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涨价风波(2)
天误工费得多少钱?车也不能等,谁压得起呀?” 刘主任说:“你们自己想想办法吧,不行在外边先找个地方卸下来。” “那要增加费用,像误工费,场地租用费,产品保管费,二次搬运费,都不是个小数字。还有,钢附框拉来的都是原材料,明天需要加工,这都是难点。” “这些你不用说,老板会考虑的。这么大工程都交给你们了,这点风险还不能承担?” “必须得签单,否则我没法交代。” “这点事你还磨叽什么?你们怎么进来的自己还不清楚?我可以口头答应你,但不能签单。我们老板你不了解,他最反感手底下人在没有请示他的情况下擅自做主。” “那好吧。”没办法,老史只好勉强同意。 小张小马跑过来,告诉老史赶快回工地,那边打架了。 老史并没在意,因为他绝不相信自己的人会干出这种事。可是他想错了,打架的人确实是他的人。 原来,谢厂长带车来到工地后,见大门堵上了,就下车去理论,要求把拉菜的车放进去。 汪河拉住谢厂长说:“大老爷,听说这些人不好惹,还是用人把菜抗进去吧。” “怎么的?我就不信了,他们还能吃人?”谢厂长胳膊一甩进去,和人家理论。 堵大门的那伙人里有个叫二愣子的,心眼不全,半付下水,他哪里管你岁数大小,没商量,不许进。 谢厂长也是个爱凑热闹的人,文化大革命中那也是戴袖标领头喊口号的,便在那里讲起道理。三说两说,被二愣子一个电炮打得满脸是血,趴在地上打了几下滚,坐起来嚎啕大哭。 那些堵门的人有几个不是干活的,是罢工专业队,专门吃这碗饭的,来这里堵大门那是明码实价,每人每天两百元。这些人为了不砸生意,不会给任何人面子,否则道上没法混。 二愣子见谢厂长坐在地上一个劲地骂,指着他鼻子说:“我数三个数,你要是不给我滚开,我打到你老家去!” 谢厂长根本不理他,仍然破口大骂:“我他妈比你爹妈岁数都大了,你竟敢动手打我?” “你别倚老卖老!”二愣子上前拎起谢厂长衣领,“滚不滚?” 这时候汪河跑过来,一把揪住二愣子头发,大声喝令:“给我住手!” 二愣子伸手就想打,哪知汪河力气大,一拳将他打翻。 堵大门的那些人见状窜过来好几位,伸手就要打。汪河手下有好几个拜把子哥们,都能征善战,挥手就打,一顿拳脚把那几个人打得抱头鼠窜。 有好心人告诉汪河:“你们赶快跑吧,这些人马上就会喊来一大帮,全都是亡命之徒。” 汪河见过阵势,带着大队工人等在大门。 果然,没到半个小时,一溜十几辆出租车拉来一帮人,下车不问青红皂白,举起棍棒就喊打。 汪河几个哥们毫不示弱,挥起寒光闪闪的铁锹迎头拍过去,没几下已经拍倒三四位,倒在地上装死,后边的见情况不妙,扭头就跑。 等老史到的时候,汪河和谢厂长已经被警察控制,趴在地上被打的几位,一听说警察来了,早爬起来跑了。 老史赶快让小马小张代表甲方救人,然后给车宏轩打电话。车宏轩给张大华打电话,张大华一听是车宏轩岳父的事才过问此事,公安局同意情况落实清楚后放人。 老史把工人安排一下,带着老郝去租地方。在不远处,有个叫孙家果园的地方很宽敞,租了一个月。老史让老郝去租台50千瓦发的电机,准备明天发电干活。 几台货车跟着老史车来到孙家果园,工人们正准备卸车,没想到来了一帮泼妇和老人,团团围住货车要强行卸车。 老郝大声问:“你们这是干什么,要抢呀?” 有人说:“土地都给征收了,你们也得让我们有碗饭吃吧?” 老史闹得脑袋嗡嗡的,正要发作,小马说话了:“就让她们卸吧,当地就这个规矩,谁也解决不了。将来你在这里装车没认管,可你把东西拉到工地还是要由她们来卸,否则你干不了活。” 老史长叹一口气说:“这里怎么都是怪事?” 小马说:“这都是小事。我来告诉你,晚上宴会照旧,搬到这里来吃。要增加一桌,有几位业主代表要来。” 老史问:“打架的那些人不会来闹事吧?” 小马笑了说:“不会,刚刚几位老红军和几位老八路已经去市政府了,听说市纪委和公安局已经介入,闹不好晚上就开始抓人了。” 老史点点头。 