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商队
大漠。 消金蚀骨的风沙，此起彼伏的沙丘，还有各种神出鬼没挣扎求存的生物。 这里是生灵的禁区，死神的乐园，位于大陆中央的“克兰袄沙漠”。 不同于白天的炎热，在蓝月的照耀下，整片沙漠散发着幽幽的荧光，宛永恒的冰封世界。 沙，沙——沙，沙—— 一名孤独的旅人，裹着破旧的斗篷，行走在沙漠上。 沙沙沙沙沙沙…… 轻微的沙沙声传进了旅人的耳朵。或许不了解克兰袄的人会把这种声音当作风声，但在克兰袄行走的商队和佣兵们，都知道，这是沙狼集合的信号。 沙狼，3级野兽，大小如鬣狗，凶残狡诈、耐渴执着，凶悍异常。最重要的是，沙狼的群居性。最小的沙狼群，都有上千数量的规模，大一些的有上万只成年沙狼。甚至有记载，曾有马队遇到过数量在十万上下的沙狼群。一旦遭遇上沙狼群，便是不死不休的追逐、围杀，如果不是上千人的大型商队，碰上沙狼通常都是全军覆没，连骨头都无法剩下。 一双一双绿莹莹的狼眼在旅人周围显现，和森林中的同族不同，沙狼没有朝着月色嚎叫的习惯，只有两种情况下，才会听见沙狼的嚎叫声。前一种是沙狼即将死亡的时候，至于后一种，比如这个时候——头狼命令开始狩猎的时候。 随着一声狼嚎，沙狼一拥而上扑向旅人。 “又是狼。难道以前的神国都养狼看门？还是说狼这种生物比较容易在半位面的形成数量？”杨敏对自己和狼的孽缘十分的不理解。 嘴里喃喃自语，手上却丝毫不停。左手竖掌成刀，飞舞在身前，迅速将扑上来的狼群撕扯得支离破碎。 本来也不用这么麻烦，真神的气息一出，哪还有凡物胆敢造次，尽皆跪伏于地，只能颤抖着领受神威。可是这个作为“前佛界”的位面，在杨敏刚刚降临的一刻起，就将他的神力悉数压制在了体内，一丝一毫都不能外放。更别说进行瞬移。 这和上一次的情况完全不同。 前一次，他只不过是被真武大帝遗留的意念，拉进了真武大帝神国的心灵投影中；而这一次则是整个人都被拉进了佛界。 这就导致了第二个问题——时间。要是不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回去的方法，说不定等他回去的时候，QD的小说都全本了。 无法了解佛界和现世的时间流速对比，这让杨敏刚来的时候十分的着急。在尝试所有方法无果后，杨敏也不得不看开了。 所谓一花一世界。花开花谢，世界缘起缘灭，这从侧面说明了佛国的时间流速和现世的比例相当大。 要么是点根烟的时间，要么已经是天地重开。 着急也没用。杨敏开始着手调查回去的方法。 想要回去，无非是两种办法。 第一种，取得位面的认同，不再压制他的神力，自然就能瞬移回主物质位面。 第二种，找到昔日佛祖们来往人间的方法，接引准提留下的后门。 取得位面的认同，也就是被位面同化，那么杨敏势必会成为这个旧神国的主人。可杨敏并不想接手改组这个庞大旧神系神国的工作。数亿佛子经年累月的信仰之力对这个位面进行渗透，让这个半位面变得比主物质位面更广阔的同时，也让这个位面的生灵无法被其他神灵感化。即便是现在这个诸佛殒落、神国崩溃后，生灵自行演化的局面，也丝毫不能改变这点，甚至在没具备比诸佛更高的神格之前，任何神祗无法调整其旧有的禁制和法则。 一个曾经完美的神国，现在除了大点，就什么都不是了。 而要寻找佛祖来往人间的方法，首要的是找到遗留下来的智慧生物。 没错，智慧生物。杨敏没有使用人类来代替这个词。 佛度有缘。只要有缘分，众生平等。 在神话中，很多佛祖都不是人类，而是妖族。比如准提就是庚金成佛；大日如来是赫赫有名的“后羿射日”故事中十日横空的老十；燃灯上古佛和女娲是同学关系；至于家喻户晓的斗战胜佛从哪里蹦出来的，咱就不提了。 在得到这件斗篷时，杨敏就确定了，这里的智慧生物大都还是人形的。 现在杨敏只能祈祷，希望他们的聚集地不要太远。 心中万种思虑转瞬即逝，随着沙狼渐渐败退，杨敏松了口气。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已经有一两百只沙狼成为了一堆碎rou，将杨敏伫立之地十米方圆内的黄沙染成了浓稠的暗红色。 