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铠甲
听得这亲卫校尉令下,数十名甲士默不做声,收起戈矛,让开通道。 众人左顾右盼,只觉得这一队亲卫禁军身形高大,体格健壮,所用的甲胄和兵器都是份外精良,明显高出普通的府兵一筹。 看守晋阳宫的亲卫禁军都是从府兵中精选的卫士,纵是普通小兵,也需得军事素质极高,而且出身殷实的富户,或是中小世家方可。 李元霸心中感慨,由这些卫士身上,仿佛可见大隋当年风光时的余晖。 众亲卫甲士却也是看着这一队前来搬取铠甲的夜行人,也同样吃惊于对方气质神情的不凡,还有那股隐约可感的杀伐之意。 而李元霸昂首阔步,众人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却只觉得此人非同凡品,有几个甲士待李元霸走的近时,竟是不自禁的转身退让,不敢与李元霸比肩。 各人都是心惊,暗自猜忖,不知道此人是谁家子弟,竟是有如此张扬霸气。 众人由得山脚入宫,一路上百多名甲士和数百杂役已经随行在侧,准备与李元霸等人一起动手搬取物品。 数十辆牛车破天荒的由着正门直入宫禁,在正殿广场之前转了个弯,拐向后山的库房。 一路上灯火星星点点,青铜铸造的宫女造型的宫灯神态各异,或跪或站,绕过宫殿群后,便是一幢幢由巨大条石做底建筑而成的库房。 李元霸粗略一数,高大的库藏一眼看不到头,只在他眼前就有数十间之多。 带队的校尉见众人东张西望,也是满心自豪,一面将手中的铜钥匙晃的哗啦啦响,一面说道:“除了铠甲外,还有兵器、粮食、草药,绢、丝绸、皮子,马具,一应物资俱全,光是粮食,就有一百多万石,足够十万大军吃几个月的。” 天下大乱,隋朝旧有的供应方式却仍然维持,周围十几郡的物资除了少量留在各地的官仓中外,便是送往晋阳宫中。 而在太原附近如此,到了中原的兴洛仓和洛口仓、黎阳仓,则更是惊人。整个大仓俨然是一个个小型城市,每一仓少则十几二十万石,多则数十万石,光是洛口仓一地,就储藏了几百万石的粮食和各类物资,瓦岗军拼命攻打,而王世充带领隋军主力回援,也是因为这些仓库太过重要,一旦失守,则贼兵势力大涨,而隋朝则实力大减。 李元霸看着一脸得意之色的守备校尉,却是摇头苦笑。 天下最蠢的事莫过于此,官府拼命搜刮,弄的民间财力枯竭,官逼民反,而反贼越多,官府却更加聚敛,将天下财富收藏起来,任凭百姓饿死沟渠,结果又逼的更多的人铤而走险。 隋朝,已经在自己的脖子上打了一个死结,末日将至。 见他不感兴趣,亲卫校尉也是老大没趣,当即令道:“开门!” 十几个甲士听命,立刻打开库门,三米多高的库门“吱呀”一响后,数十人打着火把一拥而入。 “喝!” 李元霸精神一振,众人却是目瞪口呆。 一眼看不到边的诺大库藏内,一件件的上好铠甲被堆码的整整齐齐,如同一座座小山一般。等众人再进几步,精制的铁甲在火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如此之多的精良甲胄排列在一起,给人心理的震撼感当真是无与伦比,在场的多是武夫,当即一个个都是眉开眼笑,振奋不已。 倒是看守的亲卫禁军们一个个面露不屑之色,他们已经见的多了,这样一藏几千件铠甲的库藏在晋阳宫内还有几个,根本不足为奇。 而藏有上好马槊、横刀、拍刀、铁矛的库藏也是成排并列,众禁军都是暗笑,若是让这伙人到得藏有兵器的库藏中去,怕不是要把口水也流下来。 当下也顾不得再看,数百仆役与百练骑军一起动手,将库中铠甲一件件抱向牛车,骑马来的将士干脆直接穿上铠甲,在火光下顾盼自雄,兴奋之极。 一件上好铠甲总得三十斤到五十斤重,裴寂答应李元霸尽量搬取,当下李元霸也不客气,连声催促,当时的每辆牛车负重不多,一辆牛车载上十余件铠甲却也是绰绰有余,忙乎了两个多时辰后,连同骑兵战马上的负重,足足搬取了近八百件铠甲。 李元霸极是满意,便是连向来冷静淡然的苏定方脸上,也是笑容满面。 在这个时代,一件好的铠甲足可救人一命,而自保之余,又能多杀伤敌人,可以说,以百练军那几百豪杰壮士的武勇,再加上精心调教后与这些精制的铠甲配合,其效果却是远远超过了装备铠甲的普通府兵。
看守晋阳宫的禁军原本也曾经跟随杨素上过战场,打过突厥,只是多年安逸生活,已经忘记了战场杀伐之事。此时见得这些明显是军人的壮士脸上俱是狂热沉迷之色,却也俱是心生感慨。 漫天黄沙,赤旗飘扬,战士捐躯保国,横尸沙场,或者,也是更好的选择? 或许,对军人最残酷的事,便是老死于床上,而更加令人悲哀的便是,脾rou渐生,沦为看守府库的门卫。 眼看李元霸等人已经将车装满,带队的禁军校尉,忍不住上前,向着李元霸抱拳道:“这位想必是首领,末将有话要说!” 眼高于顶的禁军将领此时竟是主动致意,李元霸先是一楞,然后便忙答道:“这位将军请说无妨。” 那校尉显然是个急性子人,当即便道:“听裴公派人来说,诸位是李府新建骑兵,前来搬取铠甲。末将适才看在眼里,诸位都是取的三十斤以上的重甲,想必李府招募的都是世家豪杰,勇武善战之士,那么这区区重甲也不放在心上。” 当时考较军人能力,负重束甲是最基本一样,几十斤重的铠甲放在那里,能束起来跑上一圈,或是走上一圈,又或是根本不能承受,都是不一样的待遇标准,所分配的兵种也是不同,这军官此时所说极是内行,连苏定方也是慢慢踱了过来,却要听听这军官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