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受伤者与受害者(上)
波特先生的成功已经显而易见,不过遗憾的是,并非所有人都对此感到高兴,例如马克。 当然,马克现在还并不知道波特先生搞出来的大动作,他这些天始终在忙着出租车司机被害案,但是始终没有取得突破。 突破口终究在那个佩恩?波特身上,马克认定了这一点,于是,他起草了一份报告,并准备把它送到警长的桌子上以寻求支持。不过,当他到那里时,里面已经有人了。 “嗨,伙计,谁在里面?”马克拿着报告,一边仔细阅读看看是否有什么不妥,一边和旁边的同事胡扯着。不过,他随口的一问,换来的却是一个绝对想不到的回答。 “你不会相信的伙计,刚进去的是快枪卢博。”同事眨了眨眼睛,小声的对他说。 “快枪卢博?卡迪纳家族的那个?七年以前一个人干掉了FBI三个狙击手的那个?”马克小声问,同时放下了手上的文件,看到同伴点头以后,他的第一个感觉是兴奋,“他被抓了?我们干的?罪名是什么?” 马克的兴奋是有理由的,毕竟当FBI从纽约警察局手里抢去了对付纽约黑手党的差事时,全局上下都觉得憋气,而现在,一个金牌杀手——好吧,听说这个金牌杀手已经改行开酒吧去了,不过他至少曾经是个金牌杀手,竟然落到自己人手上了,这怎么会不觉得激动。当然,他这种激动也就维持到同事开口以前。 “他自己找来的。”同事耸耸肩,然后马克的激动表情就凝固在脸上,“拿了一瓶酒和一份文件,刚刚又从外面拿进去几个纸杯。” “他要干什么?”马克很疑惑,长这么大,头一次听说有人拿着酒进警察局。 “知道法拉盛的那场火?”马克点头,头两天局里都在谈论这件事,卡迪纳内部两伙人在家族旗下一家酒吧里火并,然后,等到警察接到消息赶到现场时,火就着起来了,烧得很大,一点证据都没留下。 “那家伙要求局里帮忙签那份文件,证明火灾是意外,他好拿着去找保险公司索赔。”看到马克的表情,同事笑得很神秘,把嘴凑到马克耳边。果然,看到对方脸色更加精彩。 “黑手党火并,保险公司买单,这群意大利佬也真做得出!”马克摇头。 “嗨,伙计,少说这种话,当心他们去告你!别忘了,现在市政厅里那位,可也是意大利佬。”同事拍了拍马克肩膀,“啊,别说了,他们出来了。” 卢博的确出来了——倒着从警长的办公室里面出来的,一只手里面拎着那瓶酒和那份签好了的文件,另一只手,还和警长巴萨尔警长握在一起:“太感谢了,警长先生,等新酒吧盖好,请一定去喝一杯。我请客,没问题!” “没问题,卢博,有机会我一定去。”警长应酬的这么说,然后,他注意到前金牌杀手在眨眼,“啊,我忽然想到,为什么要等以后呢,明明我现在就带着酒。”卢博挥舞着手里的两张纸,“拿到这个,我等于拿到了我的酒吧,这难道不值得喝一杯?” “这不合适,朋友……”警长试图阻止,不过,虽然他的身材比卢博先生高,却远没对方壮实,更没有那种天生的压迫感,于是,很遗憾的被对方气势压了过去,“没什么不合适的朋友,作为纽约市的好公民,我应该感谢警方的帮助。” 他变戏法似的掏出了几个纸杯,然后手指用力轻轻一挤,就把酒瓶上的软木塞摘了下来,一杯倒满递给了警长,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转过头看到马克,于是就有了第三杯,至于那个刚刚还在场的同事,在他出来的时候,就悄悄地溜走了。 “真抱歉,只有芝华士,我收集的酒都被烧光了,不过没关系,只要有了酒吧,好酒总是会有的。那么,干杯警长先生,还有这位……”瞥了一眼马克胸前的名牌,“马克警官,让我代表所有的意大利裔美国人对你们的工作表示感激。然后,嗯,为了我们尊敬的市长,朱利安尼先生的健康干杯。” 马克的脸部肌rou一阵颤抖,他怀疑,这个矮个子意大利人,是不是听到刚才那段对话。 幸好,对方没有作进一步的纠缠,喝完了这一杯以后,转身就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马克仍就莫名其妙:“所以,这就是他带着一瓶酒的目的?” “谁知道。”警长耸了耸肩,“永远不让别人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是卡迪纳的家训。”然后,他看着马克,“找我有事?” “嗯,关于那个出租车司机的案子……” “进来说。”巴萨尔警长打断他,然后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马克的报告被驳回了,这是理所当然的。伴随而来的,还包括一顿毫不留情的臭骂。 “要对波特家进行监控,希姆尼先生,这点子是你自己的还是别的什么人指点?哈,这真高明!做事之前,你怎么就不动动脑子?你知道波特家的主人是谁?” “詹姆斯?波特,一个律师,我……”不知道上司发那么大火的原因何在,下意识的,马克想要进行解释,不过换来的是更加劈头盖脸的攻击。 “一个律师?哈,你真聪明,伙计!一个律师?也许我这个位子应该给你来做,这样至少,麻烦不会找到我头上!一个律师!”警长第三遍强调这个词儿,看着手下还是一连木讷,摇了摇脑袋,决定进行一点解释,“出去,随便找一份报纸,或者看看附近贴出来的竞选海报,你会看到你说的这个律师,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一个州议会参议员的候选人,而且按照报上的说法,竞选只是过场,他就差上任了。