狼群不可能也不能在一个食物身上浪费如此多的时间和战力。 头狼一声悲嚎，压制了依旧跃跃欲试的狼群，缓缓退却。 独眼的头狼那只独眼紧紧的盯着屹立当场唯一的人类，将这个人类的面貌深深的印在恐惧深处，掉头离开。 杨敏自然不在意这些小生物，离开了这小群沙狼，运气不错的杨敏发现了一处商队的痕迹。驼兽不是杨敏知晓的骆驼或者马匹，看脚印，应该和大象差不多，每一次迈步花费3秒或者更长，每一步跨出仅仅1米不到的距离。可想而知，这个商队的速度并不快，而且脚印清晰，可见商队并没有离开多久。 杨敏立刻振奋精神，掉转方向，提升了步行速度，向着商队的行进方向赶路。 作为一名走私犯子，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那些不值钱的货物？还是多年积攒下来的人脉？或者是只有自己知道的小路？ 不，这些都不是。多方索会举出非常多的例子，向你证明，一个走私犯子最重要的，是他自己的小命。 这一条，是他的引路人教导他的。 多方索对此深信不疑。 在接到沙盗的通牒的第一时间，多方索就做好了抛下车队，逃出绿洲的准备。 而外面那些满脑子幻想的佣兵天真的以为，只要他多方索点头，答应交出所有货物和大部分给养，沙盗一定会放过车队的所有人。 多方索对此嗤之以鼻。 有几个沙盗是讲信用的？没看见绿洲的树根下、草皮底下，都是傻瓜们的尸骨么。 这个沙漠上，只有三样东西，沙盗不敢碰。 沙狼，兽人的狼骑兵，还有猎奴团。 沙狼作为克兰袄沙漠的第一势力，自是没有人想去触霉头。 兽人的狼骑兵比人类骑兵拥有更强的耐力，加上座狼的追踪能力，更是让人绝望的追捕者。 至于猎奴团，那种精英团队，那只有少许大型势力才能武装的东西，根本不是他这个小小的走私贩子能够玩的动的。 多方索眯起小小的三角眼，扫了眼车队的状况。连续十多天的赶路，大家都显露出了疲态，而对于沙盗的威胁，也只有烈火佣兵团的大队长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其他人在听到他多方索愿意放弃货物之后，早早的就放下了担心。 这烈火佣兵团的新任大队长还在苦苦思索对策吧，多方索暗自好笑，等他回到兰顿公国，或许还能利用这个新人做下文章，让烈火佣兵团赔自己一笔钱，弥补下损失。死人是不需要名声这种东西的。 正想着，外面放哨的佣兵跑了进来，在烈火佣兵团大队长耳边低语了几句。 只见烈火佣兵团大队长，叫上了几个佣兵，一齐往外走去。 杜尔按着剑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疑惑的扫了几眼。 身上没有水袋，没有包裹，没有干粮，人却看上去十分的精神，完全没有在沙漠行走的疲态。“你是什么人？”杜尔开口问到。 “一个迷路的人。”只是瞬间，杨敏就调整了自己的口音和语言。 “迷路？”杜尔绕着杨敏转了两圈，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就连斗气都没有，一个普通人而已，居然能在克兰袄沙漠玩迷路？ “这位先生。您看，是不是让我进去休息下，外面的太阳实在是……”杨敏抬手遮了下阳光。 “等着，我去问问商队的主人。”虽然不认为一个普通人能引起什么麻烦，但作为自己的本分工作，还是知会下多方索才是。 沙盗就快来了，还能有什么被人惦记的？多方索当下就表示，杜尔可以随意处理这些琐事。 杨敏被安排在几名佣兵之间，方便就近监视，防范。 也许马上就会被打劫，佣兵们很大方的拿出了自己的干粮与杨敏分享，有些人还说起了自己冒险故事，引得一众人大呼小叫。 “杜尔队长。”杨敏刚刚知悉了这名红发青年的姓名与职务，“能否让我跟着车队一直到最近的城市？您看，我一个人……” 杜尔对这名话不怎么多的少年很有些好感，就仿佛看见了年轻的自己，拍了拍扬名的肩膀，“我们的目的地可不是人类的王国，而是兽人的边城，青岗城。