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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茶道在于道】

    明天的更新恢复正常,会将这三天的更新不足补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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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开了,不过这次不再是慕容扬的母亲,而是慕槿白本人了。

    看得出来,慕槿白似乎这段时间头疼的很厉害,似乎鬓角的头发都有些发白了,一夜白头始终只是神话,但是急得白发横生却还是正常的。

    慕槿白把沈睿让进屋子里,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返身关上了房门。

    “你没有告诉扬扬吧?”慕槿白跟沈睿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关于这个。

    沈睿笑着点点头:“没有。”

    “那就好!”慕槿白长叹一声,疲态老态纷沓而至。

    见沈睿不主动询问,慕槿白站起身来,走到客厅一角的酒柜旁,仿佛毫不在意般的说了一句:“陪我喝点儿酒?”

    “这个时间喝酒似乎不太好,不过慕叔叔如果实在想喝,我倒是可以陪陪你。但是我还是建议我们喝点儿茶。”沈睿很镇定,镇定的让慕槿白都为之动容。

    “哦?也好,那就喝点儿茶。”慕槿白放下了手里的酒瓶,转而空手回到沈睿面前,做了个请上楼的手势,沈睿也便站了起来,跟在慕槿白身后上了楼。

    到了书房之后,沈睿跟慕槿白在一张用完整的树根雕成的茶几前坐下,慕槿白顺手拿起电水壶,在旁边的细小水管里取了些水,按下了烧水的钮。

    “还是我来吧……”沈睿注意到,慕槿白的胸口起伏的有些大,显然是心内不那么平静的缘故:“茶最讲究心意,若是心意浮躁,是泡不出好茶的。”

    慕槿白奇怪的看了沈睿一眼,也不知道这个年轻人究竟是神经线条太粗呢,还是真的就如同他表现的那么镇定。如果是后者,他的城府也未免太深了。

    沈睿一板一眼的做着泡茶的举动,对于慕槿白的注视不为所动,完全专注于手里的茶具。

    先是将茶叶从罐中取出,放在茶碟里翻弄了一下,估摸着水壶里的水温应该超过五十度了,便拿起水壶,稍稍的倒了一点儿水到茶碟之中,随后又把水壶放在加热器上继续加热。

    手里的镊子轻轻的拨弄着茶叶,直到上好的冻顶乌龙团在一起的叶片逐渐的散开,他才迅速的将茶叶沥干,然后将茶碟里的茶叶悉数拨进了薄胎细瓷的茶盏之中。等到水开了,沈睿也不着急把开水倒进茶盏里,而是拎着水壶将公道杯倒满,伸出两根手指轻巧的捏着边缘,慢慢的晃动,使得整件的瓷器都受到热水的冲洗,逐渐升温。而后又将公道杯里稍稍冷却一些的水倒进小茶杯里,再次表现手腕扭动烫杯的过程。

    所有的杯子都烫好之后,将水倒入茶几的水槽里,随后拿起水壶,再次将公道杯注了个七八分满。

    稍顿,沈睿估计公道杯里的水温应该降到了八十度附近,才把水注入茶盏,然后盖上盖子,脸上露出恬淡的笑容。

    一直看着沈睿心平气和的表演着茶道,手法熟稔,神态豁达,慕槿白对于沈睿更加好奇。一个原本跟自己似乎很相似、颇有些咄咄逼人之意的年轻人,怎么突然就变得如此老成,不禁让慕槿白怀疑,这个被自己女儿看上的年轻人,究竟还有多少没有让自己发现的好处。

    在这个过程中,沈睿完全是一副专注于泡茶的样子,置慕槿白那颇有些奇怪的眼神而不顾,似乎在他的天地里,只剩下了泡茶这么一件值得他去做的事情一样。如果这个时候沈文竹在场,一定会觉得不可思议,然后为自己之前在沈睿面前崭露的茶艺而感到有些羞赧,原来沈睿才是真正的茶道高手,不但手法娴熟,而且心意真正的进入了茶道。

    将金黄色的茶汤经过了滤杯缓缓注入公道杯之后,沈睿将手掌附在公道杯的杯口,大致是在试一试杯中茶汤升腾起的蒸汽的温度,大概觉得温度适中,才将公道杯拎起,然后用凤点头的手势,将茶汤倒进了小小的茶杯,随即笑着对慕槿白说:“慕叔叔,请用茶。”

    慕槿白在观察沈睿整个的泡茶的过程,用时超过十分钟之久,但是谁也不会说他是在浪费时间,除了感受茶道的美妙之外,还似乎在沈睿的不疾不徐之间,也感受到了茶道的平静,从而心意平稳下来,生意场上的事情,似乎也暂时的被放下了。