这天晚上,孙家果园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大家一直喝到半夜。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老史去公安局,在楼梯底下一个收拾卫生放拖布和笤梳的地方,将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谢厂长和汪河接出来。 谢厂长一出来就破口大骂,气得小警察将他拉到卫生间门口那儿,扣在暖气管子上。直到车宏轩又给张大华打电话,张大华找到所长,这才把谢厂长放出来。 第二天,孙家果园开始繁忙起来,几十个工人开始加工钢附框。 两天以后,电业部门的闹事彻底失败,工地恢复生产。 老史采取的这一系列措施,取得了甲方和业主的好评。二十几天后,钢附框已经安装结束,保温窗也已经安装到百分之三十。老史除了在作业会上提出尽快解决进度款和涨价款这两件事,还几乎天天找刘主任,告诉刘主任不尽快解决马上就干不下去了。刘主任一直说已经汇报给老板了,等待回音。老史觉得这不像解决问题的态度,便告诉车宏轩,希望现场解决这两个大问题恐怕有困难。 自从材料涨价,车宏轩一直没有和古明远通话。他非常清楚,找古明远并不是件轻松的事。他真的希望哪一天和古明远联系的电话突然响了,可快一个月过去了,这种情况始终没有发生。现在的情况是手里的铝型材快没了,不尽快落实款项势必要停工。一旦停工,不仅会产生严重浪费,更会出现信誉危机。所以不能再等了,丑媳妇也得见公婆,他拿出专用手机给古明远打过去:“在哪里?” “说。”这干巴巴一个字透露出难以名状的威严。 车宏轩硬着头皮说:“前些日子铝锭涨价了,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个情况,我想跟你见面研究一下。” 古明远像大便干燥了似的吭哧了好半天才说:“后天是周六------那就后天吧,我也想跟你喝点了。到家里,我让吴艳做几个菜,我们好好喝几杯。稍微晚一点,省得你瞅他望的。” “最好定个时间。” “晚上八点吧。对了,别把车开进小区。” “明白。” 周六那天是个沉闷的雨天,没有风,细雨如丝,灰蒙蒙天地一色,仿佛是南方的梅雨季节。 下班后,车宏轩开车去古城市。看看时间还早,找个离古明远近一点的地方洗浴,然后到休息大厅躺一会,似睡非睡地熬时间。看看快到点了,打车来到古明远家。 吴艳轻轻开了门,见车宏轩面部白皙透有红光,心里很有好感。待车宏轩进屋关上门,她才放开似地嫣然一笑,递过一双棉布拖鞋。 对这种时时处处都小心谨慎的生活方式,车宏轩感到很别扭。 吴艳穿件浅灰色阿迪T衫,白色耐克跑步裤,装束时尚而简洁,露出的地方白花花的,已经完全看不到深山老林的影子。 落地窗前养了很多花卉,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还养了几盆艾蒿,长有一米来高,散发出特有的奇香。窗帘严实,灯光柔和,靡靡之音缠绕,令人感到温馨。 “艾蒿味?”车宏轩问。 “他从山里挖回来的,说是喜欢这个味。我觉得也是,确实很香。” “不穿这小鞋了!”车宏轩干脆光脚进屋。 吴艳陪他去沙发那里,笑了说:“我这里没有男客人,所以没准备大一点的拖鞋。整天闷在家里,难得有你这样朋友来,真的太开心啦!” 车宏轩没法接这个话茬,坐在沙发上问:“他还没回来?” “从来八点前不回来。”吴艳岔开腿坐在对面,拿起一个苹果削皮。 车宏轩问:“有茶水吗?” “没有啊,他从来不喝茶。” “那就来杯白开水吧。” 吴艳把苹果递给他,起身去冰箱那里拿来一瓶矿泉水。 车宏轩觉得这个苹果还是不吃为好,放在水果篮里。顺便环顾一下房间,见摆好的餐桌上有四个座位,感到奇怪。 吴艳把矿泉水递给车宏轩问:“苹果怎么不吃?要是高娟给你的也会不吃?” 车宏轩脸一红,急忙说:“现在很渴,刚刚洗了澡。怎么还有一个人?” “还有个破娘们,老烦人了!什么人都往回带,没办法,管不了,也不敢管!” 车宏轩也觉得这样做太过分了,毕竟是国家干部,如果不在这方面有所收敛,将来会栽在这上面。 吴艳问:“听说沈阳有个故宫,还有东陵和北陵,哪天我想去玩,你可以陪陪我吗?” “没问题!” “你把电话给我。” 车宏轩把电话号码说给她,然后说:“跟他讲,让他带你去玩。”
