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善者吾善之慧远成魔
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圣人在天下，歙歙焉为天下浑其心。百姓皆注其耳目，圣人皆孩之。 ——《道德经·善者吾善》 历百世劫难，千古沧桑，惟战而已！劫借战始，战依劫猖。轮回流转，是谓战劫~~~ 这是战劫刀的总纲，慧远刚开始修行战劫刀的时候就知道了，一直以来，也在潜心修行战劫刀，到目前为止，可以说是将战劫刀修道最高境界的人了。 战劫刀一共分为三重，出离境、亘心境，以及夭返境三重，战劫门历来都有不少人修炼战劫刀，但是从未有人成功过。原因就止步于战劫刀的修炼法门。 即使你修炼到战劫刀的第三重境界，但是没有取到劫心，一样完成不了战劫刀。而劫心，才是战劫刀能够发挥最大威力的根本，也有不少人试炼过，但是都没能够通过战劫刀心魔的反噬，因为，战劫门的历史上，修炼成战劫刀的人，少之又少。 取得劫心的办法，就是要斩断自己的一切束缚，越是自己关心的事情，就越要斩断，而且还要斩断之后，能够承受那种失去一切的痛苦。超脱一切，战劫方成。 慧远虽然已经修炼到了第三重夭返境，战劫刀颜色也自然而然的变成了黑色，但是倘若没有劫心，慧远也算不上道纪有分量的人，道纪修行层次，越到后面，越是艰难。 从入微之境，到达大希之境，这中间就不知道有多少困难，慧远也是好不容易在梵迦摩琉璃幻境之中修炼，才达到的。 而封凌，则是在不断的战斗之中，已经损失一条手臂才换来的，至于御天辰，则是靠着自己扎实的基本，以及生死关头，与天断苍的战斗，还有四相印的理解，才达到了大希之境。 而从大希之境，到达冲夷之境，这期间又不知道有多艰难了，而整个道纪，冲夷之境的人，屈指可数。就连梵迦摩，也不过是区区的大希之境，几经冲刺，都没有冲破大希之境达到冲夷之境。 慧远目前的情况，也是如此，进入到大希之境有些时日，境界尚属稳定，但是想要一下子吃下个鸡蛋，也不是那么的容易，而且现在战劫门被围困，慧远根本就没有时间，以他现在的修为想要闯出去，根本是痴人说梦。 梵迦摩想要慧远取得劫心，那是慧远进入到冲夷之境的捷径，只要有了劫心，战劫刀力量变质，修为直上一个台阶，那个时候，或许比梵迦摩现在的修为还要高，而且慧远还这么年轻，希望更是大，不必梵迦摩自己，已经是风烛残年了。 而且，劫心是唯一可以压制魔种的希望了，梵迦摩不比封越离，没有那么高超的修为，无法彻底压制魔种，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为了这战劫门的希望，宁愿赌上整个战劫门的未来。 在梵迦摩说出让慧远取得劫心的那一刻，慧远不由得震撼了，劫心，自己从没有奢望过，甚至一度的，还想要放弃修行战劫刀，那可是养育自己教导自己二十几年的师傅啊，自己怎么能够下手。 “战劫刀，是你唯一的机会，也是战劫门唯一的希望。为了你自己，为了战劫门，为师情愿付出这一切。”梵迦摩看着慧远，微笑的说着，他是那样的平静，看来这些天，梵迦摩其实早就下了决心。 “师父！”慧远忍不住落下泪来，是师，也是父。自己怎么能够下得了手。 “慧远，为师知道，你心中的痛苦，一点也不下于为师，但是，你没有时间了，既然已经拿定主意，为师送你点东西为你践行，也是理所当然的，为师最大的心愿，就是让战劫门，在道纪发扬光大，既然为师做不到了，就只有拜托你了。” 梵迦摩不无遗憾的说道：“动手吧，你也是个男子汉，做事情不要拖拖拉拉的，只要你日后光大战劫门，为师就是一死，又有何憾！莫非你要让为师遗憾终身不成？” 慧远颤抖着站了起来，手中铮然一声，黑色的战劫刀，已经出现在手中，上面的真气，如同雾气一样自然飘逸着。 梵迦摩一言不发，缓缓的闭上眼睛。 慧远顿时一咬牙，仰天一声长啸：“师父！” 手中的战劫刀，就那样的刺入了梵迦摩的胸口。 没有血迹渗出，在伤口之处，所有的血液，已经自动的被吸入到战劫刀之中，伤口却在不断扩大，进一步的腐蚀。 战劫刀的毁灭特性，正在一步步的毁灭梵迦摩的生命。 