    端起了一杯茶,慕槿白放在人中的位置轻嗅了一下茶汤的香气,突然觉得以前自己喝茶的时候,似乎都是在糟蹋自己重金买来的好茶叶,看来,往往喝茶喝的并不是茶叶本身,更多的是喝的一种境界。境界到了,普通的茶也会让人齿颊留香的。

    “慕叔叔家里倒是太多太多的好东西了,上次是蓝山咖啡,这次是如此的好茶。这冻顶乌龙,怕是连普通的量产大红袍都比不上了。虽然比不得那每年只有一株产量的真品大红袍,可是这罐茶叶,估摸着全中国每年的产量也不会超过一百公斤。”沈睿神态平稳的,慢慢的将手里杯中的茶汤缓缓啜吸到嘴里,在舌头两侧荡了一下香气,才慢慢的咽了下去。

    “真是白活了许多年了,直到今天才体会到,原来茶道茶道,其关键在于道,而并非茶本身了。”慕槿白放下手里的空杯,看着沈睿又帮自己注满。

    沈睿淡淡的一笑,再次做出请茶的手势,就仿佛这是在他自己家,而非慕槿白的地盘:“其实慕叔叔一直明白,不过在商界打滚,不培养些戾气是过不了闸的。”

    “你不也同样打滚?况还如此年轻,就修的如此城府。”

    沈睿摇摇头,动作极缓,云卷云舒一般:“所以我只做我的创意,不会去管那些需要勾心斗角的东西。”

    慕槿白端着茶杯点了点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三杯茶之后,慕槿白问:“你怎么不问问我关于林家的事儿?”

    沈睿双手往头后一枕,很轻松的说:“迟早是要谈的,而且这也并非急于一时的事情。”

    慕槿白放下了茶杯,眼波再转,随即笑了。

    看得出来,他的心境到了这个时候,也总算是彻底的放下了。

    “半个月前,我和秦家的股票突然成交量直线放大,基本上没有给我们还手的机会,整个股票的价格就被推倒了涨停。当日成交量放大几乎一倍。随后第二天是休盘日,我和老秦商量了一下,明知道有人捣鬼,但是却查不出股票的去向。”

    沈睿呵呵一笑:“我不太懂这些,但是我也知道,如果让你们轻易查出股票的流向,那么你们完全就可以跟证监会举报了,林家也就不配被称之为大鳄了。只是挺奇怪的,他家以前是物流行业的吧,怎么林长治学得是金融么?”

    慕槿白点了点头:“我们之前也不太清楚,可是看到这一系列的cao盘手段,我们这边请来的cao盘手都说代表了华尔街的顶级水平。随后我们有过一些调查,很惭愧,直到调查结束我们才知道,这个林长治看似在欧洲的野鸡大学厮混了几年,除了泡妞耍帅之外,毫无建树。却没想到他一直暗中跟纽约的市场有关联,不少次的并购cao盘,都是由他幕后完成的。看到这样的年轻人,我们似乎才真正的觉得自己老了。”

    沈睿点了点头,这一点他是想到了的。

    林长治一直都装傻充愣,韬光养晦了这么长时间,无非就是想要一鸣惊人。他此举虽然带着私怨,但是也不得不说是深思熟虑的结果。否则就不会在自己和慕槿白显然把他得罪了超过一年之久,才迟迟的动手。包括之前那次看似报复的举动,现在看来,也实在是有让沈睿误会他不过纨绔的嫌疑,更多的,只是一种试探和戏耍吧。

    所以,选择目标上或许林长治是带着私怨的,可是在最终的出手上,却毫不犹豫,如鹰扑兔,迅猛直接。这也被林长治视为他彻底改变在国内的这些富一代富二代面前形象的一种最完美的策略吧?有本事的人都知道,用事实证明远比说一百万句有效的多。

    “林长治此举更多的在于立威?”沈睿沉吟片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慕槿白点了点头,顺手把水壶的烧水钮按了下去:“最初我们觉得他只是完全的针对,后来逐步了解,他旨在立威……”

    “换句话说,挑到你们头上,报私怨的成本固然有之,但是如果出了岔子,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撤退。毕竟不想真的吃掉你们,又或者说吃掉你们的目的不在于你们那两家公司?”

    慕槿白再次点了点头,不得不说沈睿虽然说的都是外行话,可是却像是研究的很透似的。至少,他对于林长治的心理研究的更透,这是一种对于人性的本能理解吧。

    “这半个月,市场上的股票他基本上已经扫去了一大半,而公司内部的一些股东在利益的驱使下,也在最初的时候出让了一些股票,但是现在大家都知道是林长治捣鬼了,倒是捂紧了手里的份额,再也不肯出手了。否则,他前几天就该闯到公司里来,直接以大股东的身份召开董事会了。”

    听到慕槿白的这番话,沈睿似乎想起了香港那部长达百集的电视剧里的一些关于公司争斗的戏份,好像现在是活生生的放在自己眼前了。

    沈睿不禁苦笑了一声:“但是那些小股东也不是因为不想让公司被林长治收购,恐怕更多的是想捂住自己手里的股票,等到时候可以用更好的价格作为筹码跟林长治谈判吧?”