“跟他说了好多次了,如果再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 两人东拉西扯地聊着,过一会古明远轻轻开门回来。吴艳迎过去,帮他脱了雨衣,又帮他去卫生间换了套短衣裤。 古明远过来坐在车宏轩对面,谈谈地说:“不好意思,让你等了。” “没事没事,我不像你,有得是时间。”车宏轩马上陪上几句,心里说,能喝上这顿酒,等多长时间都值。 “在这里喝酒方便,自由天地,谁也看不到。明天是礼拜天,我们乐呵乐呵。” “天太热,不想喝太多。” “阴雨连天的热什么?借酒消愁吧!”古明远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走到旁边一间小屋打电话:“怎么还没到?等你吃饭呢!” “爸妈来了,我不去了。” “那不行!明天是星期天,有的是时间。我沈阳来了一位特别好的同学,你过来我们一起喝点,然后玩一会。你不来三缺一,那不拆台了吗?” “跟你说的事行不行?我不管你是去偷还是去抢,十一前我要用钱。” “电话里不能什么都说!” “你得给我个准信,要么明天我让爸妈去见你。” 古明远迷笑一下说:“在丹东开幼儿园我支持,可办,让你爸妈替你管理,你不能走,我不想让你丧失政治前途,也不愿意让你离我太远。你在那里好好表现,过些日子我把你调到大楼来。” “好吧。” 古明远邀请这个人叫刘洋洋,车宏轩是认识的。这些日子,刘洋洋同学在丹东开了一家幼儿园,生意很好,她便想辞职回去单干。为此,向古明远要一笔投资款,古明远一直没做正面答复。古明远从骨子里舍不得这位能歌善舞、风情万种的女人,不知道哪根神经跟他对上茬了,或许是臭味相投。杨晓红的美和吴艳的年轻,只是带给他占有感,而高娟和刘洋洋才是他真正喜欢的女人。 刘洋洋的爸妈也不同意她离职单干,特意从老家跑来规劝。 古明远把电话收起来,出来看着车宏轩说:“稍微等一下,一会来个朋友,一起坐坐。” 车宏轩点点头,然后问:“电话里跟你说的事怎么办?” 古明远沉默一下问:“你怎么考虑的?” 车宏轩说:“第一,钢附框已经完工,应该尽快验收付款;第二,进度款也要提前支付,原因是铝锭涨价了,进度款不到工程干不下去;第三,铝锭一吨涨了一万三,共计二百一十多吨,将近三百万价差,要认定支付。” 古明远心想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麻烦来了。他面无笑容,打开电视机,找个节目看一会才说:“钢附框的事没有什么问题,尽快验收付款;进度款也只是个时间问题,你坚持一下,按合同执行,不行跟供应商通融一下;价差的事要好好考虑一下,众目睽睽,不能硬办。” 车宏轩说:“我现在有困难,钢附框和进度款不及时到位,工地很难维持;价差钱拿不到手工程就白干了。” 古明远皱起眉头问:“你干了这么多年手里这么点钱都没有?” 车宏轩长叹一口说:“要是没有你,我没有实力cao作这么大工程。由于涨价的原因,现在出现困难了,无论怎么难你也得帮我一把。否则迈不过这道坎,后半生还哪里有什么幸福可言?” 古明远知道这是真的了,他眯起小眼睛在考虑。 车宏轩问:“能不能这样,验收钢附框的时候顺便把已经干完的保温窗框也验收了,一同支付进度款?” “钢附框和进度款一共是多少?” “钢附框五十几万,进度款百分之四十是五百二十万。” “这两件事你明天去基建办去找刘主任,把情况讲清楚,让他说话。我会给他打电话,让他接待你。价差的事牵涉到千家万户,轻易动不得。本来是给大家办好事,可动不动就涨钱,大家就会怀疑我们做这件事的目的了。房价不能涨,这是我定的原则。” “材料涨价尽人皆知,跟业主们讲清楚他们会理解的。” “不可能!别说一家五千多,就是五百也没人拿。” “那我怎么办?” “先把钢附框和一部分进度款拿回去,不要耽误干活。