慧远的手颤抖着，几乎已经握不住刀柄，但是战劫刀之中，莫名的传来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让慧远几次的握紧了手臂。 一波又一波的心灵冲击，自战劫刀传到了慧远的心中，慧远不由自主的运气了战劫刀的心法，脑海中出现一幕幕的战劫刀心诀，似乎正在往最后的关头冲刺。 这一切，慧远都身不由己，这一刻，慧远已经完全被战劫刀掌控，自开始，慧远就知道自己会面临非常困难的情况，但是想不到，自己的情绪，竟然都被战劫刀掌控了，而且是那么的自然，战劫刀似乎已经与自己融为一体，又不是一体。 劫心，就是自己内心最大的劫数，一个人只有舍弃一切，才能够将战劫刀最大的威力发挥出来，连自己的内心都可以舍弃，还有什么不能做到的。 梵迦摩的胸口，血迹似乎受到慧远心境的影响，逐渐的变了颜色，而梵迦摩的脸上，也开始失去了光泽，却带着满意的笑容，看着慧远。 “我终于可以放心了，我能够感受到，战劫刀现在正在进行疯狂的蜕变，过不了多久，你就能真正的掌握战劫刀，压制魔种，那个时候，就是你回战劫门到时候了。” 慧远不敢抬头，生怕见到梵迦摩满怀期望的眼光，而造成师父不能亲眼见到这一幕的，就是自己，慧远永远也不能够原谅自己，将带着这心魔，终其一生。 慧远战劫刀力量的来源，是悲、是愤。化悲愤为力量，战劫刀正在进行蜕变。而这之后，只要慧远能够承受这种剜心的痛苦，那么他的成就，一定可以在道纪写上一笔的。 慧远也缓缓闭上了眼睛，默默的承受着战劫刀蜕变带来的一切，最后的一关，就要靠自己了。 梵迦摩的生命，也逐渐走到尽头。 就在此时，房门突然被推开，慧心推门而入，正巧瞧见了这一幕，顿时一颗心都沉到了冰窖。 “师父！”慧心见状惊呼道：“慧远，你这逆臣贼子，竟然做出这么欺师灭祖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慧远陡然惊醒，被慧心见到这一幕，是他料想不到的，慧心的到来，突然让慧远不知所措。 “我杀了你这混蛋！”慧心见眼前的一幕，刺激不小，不敢相信自己一向尊敬的大师兄，竟然能够做出这种事情来，暴突着眼睛怒吼道：“想不到，你竟然是这般无耻的人！” 金色的符文自慧心手中疾飞而出，形成一把金色的巨剑，朝着慧远斩下。 慧心含怒出手，威力自然非同小可，而且近些日子以来，慧心也在苦练梵呗琉璃剑，修为更深一层楼。倘若慧远不躲避，只怕这一招之下，慧远也难以应对。 梵呗琉璃剑射在慧远的身前，就被一股力量自然而然的拉住了，而这股力量的来源，赫然便是梵迦摩。 “师父……”慧心很是不解，看着接近油尽灯枯的梵迦摩，手中的力道也减小了不少。 “慧远，你快去吧。为师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了。”梵迦摩断续的说着。 慧远挥着眼泪，重重的应了声，便头也不回的跑出了玄心殿，梵迦摩的胸口，战劫刀自然的化成一道黑气，跟随着慧远而去。 “师父。”慧心连忙扶着梵迦摩，输送出自己的真气。 “慧心听令！”梵迦摩的脸上似乎突然有了血色，慧心知道这是回光返照，立刻在梵迦摩面前跪留下来。 “慧心，为师去了以后，你不得做出对慧远不利的事情，战劫门的未来，还放在他身上，为师是自愿这样做的。你暂时接管战劫门，这个重担，就由你来挑了。” 慧心迎着在梵迦摩的面前叩首，抬起头时，梵迦摩已经闭上了眼睛，战劫门之主，生命至此走到了尽头。 …… 慧远一路狂奔而下，脑中混乱一片。 梵迦摩以前生活的各种片段，此刻都在脑海之中一一闪过，慧远知道，这是心魔在作怪，但是这又是非常自然的，杀师之罪，自己逃避得了么？ 这原本就是自己该承担起来的事情，为什么要克服？自作孽，不可活，自己有何面目立足于世？无尽的悔恨，无尽的自责，都在这一刹那之间，充斥在慧远的脑海。 若是自己没有这样做的话，至少师父也不用死了。 若是自己没有这样做的话，自己也不用这么痛苦。 