/17/1964990634412513496081250463448.jpg]]] 大锤张,张飞同乡,善冶铁锻造,人不知其名字,遂以锻铁所用大锤呼之。大锤张淡泊名利,埋没乡野,不求闻名,平生唯以穷究冶炼锻造之技为乐,其技已近于道矣。帝少时尝求大锤张锻造一剑一刀,剑名“青丝”,刀名“红颜”。 蔡琰《汉末风云·奇人传》 ******************* 年关将近,徐风自然不便立即将张飞带走,于是留下了“翰墨斋”的地址给张恢,让他年后将儿子送来。不过她还是特意耽搁了三天,传授张飞“龙象伏魔神通”的入门筑基功夫。 张府后院,张飞将一套古拙质朴的拳法缓缓使开,“韦驮献杵”、“倒曳九牛”、“青龙探爪”、“九鬼拔刀”、“掌托天门”“三盘落地”……最后以一式“寒离独步”收尾。 徐风看得不住点头,心道此次还真的拣对人了,这小子当真是修习“龙象伏魔神通”的绝佳人选。此功既为佛门无上神通,对修习者的要求实是苛刻到了极点。“龙象伏魔神通”全套功法共分十三层,若是由一个资质普通之人修习,下上一二年的苦功,当可练成第一层功夫;但再练第二层,随着修习难度倍增,所耗时间亦要加倍,须得三四年之久;到第三层难度再次翻倍,练成需耗时七八年。如此成倍递增,越是往后,越难进展。到第五层时,欲再练深一层,最少也需耗上三十年以上的功夫。更有甚者,自神功第六层以上,便已非是单纯的用水磨工夫可以练成,个人的资质禀赋、见识悟性、心境修养等缺一不可,若先天积累不足而欲强行突破,往往便有走火入魔的极大危险。 而张飞天生神力,从资质方面来说已是与这门神功极为契合;他又是生就耿直单纯的性子,兼且年岁尚幼,心中绝少杂念,从心境上来说也已过关。因此徐风对他抱了极大的期望,心中虽恨不得即刻赶去与分别三年之久的爱人相会,却仍不惜耽搁数日,为其奠下扎实的根基。 “飞儿切记要勤加练习这套拳法,尤其要注意以为师传你的呼吸法门与拳法配合。”徐风叮嘱道,“此拳法看似简单,却是内外兼修,练外而内壮。所谓‘内与外对,壮与衰对。壮与衰较,壮可久也;内与外较,外勿略也。内壮言坚,外壮言勇。坚而能勇是真勇也。勇而能坚是真坚也。坚坚勇勇,勇勇坚坚,乃成万劫不化之身,方是金刚之体矣’,说的便是这套拳法的功效。” “呵!”便在徐风一本正经地教授弟子之际,忽的从墙外传来一声轻笑。 徐风大怒,不论在哪一个时代,偷窥他人传艺均为武林大忌,何况此刻她讲授的是“龙象伏魔神通”这等不传之秘。因此数日来这个小小的院子已成为张府的禁地,便是张恢这主人亦不得随意进出。她伸出右手向地面凭空一抓,生出一股巨大的吸力,地面的沙土在气流激荡之下化作一条手指粗细的黄蛇飞入手中聚成一颗拳头大小的土球。挥手之间,那土球又化作漫天沙雨,发出一片刺耳的嗤嗤之声,其势如万弩齐发射向发声之处。 一条人影在墙头现身,他双手在胸前一圈,如抱空球,如揽太极,漫天的沙石如万蜂归巢般投入他胸前双手之间,重新汇聚成一个土球,在双掌发出的柔和内力控制下缓缓地凭虚旋转。 “哈哈哈,贼婆娘,虽是久别重逢,但你也不用太热情吧!”散去双手之间的内力,任凭那颗土球散开飘落,赵雷轻笑一声道。 “你这家伙怎会出现在此处?”徐风先是兴奋地在赵雷的肩头擂了一拳,而后则不管旁边还有一个惊得张大嘴巴的徒弟,罕有地露出娇柔之态在赵雷的怀中偎了一下。 揉着虽已运劲卸力却仍不免一阵剧痛的肩膀,赵雷苦笑无语——自己这贼婆娘表示情感的独特方式,总是那么令人难以消受。他此番会出现在孝义里这个涿郡城郊的小村落却非偶然,当日在那魔宗宗主手底救下徒弟关羽一家,老人关审伤重不治,临终前除将孙子托庇于他的门下,又将山谷中的那块巨大的陨铁交付于赵雷全权处理,并告知他一位与他交好的昔日魔宗之中的铸剑大师的避世之地。而这位大师的隐居之所,便是孝义里这个毫不起眼的小村落。 回到涿县后,赵雷得知老师已接受了朝廷征辟入京赴任,便将三个弟子与张辽母亲、高氏姊妹等安顿在“翰墨斋”,自己则孤身前来寻访这位在关审口中可与欧冶、干莫媲美的铸剑大师。到了孝义里村外,遇到了在野外遛马的“风雷卫”,才知道徐风也在此处,而且收下了自己在涿郡三年都不曾寻访到的张飞为徒。 由于一直有用飞鸽传书的方式互通讯息,因此他们夫妇两个却也没有太多问题问对方,简单地互诉一下各自的近况,赵雷看看犹在一旁发傻的张飞,笑问道:“这便是你刚刚收下的弟子吗?” “正是!怎样,不比你那三个徒弟差吧?”徐风很是得意,又瞪了仍未回过神的张飞一眼,没好气地喝道,“在那里发什么愣,还不过来见礼!” 张飞数日来被她收拾服帖亦cao练得苦了,闻言一个激灵,顾不得满肚子的疑问,赶紧过来赵雷面前行礼道:“张飞见过……”他一时不知怎样称呼,只得愁眉苦脸地望向徐风。 