日后我再找业务部门研究,看看怎么处理。你辛辛苦苦的,确实做出了努力,不能让你白忙活。” 车宏轩心里发慌,知道麻烦大了。 古明远站起身说:“一会好好喝酒,不要担心,毕竟我说了算。跟我来,看我养的这几盆艾蒿,长的多好?在山里,我就觉得什么花、什么草都没它香,本来是大自然里的东西,我偏要把它挖回来养在家里。怎么样,喜欢这个味道吗?” 车宏轩奉承道:“你真是奇思妙想!这个味道使我想起我们小时候到南河沿去玩,那里长有很多艾蒿,一片一片的,有一人多高,就是这个味道,香的很。” 古明远带点伤感地说:“家花没有野花香,野花就是不久长。不知道这艾蒿冬天能不能生长,今年试试。” 车宏轩说:“我对这些一无所知。” 古明远给他讲解哪盆花叫什么,什么时候开,有什么香味。 不多功夫,吴艳接个电话去开门,车宏轩没想到进来的竟然是刘洋洋。 刘洋洋脱去雨衣,露出一身白色夏装。 古明远见车宏轩有思想负担,声音不大地说:“什么都不要想,一定让你满载而归。走,我们坐下来喝酒。” 虽然这都是空话,车宏轩还是赶紧表示感谢。 刘洋洋去洗手间,吴艳坐过来拿起白酒,先给车宏轩先倒上,又给古明远倒上;拿起红酒,先给刘洋洋倒上,又给自己倒上。 古明远拿起刘洋洋的高脚杯喝了一口,参上白酒,然后摆摆手示意不要声张。 刘洋洋一眼看出来了,问:“我这杯酒怎么颜色浅?” 古明远不理会,说:“先不说这个,你们俩自告奋勇,谁陪车老板?” 车宏轩赶紧白手:“别别,我是在陪你喝酒。” 刘洋洋因为跟车宏轩有过节,坐在古明远那里不动,古明远只好让吴艳陪车宏轩。 刘洋洋说:“这白酒对红酒,一喝不还得醉吗?不喝!” 古明远面无表情地说:“我们面前没困难-----” “是困难面前没你们!”刘洋洋接过话茬说,“要么你喝!” 古明远郑重其事地说:“喝吧,有什么困难我们共同克服!不行还有对面的大老板呢,别说一杯酒,再大的事算什么?” 刘洋洋听明白了,一拍桌子有力地说:“行!既然说到这姑奶奶就忍了!” “什么话?!”古明远也轻轻拍了一下座子,然后举杯敬大家。 车宏轩难以理解,古明远怎么会容隐这样一位类似泼妇的人物? 他觉得自己与这个场面格格不入,屎壳郎落在花园里——不是这里的虫!可现在为的是生计,不是为的自尊,即便有这脾气想离开却也没有这个胆量。 古明远情绪很好,频频举杯,步步紧逼。半酣之余,把刘洋洋抱起来跳舞,还一定要让车宏轩跟吴艳也一起跳舞。 半夜了,古明远迷迷糊糊地要打麻将,两位女人上楼去准备。古明远兴致未尽,拉着车宏轩接着喝。 古明远端起酒杯小声问:“她最近来过电话吗?” 车宏轩一愣,忙回答:“前些日子来过,还在那里,说是很好。” “还没去加拿大?” “没有。” “这样------如果你方便的话,最好安排过去看看她,我有些挂念。”古明远不知道在想什么,烦闷地眨眨眼,也没让车宏轩,一仰头把酒喝了。 车宏轩感到他轻松背后心事重重,在喝闷酒。 古明远用手比划着请车宏轩喝酒。 车宏轩陪着干了。 古明远好半天才喝一杯,不说喝完,也不张罗喝,弄得车宏轩只好陪着。不多功夫,古明远一歪头趴在饭桌上睡了。 车宏轩这才喊来吴艳,自己脱身离开。 早上八点钟刚过,车宏轩来到刘主任办公室。刘主任不在,正带着监理一帮人查看汪河他们安装的附框,协调和土建的配合。 半个多小时后,刘主任开门进来,跺跺脚,拍拍身上灰土,看也没看车宏轩说:“队伍还行,被老史管得很有条理。” 车宏轩说:“工程上的事你放心,我们的队伍都是专业化的。” 待刘主任坐下,车宏轩把原来意说了一下。 “知道了知道了,整天就这点事!”刘主任很不耐烦,指指上边,“找上边,钱的事我说了不算。我希望马上拨款,涨价的事也给予一定补贴,包括搞电的那伙人,都应该给点,顺顺当当把工程干完算了,可没办法,我做不了主。” 车宏轩说:“再拖下去就会影响工程进度了!” 刘主任不高兴了:“你们签的是包死合同,并且是按洞口结算,还减少了那么多开启扇,就是不给补偿,也应该把活干好。否则,怎么能不通过招标就把办公楼给你们?