而且,他还和共和党的总统候选人关系密切,候选人的父亲,那位老总统先生,还在他的家里吃过饭。”警长先生喝了口水,最后作结论,“监控他的家?这种时候?知道报上会怎么说?我现在就能想象!” 警长先生发了一通脾气,看看手下已经发白的脸色,多少有些于心不忍,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马克,别找麻烦。你说的那个律师,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为了一个计程车司机去招惹他,小子,这很愚蠢。” “明白了,长官。”马克吸了一口气,他完全没想到几天不见,事情已经出了那么大的变化,他把那份报告拿回来,决定回去就扔进纸篓。 “一个小案子,没必要追那么紧。”警长继续上课,“那些大人物,不是我们能随便得罪的,除非你打算下半辈子在中部的某个县警察局里度过。” “明白,长官。”马克重复着,同时脑子在拼命转动,想着怎么才能让威廉修改一下验尸报告。他很郁闷,这几天算是白忙了。不过,这种事谁说的好呢?至少,他不是唯一感到郁闷的人。 对詹姆斯的爆发感到措手不及的,绝不仅仅是马克一个。 “西弗,西弗!见鬼,我们被耍了!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该死的,就那么贴出来,把我们全都当成了傻子!”仍旧是希尔顿饭店里的那个房间,卢修斯?福吉,那个总是文质彬彬,看起来那么精明的年轻人,头发乱成了一团、西装上也充满了褶皱、皮鞋上满都是灰尘和泥土,就这么怒气冲冲的推开了门。
房间里仍旧是老样子,他的搭档西弗勒斯仍旧坐在那张摆来摆去的摇椅上,看到他闯进来,点了点头,用手指点了一下门口的桌子,那上面不知道被谁摆了一张撕下来的海报。 “所以,你已经知道了。”福吉先生作了两个深呼吸,总算是让自己平静下来。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拿起海报,挥舞了两下,那上面,詹姆斯的笑容十分灿烂。 贝坎宁失算了。他认为自己做得足够高明,没有人能看出海报上被编制成的魔法——就算魔法侦测都做不到,可他却没想到,曾经有一段时间,为了达到某些目的,地球上的魔法师们每天都在使用类似的都手段,使用多了,鉴赏力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水平。 “我不但知道了,而且我还知道,这家伙就是那个受到卡迪纳家族资助的人。”也许,他早已经惊讶过了,西弗勒斯的表现明显要比同伴冷静很多,“你瞧朋友,世界就是这样,并不是每个人都会乖乖的遵守规则,尤其那些大人物。” “我们怎么办,伙计?”卢修斯有些惊讶,他从来没见过自己的搭档表现出这么一副样子,似乎换了个人一样。他眨了眨眼,有些莫名其妙的成为了接受建议的那个人,“对方是一个大师,就算联席会议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可如果不去查,出了这种事,上面早晚知道,毕竟,纽约不是只有我们两个魔法师。” “冷静,冷静,伙计。”西弗勒斯晃了晃手指,“事情还没那么糟。的确,纽约不止两个魔法师,但是只有我们两个是在职的,其他人,除了圣公会那个老家伙,没有谁喜欢管闲事,而那个老家伙,他又很少离开自己的教堂。” “所以……”的确,这是显而易见的,魔法师一向如此,即便联席会议内部也是一团散沙,除了历史上那件大事,他们几乎从不关心与自己无关的任何事。卢修斯松了一口气,他感到,在突发事件之前,自己的确是不够冷静。 “所以,就算老家伙将来会发现,我们也有充足的时间做一些事,啊,事实上,我们已经作了,你看,我们不是已经查到这个家伙和卡迪纳家族有关系吗?”西弗勒斯的笑容里充满了睿智。 “你的计划。”福吉先生干脆直接摆手。 “记得吗伙计,我早就说过,我们可以去找卡迪纳的麻烦。” “这没有任何意义,伙计!”卢修斯皱眉,“如果真被他们招供出一个大师的名字,我们才真的更麻烦,反而不如一开始就什么都不知道。我做这个调查员,只是为了赚一笔退休金,可不想今后被一位大师所憎恨。” “不,卢,这有意义!”西弗勒斯笑得有几分狡诈,“伙计,别忘了,我生在那么个家庭,我了解联席会议的办事方式。在他们眼里,无作为和作了但没作成,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即便被人举报了,但只要我们证明我们有进行过调查,问题不就结了。至于结果,一位大师搞出的动作,怎么会随便就被我们两个小辈发现呢?” “你是说?”卢修斯摸着下巴,若有所悟。不能否认,自学成才的魔法师,和从小在固定家庭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孩子,终究有所差别。 “找一个吸血鬼,越外围越好,但一定属于卡迪纳。我们可以放心大胆的玩个够。”西弗勒斯舔了舔嘴唇,“至于能问出什么,还有最后的报告怎么写,那都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