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回 贾文和谋算可佩 郭奉孝不落人后
并州晋阳，城东司徒府，今日王司徒在此设宴，从事中郎伏完，中常大夫种辑，车骑将军董承及太学从事王中李茂等人尽皆为坐上之客，这些人也算是司徒这个小集团的核心了。如今肖毅出巡，给他们的环境更为宽松，在朝中便有了更进一步的要求，但如何去做还需要仔细斟酌。 原本在西都长安之时王允和太傅杨彪之间交情极深，二人联手对抗董卓为国出力，算得上合作无间。可来到晋阳之后却有着渐渐疏远的趋势，其中原因不言而喻，杨彪的权欲并没有王允那么大，救出天子之后他最大的心愿已经完成，在看过并幽二州的实情之后对肖毅的能力更有了充分的信任，加上朱儁和卢植等人的原因他并不愿意卷入到朝廷的纷争中去。 立场决定想法，杨彪的做法在王允看来就有些不合时宜了，眼下还就是他们一展抱负之际，要扶助天子振兴大汉，方才不负平生所学。而肖毅虽然战阵无敌治理地方有法，奉迎天子更立大功。可他的很多做法却并不为王允所喜，尤其是他重商，重视寒门子弟，甚至那些工匠都能谋得官职，这是与他的想法完全相悖的，且在司徒看来此便是对祖制的一种违背。 大堂之中董承等人已然到了，可身为主人的司徒王允却并没有出现，按常理这可是颇为失礼的，却原来此刻在内书房之中王司徒正在与爱子王宇进行着一场对话，后者面庞微微发红，前者胡须亦在飘扬，看上去气氛并不是十分的和谐。司徒面前的案几之上茶盅偏离了位置，茶水亦洒漏出来。 “无商不jian，士寒有别，君子不与其同列，亏你还是饱读圣贤文章，怎么现在连这个道理都不清楚？便算那肖恒之与你有兄弟之义提携之恩，可大义面前岂能分不清楚？”调整了一下胸口的起伏王允寒声言道，此处乃是家中没有太多的避讳，而且自己的亲子都站在肖毅一边更让司徒气不顺。否则他和恒之此时只是政见不同，还没有到达剑拔弩张的地步。 “父亲教训，孩儿本不应反驳，可恒之兄长向来之为人，并幽二州真实之所见，在公在私我那兄长哪里有半点不是之处？爹爹你也教我，大丈夫该当恩怨分明，别的不言，就是上次方直兄之事，兄长仗义之言也是无人能辩。”王宇的音调柔和了下来，但所言却依旧没有半点退让。 说起何苗之事王允倒是一愣，不管他对肖毅的有些所作所为多看不过眼，但亦不得不承认自从来到晋阳，恒之对朝中老臣当真还是十分尊敬，姿态也放的颇低，唯独一次针尖对麦芒就是为了大将军之子何苗。盖因有人将董卓之患的因由加到了何进头上，言及若非是他亦不会有董卓之乱。 其时肖毅便在朝堂之上据理力争雄辩涛涛，当年内臣之患乃是朝中之首，大将军引董卓入京亦是为了讨逆，你可以说他知人不明或是眼光有所偏差，但其心绝无徇私之处，且最后大将军本人还为宦臣所害，死亦有义！如此还要给故去之人加上罪名只会让忠贞之士寒心！一番话下来竟是无人能与冠军侯相辩，众人也算见识到了定边肖郎另一面极具锋芒之处。 有了这么一个插曲，何进之事自然尘埃落定，天子也对故去的大将军做出了很高的评价。不说何苗对兄长感恩戴德，皇甫林王宇也莫不如是，以肖毅的义气跟着兄长就是心中踏实，任何事都会为他们出头。 “父亲所言极是，兄弟之情小也，国家之义大也，可纷乱以来兄长所为有哪一条与忠君爱国相悖？边疆异族兄长扫之令得闻风丧胆，黄巾乱起兄长破之擒其首脑立不世之功，董卓做逆又是兄长一心为公，这才能将天子迎来晋阳，这哪一庄哪一件不是对大汉对天子的忠贞？”王宇继而言道，语中之意极为诚恳，在他和皇甫林何苗等人心中，大哥可是不容置疑的。 王允闻言正要辩驳，那边却有侍者前来相告几位宾客已到，当下看了儿子一眼叹了口气却是拂袖而去。他并不是不认可王宇所言之事，这些有目共睹，但因为功高就能违背祖制吗？