换句话说,如果现在材料降价了,你们还会退款?” “材料价格涨到这种程度,应该属于人力不可抗拒因素,这在法律上也是受到保护的。刘主任,别人不清楚可以,你干这么多年了应该清楚。这次招投标是低价中标,管理好了也就百分之十的利润,管理不好就是学雷锋会。拿人心比自心,企业不容易,人吃马喂的,希望你能理解。” “你们把价格搞得这么低,现在把活拿到手了哭爹喊娘的,当初干什么了?” “这是天灾,是全球性的。” “我同情也理解,可我当不了家!你没见合同上是谁签的字?” “我们还是恳请您来帮忙。” “先把活干好,活干好了什么都好说;活不干好别说后边工程,现在的工程也不一定非得让你们干下去。回去抓进度抓质量,等把这些都干好了,老板和业主们都高兴了,钱也拨了价差也给了,去吧回去吧。” 车宏轩脑袋嗡嗡响,默默离开基建办。他感觉不对,是不是古明远还没有打招呼?他给古明远打电话,没接。他只好去工地跟老史见面,了解一下情况,在工地转悠起来。 直到下午两点多钟,古明远才来电话,说刚起来,还没和刘主任通话,让他明天再去。 车宏轩仍然对结局充满担心。 第二天,雨过天晴,古明远开着白色丰田霸道一上班就来到工地,刘主任陪着视察。 古明远问:“门窗这件事你有没有考虑?” 刘主任说:“如果不给个说法,恐怕很难干下去。” “具体说说你的意见?” 刘主任想想笑了说:“我还不清楚你是怎样考虑的,目的指向何方?” “把活干好。” 其实刘主任早就明白,干窗户的队伍是古明远的人,大家心照不宣就是了。对于结果,他也早有考虑,便故意问:“没有换队伍的考虑吧?” 古明远问:“这个价格,换队伍有人干吗?” “如果把办公楼作为交换条件,谁家都愿意干。我认为包括沈阳现在施工的这家,也能接受。” 古明远知道,如果没有涨价这一块,办公楼外装也答应给车宏轩了,便说:“好像不好,我们原来曾经设想,如果厂家活干得不错,办公楼就不另外找厂家了。你这样干,是不是拿大屁股压人?” 刘主任说:“那就把广场的石头也给他们,两千多万。” 古明远想想说:“你下午把业主委员会和有关部门请来,让他们都听听情况。记住,我们不能把rou埋在饭里吃。” “明白!” 下午,刘主任把各路神仙都请来,让老史把情况讲一下。老史讲完离开会场,大家开始议论。 会后,刘主任把情况报告给古明远:“进度款大家同意提前支付,价差不同意给,认为合同已经签了,应该严格执行。” 古明远说:“进度款也不能提前支付,那算怎么回事?那不让大家怀疑我们跟施工队关系不清吗?干脆一律按合同办,这样影响才会好一些。” 刘主任说:“这恐怕不行,工地维持不下去。” 古明远想想说:“按照你的意见再同他们商量一下。” 刘主任只好回到工地,和等在基建办的车宏轩商量。 车宏轩听说上边即不同意提前支付进度款,也不同意给予价差补贴,火了。 刘主任并没有理会车宏轩的态度,说:“不管结果如何,你们必须保证工期。否则,合同上有规定,要处罚。如果退了合同,一定会向你们索赔。那样不仅影响了工期,还将给我们造成严重的经济损失。” “如果材料涨价因素不给于合理考虑,进度款不及时支付,我们不能保证施工进度,也不可能退回预付款。公司董事会已经作出决定,可以奉陪任何一家甲方将官司打到底。如果大家都这么办,我们只有宣布破产,你的预付款就只能做了破产的嫁衣裳。我希望你们能给予明确答复,我好做进一步安排。” 刘主任很生气,满不在乎地笑了:“你尽量少说这种话!电力施工队就是前车之鉴,我们这里不怕你们来这套!” 车宏轩不愿意把关系搞得太僵,他很冷静,退一步说:“我也是为单位办事的,不管怎么说,我们的目的是把工程干好,不能伤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这样,我先提个方案供你考虑:第一,拨款的事我再去争取一下,即使不能都拨,也不会影响工程进度。第二,价差的事我们双方各负担一半,我们的一半作为优惠条件,我们把办公楼外装饰和广场上地面的石头都给你。估计产值在五千万左右,按百分之三提取管理费,不吃亏,如果按百分之五来计算,那你就便宜了。