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考场失意
“怎么可能？” 张强瘫坐的电脑前面，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是那么的木讷。今年已经是他高考复读的第三年了，但是竟然分数线还没有过二本线，而如果上三本的话，他们家的条件根本就不允许。上万的学费，哪怕加上贫困补助，每年也还有几千的缺口，这对于父母都是普通工人的张强家来说，实在是太勉强了。 “考的怎么样啊？小强。” 门外传来了赵叔熟悉的声音。记得两年前，他和赵叔的儿子一同参加高考，他不过考了一个专科的分数，而赵叔的儿子却上了一个不错的二本。当初赵叔家大请邻居的时候，他坐在桌子前面，感觉有一种强烈的羞辱感。正是因为这种羞辱感，才支撑着他复读了两年。但是没想到，两年的成绩，依旧不过是一个刚过三本线的分数…… 坐在椅子上，张强感觉眼泪似乎忍不住的从他眼角涌了出来。父亲一次一次的支持，母亲殷切的盼望。结果今年他又失败了。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父母。 “怎么了啊？也不说话？考的不好吗？” 又叫了几声，见张强依旧没有回话，赵叔急忙从厨房跑了出来，走到了自己儿子的房间，看到坐在电脑前面的张强之后，不由的便松了一口气。 三年了，张强也在他家里查了三次高考的成绩了，每一次得到的却都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其实说实话，张强的脑子十分的聪明，平时考试也都是一本二本的成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到高考，发挥的那是一塌糊涂。 “没事，考的不好也没事。大学并不是唯一的出路。” 叹了一口气，赵叔走到张强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原本张强和他的儿子也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但是自从张强高考落榜之后，他和他儿子之间联系的也就少了。感情也就慢慢的变淡了，毕竟所处的已经不再是一个圈子了。 看了那么多的报纸，报纸上每年也都有一些高考失败的学生自杀自残的新闻，让赵叔心中对张强也是十分的担忧。毕竟从小到大他们都是邻居，他也是看着张强长大的，真心不希望他出什么事情。 “对不起，赵叔……我先走了。” 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张强的眼睛里面没有一丝焦距。而赵叔关切的声音在他的耳朵里听起来又是那么的刺耳。 见到张强这个样子，赵叔急忙上前扶住了对方。但是张强却一把将赵叔的胳膊甩了过去，随即打开房间门便冲了出去。 “这孩子，怎么这样呢？真是一点礼貌也没。” 这个时候，赵婶正好也从厨房走了出来，看着张强的背影，脸上充满了鄙夷的表情， “看咱孩子多懂礼貌，这就是上大学和不上大学的区别。这孩子早晚要成二流子。” “说什么呢？小时候人家和赵军玩的时候，你不还一直夸人家聪明，让赵军跟小强多学学，现在怎么都反了？” 皱了皱眉头，看着赵婶，赵叔脸上充满了恼怒的神色。他这个媳妇那里都好，就是太过于势力了。小时候看张强学习好的时候，一直鼓励赵军多和他接触接触。现在看到张强高考失败，一下子态度就反了过来了。 “再说不上大学就一定没出息吗？我看也不一定！” “哟！到底是他是你儿子，还是赵军是你儿子啊？这么向着他？！” 见到一向脾气很好，从不和自己顶撞的赵叔竟然为了张强顶了一句，赵婶的脾气也上来了，双手掐着腰就准备要和赵叔大战三百回合。 “妇道人家，懒得和你吵。” 摸了摸鼻子，赵叔随即便不在搭理对方，掏出手机走到了厨房之中。张强这个样子实在太不让人放心了，他得先给他父母打个电话说一声。 炎热的大街上，逛街的人并不是那么多。张强整个人如同一条丧家之犬一般的游荡着。第一次的失败，他还能说是自己发挥失常了。第二次，第三次，他还能够说些什么呢？ “难道，我就是一个不堪大用的人？” 紧紧的握着双手，张强的眼泪顿时浸湿了他的双颊。而过往的路人却都如同没有看到他一般，依旧干着自己的事情。 六月下旬就是出高考成绩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几个考试失败的人在大街上哭来哭去的，那些路人们也早就见怪不怪了。 