徐风的脸上难得地红了一红。赵雷摸摸鼻子,油然道:“我是你师傅的丈夫,算起来你应该叫我一声‘师公’。” “丈夫?”张飞彻底地呆了,他看着徐风期期艾艾地问道,“师傅,原来你是,是……” “是什么?”徐风长眉一挑,“难道因为我在女人,便不配做你的师傅?若你果有此意不妨早说,我可以马上逐你出师门!” “师傅明见,弟子绝无此意!”张飞吓了一跳,为表明心迹,又赶紧郑重地重新向我施礼,“张飞见过师公!” ************************ 有张飞这个小地头蛇在,赵雷和徐风顺利地来到了位于村南头的那间小小的铁匠铺。 “在下常山赵雷,求见‘剑痴’张烈前辈!”站在这个简陋至极的铁匠铺外,赵雷运功将声音凝成一线传入虚掩的破烂铺门。 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从门后传来:“这里没有什么‘剑痴’,只有一个行将就木的老铁匠。你们寻错人了,走吧!” 赵雷并不着急,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前辈先莫着急否认,晚辈这里有前辈一位故人的书信,前辈一看便知。”说罢挥手将信掷出,一股柔和的劲力将虚掩的木门轻轻推开一线,那薄薄的一封书信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托着从那指宽的门缝中飞入。 铁匠铺内沉默了片刻,两扇木门忽的敞开,冲出一个身材高大的白发老人。他猛地冲到赵雷身前,一双满是厚茧与伤疤的大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臂,饱经风霜的面上充满了不能置信的神色,口中惊怒交集地喝问道:“小子你是否在说谎,关兄弟他怎会……”
赵雷双腕一抖,卸去老人力道千钧的爪力,不动声色的将双臂从他的掌握中抽出,淡然道:“相信关前辈在信中已将一切说明,是真是假前辈自可细细分辨。” 老人双手凝在空中半晌,终于颓然放下,一滴热泪从眼角滴下,凄然叹道:“三十年,关兄弟他最终还是没有躲过那些人。” 铁匠铺里,赵雷坐在老人的对面,将当日的情形细述一遍,最后才婉转地道明来意。跟在赵雷和徐风身边的张飞手中捧着一大一小两个木匣,赵雷转身取过上面的小木匣,打开后拿出两个拳头大小的黑沉沉铁块递过:“关老说前辈铸剑之技当世无双,因此指点晚辈前来求前辈出手。” 那两块陨铁出现的一刻,张烈的双目神光暴射,一把将其抢到手中,指尖摩挲着冰冷光滑的金属表面,叹道:“果然是陨铁,难得的是纯度竟如此之高!”此刻的他似已完全忘却了方才的失友之痛,“剑痴”之名当真名副其实。 他将两块陨铁在手中把玩半晌后,却有满是惋惜之色地将它们递了回来。 “前辈?”赵雷不解的道。 张烈苦笑:“既是关兄弟临终所托,老夫本是义不容辞。奈何如今条件不足,老夫却是有心无力。” 一旁的徐风问道:“前辈可是缺少什么器具?若是如此前辈尽管说出,我们自然会为前辈寻来。” 张烈摇头道:“你们可知这陨铁的熔点极高,寻常火焰根本难以使它软化,自然也就无法锤炼锻造。当年宗内‘七巧楼’的机关高手曾以妙法引来地心炙炎,借助了地火之力,老夫才可以熔炼各种珍稀金属锻造出不少神兵利器。而那接引地火之法,老夫惭愧,却是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若只是这个问题,晚辈倒有法解决。”赵雷微微一笑道,“前辈莫非忘记,刚刚晚辈说过这陨铁落地时可是非常巨大的一块!” 张烈双目一亮:“难道你竟有熔炼陨铁的方法!” 赵雷又从张飞手中取过那个较大的匣子,打开后取出一块黑乎乎、脏兮兮的石头:“此物是晚辈无意间在山中发现,取名曰‘煤’。它虽是难以引燃,但一旦燃着却可以发出较木炭之火炽热数倍的高温。正是凭借它,晚辈才能将那一大块陨铁熔炼分割。” “天下竟有如此奇物!”张烈夹手将那块煤炭抢过,爱不释手地左右端详,“若你小子说的不假,又可以提供足够的这种叫……对,是‘煤’的东西,老夫保证可以在十日之内将你们想要的神兵铸造出来!” 赵雷拱手道:“这‘煤’晚辈已准备了整整三大车,随后便送来前辈这里,如此我等便在十日后再来拜访前辈了。” 此刻这老人已是左手陨铁右手煤炭,一面痴迷地左看右看,一面絮絮叨叨地念叨着需要准备的工作,却是再没功夫理会赵雷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