当然,如果不能把办公楼给你,我们将支付百分之五十的价差款。你是在这里答复还是回去研究一下?如果你现在就点头,我马上给老板打电话。” 车宏轩明白,如果确实把项目拿下来,就是自己不干,光要好处费也要超过百分之十,所以他假装咬咬牙问:“我眼下最关心的是工程进度款和钢附框钱,什么时候可以拿到钱?” “我一会就能答复你。” “办公楼要尽快签合同,并且支付预付款,否则涨价那块我们消耗不了。” “行了,别多说了!谁也不是阿斗,我在工地干了一辈子了,怎么回事还不清楚?”刘主任说完摆摆手让车宏轩先回避一下,然后给古明远打电话。 车宏轩对这种连轰再赶的做法虽然很反感,可还是很高兴,默默走出去。没想到,转来转去,竟然多拿了两千万工程,看来还得有人啊! 古明远听完汇报考虑一下说:“价差的事就这么办,让他们写出正式报告,明天上会。钱的事分两笔,每笔三百万,先从我们这里借一下,等工地那边手续全了再拨回来。款项的事明天不上会,注意影响面。” 刘主任点点头,收起电话,出来告诉车宏轩结果。 车宏轩停了一下振奋起来,上前握住刘主任手,再三表示感谢。 刘主任交代说:“无论是拨款的事还是价差的事,都要严格保密,不能泄露出去。” “没问题。”车宏轩满意地表态。 第二天下午三点钟,古明远主持召开业主和市政府有关部门会议,专门研究铝门窗这件事。 古明远先说了一下情况,接着请刘主任汇报。 刘主任拿出一个文件,打开说:“这是沈阳永丰铝业送来的报告,我念给大家: 尊敬的古城市开发区领导: 2001年5月25日,我公司与贵单位根据招投标的结果,在平等、互利和友好的条件下,签订了节能铝门窗工程的施工合同。这充分体现了贵单位对我们的厚爱和信任。经过接触,我们双方在商务工作的感情上得到了升华,处处得到贵单位的理解和支持。我们为结识这样的客户而感到高兴和自豪。在此,我们表示诚挚的谢意。 由于我们是合作双方,目的是一个:把工程保质、保进度地干好,让我们的合作能够使双方获得最大的满意。从我们签订合同的那一刻起,我们就结成了商务上的合作伙伴,既然是合作,就应该是双赢的结果。因此,贵单位不会愿意看到由于合作而导致我方蒙受巨大损失-------” “行了行了,这些没用!不就是原材料涨价吗?”古明远最烦这些空洞的文字,打断刘主任的汇报,“谁也没想到的事,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他们具体什么态度?” “我们不负担涨价这块,他们就猪八戒摔耙子——不伺候(猴)了。” “嗯?当然,我们也不能让人家背着小米来干活。请我们市里的专家讲一下市场情况,以便我们掌握一手资料,作出正确决定。” 专家讲了半个多小时,大家都很吃惊,短短一个多月,原材料就涨了这么多。专家讲完,会议室内鸦雀无声。 古明远见火候到了,按灭烟头,看着刘主任问:“材料涨价了,是不是房价也会随着涨?” 刘主任看着他回答:“那是一定的,并且还会涨得多。” “这样,”古明远看看大家,“今天到会的都说说自己的意见,是把工地停下来等着材料降价还是干上去,还是另有什么高见,大家都说说,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好几个有身份的人发了言,没有人同意把工地停下来。 古明远问刘主任:“说说你们的具体意见。” 刘主任说:“经我们与施工方协商,把这次涨价的价差作为优惠条件,把后期办公楼外装饰给这家,按98年定额执行。” 大家一听房子不涨价,没有不高兴的。至于办公楼外装修给谁,谁能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古明远见会场没声了,喝口矿泉水说:“记录的听好,今天我要详细记录,写好了给我过目。刘主任可以传达会议精神,让厂家不要东张西望,埋头把活干好。” 等了一会,见没人说话,古明远宣布散会。 就这样,车宏轩很快拿到进度款三百万,解了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