如同行尸走rou一般的漫步在G市街头，张强实在没有脸面再回家了。第一年、第二年，当他满怀壮志的告诉自己的父母他想要复读的时候，父母二话不说同意了。这一次，他又失败了。他实在已经下不去嘴说要再复读了。 今年他已经二十了，家中的老人们随着年龄越来越大，身体上的毛病也越来越多了。他们家的经济已经拮据的不成样子了。如果再复读的话，就算明年真的考上大学。生活费怎么办？学费怎么办？二十几岁的人，不给家里挣钱，反而向家里要。张强真的张不开嘴…… “啊！！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脑子里面越想越乱，张强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要炸开了一般。心中聚集的一口气终于再也憋不住，仰头便大喊了起来。 “神经病啊！叫什么叫！” 走在张强身边的那些人顿时被张强的动作吓了一跳，脸上充满厌恶的望着站在那一动不动的张强。随即嘟囔了几句便走开了。 叫完之后，张强只感觉支撑自己的力量似乎全部都消散了一般。整个人便瘫坐在了路边。脑袋埋在了双腿之间，肩膀不断的耸动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慢慢过去了，随着天气的越来越热，路上的人流也越来越少了。 “强子，回去吧。没事，考的不好，就不好吧。如果还想复读，那就再读一年吧。” 肩膀突然感觉有个宽厚的手掌放了上来，随即一个熟悉无比，陪伴了张强二十年的声音从他的耳边传开了过来。 “爸……” 抬头看着这个满脸沧桑，却又是那么亲切的脸，张强张了张嘴，从嘴里吐出来了一个沙哑的音节。 “傻孩子，考不好就考不好吧。那是我们没那个命。别想了，跟我回去吧。” 伸手擦了擦张强眼角的泪水，粗糙的手掌摩擦着张强的脸颊，有种痒痒的感觉，是那么的舒服。 擦干了张强眼角的泪水之后，随即张卫扶着张强站了起来，黝黑的脸上带着一种强装出来的笑容。其实张强并不知道，他奶奶的病已经越来越重了，需要的钱也越来越多了。哪怕今年他考上了二本一本。只要不是完全免费的，家里支撑起来都是万分困难的。 不过看着张强这个样子，张卫还是咬了咬牙，没有告诉张强家中的情况。 父子两个人相互搀扶着，向着家中走去。灼热的天气让他们两个人的衣服完全都湿透了。汗水顺着头发向下一滴一滴的滴落着。 “爸……我不上了。我要去工作。” 走了一会儿，张强微微站直了身子，将胳膊从张卫的手里抽了出来，眼神里充满了一种坚定。他已经想明白了。既然考不上大学，那么就不上了。二十岁了，真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这个上面了，也不应该再给家中增加负担了。 “先回家吧，回家再说。” 张卫微微楞了一下，作为张强的父亲，张卫当然知道自己孩子心中想要上大学的愿望是多么的强烈。能够让张强放弃自己的希望，可见这三年的考试，到底给张强的自信造成了多么大的伤害。 “爸，我真的想清楚了。我不上学了。虽然家中具体情况我不知道，但是我能感觉的到，家里真的是没有闲钱了。” 胡乱在脸上擦了一擦，张强脸上的肌rou不断的抽搐着，放下自己十几年的梦想，放下一个人人生中最美好的大学时光，他需要下多大的决心？ “明天，明天我就去找工作。放心吧，我让你们担心了这么多年了。是时候，自己站起来了。” 看着自己的儿子，张卫突然之间感觉，张强长大了。他已经不再需要自己的呵护了……二十多岁了，确实，已经是大孩子了。 叹了一口气，原本应该感觉高兴的心情，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复杂了起来，似乎心中失去了一些什么似地。 “好。儿子，不论你干什么，爸我都支持你。” 走进了家门，家的气息瞬间迎面扑了过来，张强不由贪婪的吸了一口。他并不是一个喜欢抱怨的人，既然出生条件不好，既然高考无法完成他的梦想。那么他就只有自己来奋斗，去争取自己的梦还有一切了！ “回来了？快吃饭吧！” 看到家门打开，张强的母亲急忙从桌子前站了起来。张强的家并没有多大。总共也就四十多平米的样子。客厅厨房卧室就是在一个房间之中，连相隔的墙都没有。 看着母亲强装的笑脸，眼圈红红的，明显是刚刚哭过。张强心里顿时又难受了几分。 “回来了……一起吃吧。” 深吸了好几口气，张强才将自己的眼泪给咽了下去，缓缓的坐在了桌子前。 “爸妈……你们放心，我一定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