若是…… 狂奔至终的慧远，此刻已经到达了走火入魔的边缘，若是不能克制，只怕也和前人一样，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慧远原本心智极为坚定，但是这个打击对他来说过于沉重，失去自己的至亲，被痛苦埋没，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在慧远的脑海深处，一团墨黑色如同墨汁一样的云团，此刻正大笑着，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他蜃魔缺的就是这样的机会，多少年以来，这样的情形都不曾遇见过，一个大希之境的高手，此刻的心防竟是如此的脆弱，而且这个鼎炉，似乎比封凌还要好，修为比封凌要高，而且不像封凌一样缺少一条手臂，虽然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对于现在的蜃魔来说，自己的修为也打折扣了，想要回归，就缺少一个像慧远这样的鼎炉。 “杀生，就看你的了！”云团之中，分出一小股来，形成一个人的形状，那就是蜃魔的随身兵刃，杀生，也是根尘，到后面，也将会是同悲。 杀生一阵轻笑，冲破了慧远的脑海心防，直接融入到了慧远的战劫刀心法之中。 各大势力包围着战劫门，此时看到一道人影正飞快的往外面冲出来，顿时都严神以待。 “是慧远！竟然是慧远！快戒备，阻止此人！”在战劫门之外，一大片人影飞快的运作起来…… “慧远，你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吧，或许，看在梵迦摩的份上，可以从轻发落。” “慧远，凭你的身手，想要通过这重重封锁，不要做梦了！” “……” “……” 各大势力的弟子叫嚣着，而慧远却充耳不闻，像是流星一样，朝着人群撞来。 此刻的慧远，已经是披头散发，如同疯子一样，眼神空洞，透出着无穷的悲哀…… “站住！”一个弟子喝道。 慧远木然的抬起头，看见有人阻拦自己，一只手木然的抬起来，个空朝着这个弟子一劈，毫无征兆的，那弟子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看成了两半。 “杀人啦，慧远竟然敢反抗，杀了他！” 慧远耳朵一动，一个杀字进入到耳朵之时，顿时触犯了慧远的大忌，此刻慧远可听不得这个字，一听之下，便如发疯的野兽一般，双眼爆红，血丝布满了眼睛，战劫刀抡起，将一切与这有关的东西……都，毁灭！ 这是慧远此刻脑海中唯一的念头，而战劫刀没有经过慧远的召唤，竟然自行出来，由一化万，硬生生的撼动了周围的人群。 “一起上吧，杀了他！” 带着厮杀，慧远的心已经逐渐的沉寂了下去，而脑海之中，蜃魔则越来越得意，自身化为一道气流，融入到了慧远的意识之中。 是时候了，慧远意志最薄弱的时候，就是自己的最佳机会，先前封凌有封越离阻止，现在，谁还能阻止他蜃魔？ 念力一道，灵魂一道，又有谁能和他蜃魔比肩的？ 此番融合，蜃魔不会要了慧远的心智，只会在暗中影响慧远，在恰当的时候，给于慧远一些帮助，推波助澜，让慧远帮助自己，打开通往自己本体的大门。 战劫刀此刻已经受到杀生的同化，想要驯服战劫刀，原本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但是有主人在那影响慧远，自己的压力就小了很多，而且，现在是战劫刀蜕变的非常时期，杀生也必须小心翼翼，以免到头来一场空，只能逐渐的影响慧远。 …… 不断的厮杀，已经让慧远慢慢迷失。 不知不觉之中，慧远的力量，在逐步的提升，战劫刀也越来越凌厉，大部分的人，都被慧远这种不要命的玩法吓破了胆子，而慧远依然在砍杀着，战劫刀越来越强，每一刀会出，总带着一种无法理解的力量，让众人无法靠近。 围堵，已经是慧远的一个试炼场，一块磨刀石，让慧远的战劫刀，在不知不觉之中，逐渐提升到另一个境界。 逐渐的，围杀的人，都被慧远这种杀气震撼了，顾及到自己的小命，越来越多的人，都以自保为重，杀敌为次要了。 而慧远，也在杀戮之中，达到了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