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午夜来客(上)

    终于踏上了返回开罗的道路，来的时候，每个人看起来都是那么志得意满，可是当离去时，众人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已经有些不同了。

    法师无疑是最得意的一个，虽然没能近距离与星门发生接触，但是他的收获却比那还要大得多，绿眼睛的茜德已经在他的惑下展开了穿越时空的研究，而整整一烧瓶的高纯度血素更是事先完全没有想到的收获，不仅如此，正像某位杰出教师所说的，好学生会带给教导者巨大的成就感，迪茜斯莱尔小姐在内的学徒们令法师的愉快心几乎不需要掩饰。

    相比之下其他人的心可就不太好了。

    和伽法的交战给女伯爵留下了一些很糟糕的后遗症，现在，只要一看到白色乎乎的东西，她几乎立刻就会感到反胃，这种遗留在精神上的伤疤到底要多久才可能康复恐怕只有老天爷才会知道；

    伊斯塔露女士倒是没有受伤，可是在回程的路上，她的绪看起来明显有些不对，虽然当你找到她的时候依然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当独自一人的时候却经常会寂寞的看着北方的天空发呆；

    军神阁下的变化倒是不大，可不知为什么忽然喜欢上了喝酒，整桶整桶的白兰地消失在了他的肚子里，走到哪上都会带着几分酒气，以至于队伍里那些比较虔诚的穆斯林们看着他的后背会认不住皱起眉头指指点点；

    相比之下，反而是红女士的变化最小，但是不知道原因的，她把以前始终绑在脑后的头发长长的放了下来，留成一条马尾巴，神淡淡的，和平常的子里看起来不会有任何不同。

    金古依旧全员上路，虽然历经了一次生死，可是从古代甬道里发掘出地各种文物足够在他们很多人的存款后面加上一两个零。至于费恩，那个死胖子，法师本以为他已经赚足了钱八成会在这个时候选择退出，却没想到深谙富贵险中求的道理，纵横中东的盗墓贼们几乎想也不想的就把全员都压了上来，反而伞公司的保安们有些人因为受伤而不得不退了出去。

    比较意外的是，有两个特别的人在这个时候加入了我们返回的队伍，其中一个是那位虔诚而且透着几分神秘地肖文神父，在和伽法作战的时候。他那辆赫赫有名的挂匾卡车也不幸地遇难了，车里大量的药品和医疗设施全都被摧毁，唯有那块写着妙手人心的金匾很神奇的保存下来作为招牌。那本是一位中国商人赠送给神父的，因为他治愈了那位先生的痢疾。十几年的时间里那块匾逐渐变成了肖文地标志，看到它还完好，神父显得很高兴。

    神父上车的理由是要前往开罗采买新的卡车、药品和医疗设施，而且凭着之前那一战的交，搭他上来理由也算是正当，可是那另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他的出现和登车就多少显得有点莫名其妙了。

    “先生们，请问，可以捎我一路吗？我是一个旅行者，不幸的是，车子抛锚在了沙漠里。”当旅行地第一天晚上，车队停留在一个沙漠绿洲中休息，神奇的柏森吉罗姆先生就这么出现在大家面前。他的上带着一股明显地神圣味道，很容易就引起了肖文神父的好感，于是乎。在其他人都还没有做出判断以前，这位总是开朗无比的神父，就一口答应了这要求。

    吉罗姆先生自称是已经开车在欧亚大陆上兜了个圈，作为一个虔诚的基督徒徒，他准备在这次自驾游的终点前往耶路撒冷，进行一次美妙的朝圣之旅，可是一个麻烦的问题在于，当其他人问起他的车子被停在什么地方，他总是很模糊的回答。在沙漠里。

    一个孤一人车行万里地旅行者。竟然会如此不在意他地车？这可实在难以想象。更加让人感到奇怪的是，这位先生上穿着地竟然是一月白色的范思哲西装。脚下的皮鞋虽然已经被沙子摩得不成样子，可从那款式看，显然也出名门。个人穿名牌不奇怪，但是穿着这么一无比正式的礼服装束跑到沙漠里，这可就显得非常有趣了，如果不是他的谈吐、举止都还算清晰自然，队伍里的一众粗人恐怕会把他直接当成是疯子，至于现在，只能说，假如他的目的是引人注意，显然他已经成功了。

