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决断
李元霸哈哈大笑，向着苏定方道：“我曾率一百精骑，破君廓万余大军，岂是君廓这般无能？还是军队是乌合之众罢了。” 众人不论是否心服，口中却都道：“公子言之有理。” 一路上风驰电掣，李府庄园虽在城外十余里处，却也是转瞬即到。 李元霸前前后后招募了两百余人，与王君廓招募的两百余人会合一处，居然也近五百之数。诺大的李府庄园已经成了一处兵营，稍一接近，已经听得人声鼎沸。 李元霸不禁心生感慨，这处庄园正是因天下大乱，地亩贬值时，李府刚到得晋阳便出手购买，都说求田问舍是庸人，不料此时竟是极大的助力。不然，光是这几百号人，每天吃喝拉撒，便已经无法解决，更别提成军做战。 庄园内诸多管事早就得到通告，此时在庄园墙外排成雁形等候，一见李元霸到来，便一起躬身问好。 李元霸倒是头一次到得此处，只见数里长的砖墙将庄园全数围起，除了正门修了堡垒外，四周还修有箭楼，防备甚是森严。 这倒是北朝遗风，当时五胡乱华，汉人为了自保，多修建钨堡防御，俨然一个个独立王国，此时天下大乱，很多世家富户也在庄园修建防御，以保护财产和庄户，不仅晋阳如此，整个河北中原，亦是这般无二。 李元霸率领众人长驱而入，庄内数百大汉眼见是主公来到，原本还吵吵嚷嚷的场中立时寂静下来。 李元霸冷眼看去，只见数百人站做两边，自马邑、河北等地而来的边郡男儿自成一派，来自太原与河东等地的豪杰，却又站在一处。 马邑等地募集来的部属，虽然站的散乱，却是面相沉稳，寡言少语的多，而在晋阳等地招募的部属，虽然队列整齐，却是满脸的桀骜不驯，便是李元霸在此处，仍然有不少人若无其事，窃窃私语。 李元霸心中一动，看到卢淄站在队列之前，便将他招手叫来，问道：“晋阳诸人都散漫无礼，今日怎么如何列队齐整？” 卢淄诡异一笑，轻声答道：“诱之以利罢了，我只道公子曾言，两边豪杰要互相比试，不仅是武艺骑术，还需比较军令威武，凡技高者，更遵军令者，则将来俸禄奖赏越高。” 李元霸见他满脸得色，不觉笑道：“能骗之一时，不能骗人一世。若是我告诉众人，你这是假传军令，你说你该当如何是好？” 此人自称世家，行事却多从诡道着手，十数天间，在军中调拨分化，要么威胁，要么利诱，居然也将这些兵油子镇住，虽然不能真正严明军纪，表面上却还是井井有条，李元霸见他有些才干，索性授他行参军一职，令他专管军务后勤。 李元霸出语威胁，卢淄却是漫不在乎，向着李元霸笑道：“依我之见，公子将众壮士齐集此处，想必有公子的打算。一者，是要等候战马，现在近五百人，战马不到五十匹，远远不敷使用，只能等候。二来，便是要严明军纪，将这些豪杰好生管束，打造成军。既然下头他们要吃苦了，不如先许些好处，公子需知，没有绝对的好处引诱，只管严刑酷法，人虽然一时害怕，却并不能心服啊。” 李元霸默然不语。 这卢淄虽然擅做主张，说的倒是一点没错。此时招纳来的这数百人虽然各具长才，但都还算不上是合格的军人。若是想让这些人在短期内走上战场，非得严厉军法不可。 而这些豪杰之士，却又有几个是省油的灯，若是要严明军纪，只怕到时候非得砍一批脑袋不可，而严刑酷法之下，又必得以巨大利益引诱方可。要知这些豪杰之士身负武艺却不愿从军，宁愿跟随世家大族，就是期许能跟着李氏建功立业，升官发财，真正为了保护家乡，以平贼为志愿的，只有苏定方等寥寥无已的几个人罢了。 只是这第一步，却又从何开始…… 李元霸皱眉细思，再看王君廓，此人面露笑意，显然在等着自己自作主张，并没有建言的打算。 他服了李元霸的个人武力，却显然还在等着看李元霸是否有治军作战的才能。 而卢淄，耍弄阴谋诡计尚可，在这件事上，却也是没有什么可以帮助李元霸的。 至于苏定方等人，虽然早就投身行伍，经验十足，却是刚刚投效，又怎能在此事上多嘴饶舌，况且主帅行事要等着部将建言，本身就已经失分，很难让众人心服。 转头看向李五儿，她却是欲言又止。 李元霸心中一动，向着霫人小姑娘轻声道：“我刚组建这支人马，若要众人心服，应该如何？” 却也怪不得他一无所知，前世对这类事一无所知，这一世虽然领兵打仗，带的却是李府训练好的精锐骑兵，对他这个三公子言听计从，军令如山从来不敢违拗，到得此时，李元霸看着眼前这些七尺昂藏的大汉，一个个都是桀骜不驯，散漫无礼，想将这散沙一样的部曲们当成李府精锐那样管教，显然不妥。 李五儿低声道：“草原上强者为尊，你将他们一个个打趴下，自然就服你了。” 李元霸差点笑出身来，低声又道：“这太胡闹了。” 霫人小姑娘轻哼一声，别转过脸，气鼓鼓不再理他。 按李元霸对军旅之事的理解，应该点卯命将，划分队伍，然后训话激昂士气，这样一步一步的做下来，如此这般，才能将一支军队初建起来。 只是看着这些汉子，哪一个不是目露精光，一个个精明强悍的模样，若是以常规来做，只怕自己便失了先机，从此不能令人心服。 他所踌躇的，便是因为这些人个个都是豪杰，又散漫惯了，不能以普通军人视之。 也罢……李元霸面露微笑，决意用自己的方式，打造出一支带有自己个人风格的铁军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