    慕槿白对于沈睿的观感又上了一个台阶,很多人在这样的时刻,都很难再去如此理性的进行分析,还以为是股东们不想失去自己的投资努力,要众志成城守住果实呢。但是慕槿白和他那个连襟都很明白,这些股东,无非就是想要获得一个更合理的筹码罢了。沈睿所言,一点儿都不错。

    “好像你比我们这些修炼了二三十年的老狐狸,都还要明白的透彻一些!”

    沈睿听到水壶咔嗒一声,显然是里边的水烧开了,用清水将杯子简单的涮了一遍,等到水稍凉一些,又泡了一盏茶。

    他这才慢慢的说到:“当局者迷吧,况且有时候,不懂得商业上的cao作,对于事物的看法,可能反倒更容易离开表面的迷惑,直接看到本质的东西。不过,既然林长治其实是下不了死手的,当然,除非他已经掌控全局了,但是目前他还没那个能力。我总是觉得,这件事也不是没解决的可能。”

    慕槿白惨笑了一下,觉得沈睿可能还是嫩了点儿,的确是不懂得资本市场的残酷了。

    “股票市场不是说一方撤退一方就能保全那么简单的,还牵涉到一个资本的投入以及回收。换句话说,即便是林长治现在立刻就抽身而退,也许看上去有些狼狈,似乎是被我们的反收购击退了。但是实际上他是捞到了最大的好处的……而我们,大量的资金投入进去,如何进行高位解套就成为新的难题。”

    慕槿白幽幽的说到,也不指望沈睿真的能从他这一番话里就明白资本市场的残酷。

    可是沈睿再一次的让他震惊了:“嗯,这个我的确不太明白。不过,我觉得大致上也就是跟我们去炒股票一样,追涨杀跌,但是如果一旦从高位进货,庄家玩儿够了,直接抛手,那么大量的散户就会被套牢在一个很高的差价上。要么是忍痛割rou,要么就等待下一次的庄家cao盘,帮助自己解套。可是散户的力量太小,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第二个庄家的介入。而庄家的介入,则是根据市场上流通的盘面的活跃程度来考虑的,成交量达到他们心目中的位置了,他们就能从这些市场数据上得知大量的散户都在进行割rou处理。那么也就成为了他们第二次进驻的前奏……”

    “你以前炒过股票?”慕槿白含笑问道。

    沈睿摇了摇头:“从来没有……不过,偶尔在看书的时候会了解一点点,不过也就仅限于这一点儿了。”

    “那我该怎么评价你?资本市场的天才?”慕槿白对于沈睿的兴趣越来越浓厚了。

    他真的很想知道,沈睿这样看似一个花花大少的家伙,是怎么能够做到剥茧抽丝,直接就看到蚕茧之中的蛹虫的,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未必能做到这一点。可是对于沈睿,好像轻而易举,如此的不费吹灰之力。

    “真要把我放到这个市场上去,也许我就一无是处了。这纯粹是一个局外人对于不了解的事物的一种猜测,所谓当局者迷,并不是说什么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而是因为一旦走进去之后,受到的牵掣太多,即便自己有唯一正确的判断,或许也就不敢下手了。哪里会像我现在这样夸夸其谈来的轻松?”沈睿笑了,指了指茶几上的茶汤,金灿灿的茶汤微微晃动,荡漾出一圈一圈的波纹。

    又喝了三杯茶之后,这一轮的茶叶也就该替换掉了,再喝下去,虽然色泽上也许还能泡出金黄的颜色,但是嘴里却不会有什么味道了,香气和茶味都已经在这两泡之中几乎丧失殆尽。

    饶是慕槿白这种知天命的人,听到沈睿这番话也不禁不住的点头,必须要承认,他说的实在是太有道理了。所谓当局者迷,也不过是当局者的牵掣甚重,无法拳脚舒展罢了。

    “那么我们来谈谈结果……你应该知道,目前林长治是不会轻易撤退的,否则就算是拼的最后我们在高位自己强行注资解套,我们也一定会让自己的公司股票处于一个合理的阶段,而不会任由市场如此的紊乱下去。而且,我们现在是有心无力,即便想要强行解套,资金上也是短肘……”慕槿白也不掩饰了,将实情和盘托出。

    “林长治家的公司也是上市公司吧?”沈睿突然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