    “感谢您让我搭车，尊敬的神父。”虽然对于这个满神秘的家伙多少有些不太适应，但是既然神父已经开了口，鉴于他在这片沙漠中的崇高威望，来自于沙漠地带的众人也只能摸着鼻子接受了，可尽管如此，这位吉罗姆先生好像并不怎么令似的，他翘着下巴，似乎无所隐瞒的透露出一个基督徒对于异教信徒的轻蔑，这种态度显得那么古老，以至于连沙漠中的穆斯林都觉得陌生了倒不是说这个时代没有歧视，只不过，对于西方人来说，他们早已经把对于信仰的歧视转化成了一种对文明和物质水平的自矜。

    作为一个潜入者，吉罗姆先生显然是失败的，他那种隐藏在骨头缝里的宗教狂让整个车队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不适，实际上，虽然车队里的白种人并不仅仅是神父一个，可在他的眼里，却只有这一个人有资格与自己交谈，至于其他人，则完全是在以一种温文而又疏远的态度应对着，这样的态度，让每一个和他主动交谈的人都忍不住感到无趣。

    然后，在一番简单的应答过后，当他“听说”了肖文神父的份时，立刻露处了准备已久的，带有着明显做作感的惊讶，只不过惊讶虽然是假的，语气中的敬佩听起来倒还真诚：“尊敬的神父，我已经久仰您的大名。在这片被神抛弃的荒凉土地上，您的名字简直就和古代的圣徒们一样光亮，因为您人格力量的感召，据说已经有不止一个沙漠中的家庭终于接受了基督的荣光，您是个伟大的人，先生，您做到了古代十字军都没有实现的梦想。”

    “上帝啊，朋友，你的恭维真让我无地自容。我可没有胆子，更没有资格去和圣徒们相媲美，这种事想想都是亵渎。”肖文神父虽然善良到有时候会受人以柄，但是作为一个魔法使用者却显然和愚蠢无缘，即便十年来的沙漠独居让他的待人接物能力严重退化，可这位先生表现出的态度实在太古怪，让人不能不产生疑惑。他虽然是微笑着，但是对于对方恭维的回答却显得有些生硬，“至于说感召皈依？那并不是我的目的。”

    “……”吉罗姆先生充满敬意的脸上忍不住僵硬了一下，他无意识的歪了歪头，用手指捋了捋灿烂的金发，好像有些尴尬，又好像是在思考的模样，“神父，我听说过您的名字，听说您在成为主的仆人以前曾经是一个很年轻也很有名望的学者对吗，好像还是名门出，家庭富足，那么，您为什么会皈依呢？是因为认识到了这世上最为纯粹的真理吗？”

    “啊？什么？哦不！”神父的脸忽然红了起来，他抬头看着天，右手的拳头无意识的一张一合，嘴角露出一个很奇怪的笑容，“糟糕的问题，之前每天都有人这么问我，只是这十年才少了，说实话我对于那些口不对心的回答也厌倦了呢，可是朋友，你真的想要知道吗？说不定会大失所望的啊。”

    “……是的，我想知道。”吉罗姆愣了一下，他的手指伸进衬衣，从里面拉出一条铸铁打造的，上面生满铁锈的八角十字架，破旧的老十字架搭在漂亮、高雅的范思哲西装上，透出一种让人难受的不和谐感，他闭上眼把它紧攥在手里。

    “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其实，最一开始的时候，我所谓的皈依，只不过为了能睡个好觉罢了。”肖文神父笑了起来，他抬头看着天，语气淡然，似乎有几分玩笑的味道，却有反常的透出真诚，让人想不相信都不行。

    “睡个好觉？”吉罗姆的脸扭曲了，他紧紧地攥着手里的十字架，眼睛里腾出一股怒气，似乎感到自己受到了十分恶意的嘲弄，“这种理由，您自己会相信吗？”

    “少安毋躁啊，年青人，我早就告诉你，真相说出来，也许会让你大失所望的。”神父很开朗的笑着，用手指轻轻敲打着脖子上挂的金色十字架，“学者，对，也算学者吧，其实不光是学者，所有白天思虑太多的人都免不了会有睡眠方面的问题，整夜整夜在上翻来覆去的感觉可一点都不舒服，为了能睡好，我当年可想过很多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