如果你能在那里挣到一些钱，再跟着别的商队走水路回去的话……” 话还没说完，似乎想起了自己小队即将面临的困境，杜尔沉默了。 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啊，杨敏摸了摸下巴。这可不太好，在他没到达青岗城之前，这些人必须或者才是。 “杜尔队长？杜尔队长？有什么事情吗？看您一筹莫展的样子……”杨敏假装关心的说到。 也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杜尔原原本本的将沙盗来袭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样啊。您为什么不试一下，赶科多兽们驼着货物先走呢？您看，这样一来，沙盗们就必须作出选择，是去追那些科多兽还是集中人手追你们，假如他们去追科多兽，势必要分散人手，那样一来，说不定他们会打消杀人灭口的注意呢？” “那他们要是来追杀我们呢？”杜尔反问。 “那和货物在不在有什么分别呢？”杨敏一摊手。 杜尔仔细一想，倒是这么一回事情，沙盗为的是钱财和车上的粮食作为补给，在茫茫沙漠苦苦追捕十几个人，实在是太过于浪费精力了。 想到这里，杜尔立刻起身，去和多方索商量。不一会，整个车队的人员都忙活起来了，将所有的补给都解下来，把走私的粮食和一些生活品都放弃掉，随身带上水和食物，还有贵重物品，然后赶着科多们进了沙漠。 佣兵们还特意将十多头科多兽走的方向分了开来，就为了能够争取多一些时间。 所有人匆匆忙忙的离开了绿洲。 由于抛弃了行动缓慢的科多，商队的行进速度一下子快捷起来。这也是杨敏所希望的。 当天晚上，所有人度过了惴惴不安的一夜。 不过，很可惜，沙盗并没有空对愚弄了他们的商队进行追击。一群数量在5000只左右的沙狼群在路过他们营地的时候，发起进攻……杨敏小心的埋掉了一只独眼的沙狼。 轻装上阵的众人，花了5天时间，就抵达了青岗城。这在原先的计划中，需要一行人跋涉半个月之后才能看见的它高耸的城墙。 在看见这座狰狞的战争堡垒之后，杨敏对它产生浓厚的兴趣。 并不是好奇它的构造，或者用途，这些是个人就能一目了然。 而是好奇它的建造者。 要知道，杨敏从佣兵的嘴里获知这座要塞的最初建造者，是一支来自北原的雪狼族狼人部落。 狼人从来就是在平原上生活的族群，是什么促使他们建造如此庞大的战争机器？ 这支雪狼族部落，在建造青岗城的初期，就和沙漠对面的兰顿公国发生了大大小小数十场战役。 在青岗城落成之后，他们又面临兽人联盟内部其他战斗种族的打压不算，还有来自狼族共主，黑狼族的盘剥。 就这样内忧外患，撑了数十年，终于在各种势力的算计下，青岗城城主的血脉断绝了。 根据兽人联盟的规定，没有子嗣的领主死后，其领地由没有领地的兽人贵族比武争夺。 结果自然很明显，青岗城城主从此和雪狼族人没有了任何关系。 这支可歌可泣的雪狼族，其悲剧的命运，被无数吟游诗人传唱。 宣传兽人的野蛮统治吗？杨敏对这种程度的混乱丝毫不在意，强者为王本来就是混乱阵营的信条。 扼守了兽人联盟东南大门的青岗城，城墙高达40米，五重城门的开启，足足需要3000名熊族力士共同努力，才能完全打开。 平时，青岗城只开放最小的那扇青铜巨门，让来往的商人进城贸易、各种旅人入城歇脚。 杨敏站在青铜门前，到吸了一口冷气，看着门上一根一根突起的尖刺，再抬头仰望城门上侧的各种机关。 曾经以极乐闻名的佛界，如今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了么？ 视线转向门口的狼族士兵，用鼻子检查着来往的行人，嘴里犬牙时不时滴下几滴口水。 进出城门的，有人类，也有各个种族的兽人。有些完全还是野兽的形态，有些只有一些不太明显的兽徵，比如那边甩着尾巴的福克斯美女，除了尾巴，完全就是人类的形态。这似乎是血脉混杂的现象。 收回自己的目光，杨敏快步的跟上杜尔他们，跨进了青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