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超能者与夺能者(下)
认真来说，整个世界，甚至不仅仅是这个世界，而是包括法师所知道的每一个世界里，人们内心深处都隐藏着一个英雄梦，可尽管如此，大多数的人们也仅仅是把这当成一场梦而已，只有在这个国家，人们不仅会把这种梦想当真，并且一旦有机会就会很自然的把自己当成那个拯救世界的主角。 法师懒得去思考这种不知道该算是天真还是自信的生活态度到底是怎么产生的，但是他切实的注意到它，并且在制定计划的时候将其纳入了考量，因此，当迈特警官真的开始敲窗户的时候，贝坎宁甚至没有一点成功时的喜悦。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他这么对自己说，然后就出现在了警官背后。 公寓还是那间公寓，而且眼下又是一个夜晚，令法师意外的是，房间里面竟然是一片黑暗，而迈特警官，他就站在这一片黑暗中，不知道是没有想到去开灯，还是觉得这样更有神秘气氛。他站在窗前，手还举着，似乎是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敲满了七下。直到法师已经坐在了沙发上，他仍旧没有察觉的继续犹豫着，法师甚至听到了一声吞咽口水的响亮动静。 “又见面了，警官。很高兴你会想到召唤我。”法师调整着自己的嗓音，让它显得温柔、亲切，可就算这样，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时，迈特还是直接从原地跳了起来，他的表情中混合了惶恐和期待，并且，他用说话来掩饰自己的情绪，“啊，哦，抱歉，里德曼先生，没想到您来得那么快。要喝点什么吗？” “谢谢，不过我想我们还是直接谈正事吧。你已经看到预兆了，是吗。地狱已经向你漏出了一个角，告诉我朋友，你已经准备好抗争了是吗。” “我不太能确定，好吧，嗯，那的确是一具很恐怖的尸体，你知道，头盖骨被掀开了，里面的脑浆似乎都被烤干了，然后血洒得到处都是，那么，这些是什么邪恶力量造成的吗？”迈特似乎在害怕着，但实际上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兴奋，那样子，就好像一个得到了新玩具的小孩子，“我需要和他对抗？那么到底要怎么做？杀掉他，还是把他扔进监狱？还有，我是不是需要一个人完成这一切呢，嗯，我是说，我会不会有帮手？我……” “哦，上帝，看起来你的问题实在稍微多了点，我的朋友。”法师在笑着，语气像是个宠溺孩子的父亲，果然，他的这种语气让警官的脸上红了一下，帮助他兴奋的脑袋稍稍降了降温，“恐怖魔王从天而降，撒旦的号角已经被吹响，这是上帝对世人的考验，我的朋友，你已经想好怎么面对这考验了吗？” “那还用说，伙计！找到他，然后以枪崩掉他的脑袋！”迈特挥舞着手臂，似乎自己已经成为了英雄，“相信我，朋友，只要你告诉我那家伙的长相，他就算躲进马里亚纳海沟我也能把他揪出来！” “是的，你会找到他的，我相信。可接下来如果你发现那家伙打不死该怎么办？如果那家伙不畏惧水火、刀剑和枪弹，你又该拿他怎么办？”警官的嘴唇动了一下，他似乎想说怎么可能，然后，他就看到里德曼先生正拿着一把水果刀，他把那东西戳进了自己的胸膛，拔出来，再戳进去，似乎在玩一个游戏，而那被戳过的地方，别说血，连衣服都完好无损。 “上帝啊。”警官这么念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法师很满意这种眼神，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提出要求，对方会不会向自己跪拜。 “你将超凡入圣，我的朋友，可你的对手也不会是凡人。别西卜可以cao纵万鬼，梅菲斯特擅长妖言惑众，而那条最狡猾的古蛇，朋友，就算我们的主也不敢对他掉以轻心，所以去寻找你的朋友吧，团结会带给你们战胜邪恶的力量。但是别告诉他们我的事，因为你是唯一被选中的人。” 很难想象，一句“被选中的”到底会有多么大的魔力，总之，直到法师从这件黑洞洞的屋子里消失了很久以后，警官还是傻笑着，去做梦吧，法师耸了耸肩，他喜欢爱做梦的人，因为人一旦开始做梦，就很容易变傻。 排在法师拜访名单上的第二个人是护士彼德，这是个充满了爱心的家伙，同时他也最麻烦。法师相信他的内心同样隐藏着英雄的梦，可这家伙和其他人不同，别人最喜欢的是成为英雄本身的那种感觉，唯有他是真的想要拯救点什么。偏偏，他的能力充满了攻击性，是这个团队里不可或缺的角色。 幸好，在观察了几个小时以后，法师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下班以后的彼德上了地铁，他手上捏着一份刚买来的报纸，然后，不可否认的是，头版上那张被人掀开脑壳的尸体的照片，实在很令人震撼。 “看到了吗，朋友，最后的时刻已经近了，恶魔从地狱里走了出来，人们在物质中走向死亡，现在只有你能够拯救他们。”苍老的声音在彼得耳边响了起来，然后奇迹出现了，他感觉到身边的一切都变得停滞，地铁行驶中的噪音不见了，人们一个个变成了泥塑木雕，然后，在他身边出现了那个曾经在医院里有过一面之缘的神秘老人。 “这，发生了什么？”彼德惊讶着，眼前的一切让他感到恐惧，虽然眼前的老人看起来非常和善，但这并不能掩盖住周围忽然出现的诡异气氛。他伸出手在邻座人的眼前晃动着，对方却没有任何反应，“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朋友。这是上帝的意志。”法师的回答充满着悲天悯人的味道，他伸出手指，敲了敲彼得正在看的报纸，“你已经想好今后的道路了吗，朋友。无数无辜者的生命都等待着你此刻的决定。” “我能做什么？这是警察的工作。”彼德晃了晃报纸，“我只是个普通人，根本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要拯救世界你应该找个块头大的。” “别小看自己，彼得，不是我选择了你，是上帝选择了你。”法师笑了，如此回答，他抬起手，手上美丽的蓝色电花闪动着，“想想你生命的意义，想想你能拯救多少人的生命。”他的手指再次挥动，然后彼德眼前就出现了一个漂亮的金发女孩，她穿着红白相间的拉拉队队服，正闭着眼睛、笑容灿烂的亲吻一只鸽子。然后，一个黑影忽然出现在了画面里，彼德好像听见了一声刺耳的惨叫，然后，他看到那可爱的女孩倒在地上，蓝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充满了无助和对生存的渴望。 她的头盖骨被掀开了，下面露出来的是乳白色豆腐一样的大脑组织，就好像报纸头版上登载着的那张照片。 “去救她，彼德。这是你的责任！”那老人似乎又站在了彼德的面前，他抓住了他的双肩，郑重地说着，“去救她，彼德，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记住我的话，拯救拉拉队长，拯救世界！” 这是老人留下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彼德就感到似乎天地都在旋转着，他觉得有个很大的力量在拍他的背：“嘿，嘿，伙计！到站了该下车了！”他睁开眼睛，看到邻座旅客友善的面容，彼德笑了，他发觉自己原来只是做了一场梦，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实在太紧张了，该放松一下，他这么想，“谢了，伙计。” 他拿起报纸，往车门走，然后，他发现头版上被人用黑色的水笔写了一句话：拯救拉拉队长，拯救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