奉迎天子又是他肖恒之一人的功劳吗？说到底他才是机缘巧合罢了，真正立下大功的乃是自己和一众老臣！如今王宇言语之中竟然视而不见，偏偏还是至亲爱子，怎能不令人气结？ 王允拂袖而去王允还是恭恭敬敬的送到门前，这是孝道不能违背，兄长在此处做的也是极好，当日为了救肖公竟不惜……身受仗刑却丝毫不加分辨，世人提起莫不赞誉有加，倘若此时也有二十四孝的故事，说不得肖郎受仗亦会列名其上！王宇等人乃是肖毅的兄弟，更要学习兄长的长处。 “义兄，这却又与义父争执了？”待得王宇回身，身后却是传来一个有若黄莺出谷的声音，一红裙少女娉娉婷婷而来，那容貌身姿美得令人难以置信，只是一张玉面之上带着淡淡的愁容，更让她显得我见犹怜。 “哎，父亲他……”对着少女的绝世容颜，王宇却没有任何的失态，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加上现在的他亦是十分烦恼，一边是至亲的尊长，一边是极为尊敬的兄长，倘若二人当真斗起来他又该如何自处？一声长叹之后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可身为人子又岂能在背后说起尊长的不是？只得作罢。 少女进屋很是熟练的为王宇重新泡上一杯香茶，轻轻放在他面前之后方才言道“兄长却也不用太过烦恼，当年大将军不也曾经和内臣一道打压过肖大哥？但看其后肖大哥对何大哥却始终不变，此时也定有心胸。” “红儿，我不是担心大哥，亦绝不怀疑兄长的气量，只是此事，父亲他，哎，国家大事原本就该我等男儿担当，上次若非恒之兄到得及时，红儿你。”说道这里王宇是欲言又止，受肖毅的影响大了，对于父亲在长安之时的那个想法他便是难以接受，其中又有他向来将面前女子视为meimei的原因。 “兄长又何必纠结此事，红儿受王家大恩，义父也是为了大汉天下，红儿也该义不容辞，兄长你既然信得过肖大哥，他就一定有办法，不需再劳神了……”少女闻言浅浅一笑道，虽然是女儿身，但她心中也有大义在。 “呵呵，被红儿你这么一说倒也有道理，兄长所经的大风大浪也多了，倒是红儿你的心思他却未必知晓，说不得还得为兄为你说上一说。”美人一笑明艳无比，令人观之忘忧，况且其所言亦有道理，王宇不由笑道。他对大哥有信心，不管到了什么样的局面他也绝不会不顾兄弟之义的。 “兄长又拿小妹说笑，肖大哥是个大英雄，我怎么配得上？”被王宇这么一说，少女的面颊飞上两朵红晕，更添几分美丽，当年在洛阳被肖毅搭救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就是前番答应司徒舍身饲虎亦有冠军侯的原因在内，在她看来能够驱除逆贼肯定是肖毅的心中所愿。 “这可不是我说，就凭红儿你的品貌天下间还有何人配不上？但以为兄所见还真只有大哥才能当的起，绝是美人配英雄。”王宇摆摆手笑道，红儿之美可以令得天下男子生出自惭形秽之心，放眼大汉怕也只有定边肖郎！ “兄长你再取笑红儿，可不理你。”少女闻言更加的羞不可抑，却看得王宇莞尔不已，和肖毅亲上加亲怎么看都会是义妹最好的归宿。 就在王司徒宴请宾客之时，司徒府的宴会之情就有人报到了少府郭嘉案上，并州乃是天耳总部所在，自然更加无孔不入。身为掌管天耳之人，所有的重要情报郭嘉都能在第一时间得知消息，此次贾诩随同冠军侯视察黄河，朝中之事便交到了郭嘉戏志才二人肩上，奉孝又岂能不在意？ “这些老大人们就不能安宁片刻？嘉可是盼着文和早日回归，朝中之事还是由文和处理才更加妥当。”让来人退下，郭嘉便对一旁的戏志才言道，他更加在意的还是袁绍曹cao等汉末诸雄的动静，并非说他不注重此事，相反既担其责鬼才就会十分认真，只不过眼下朝臣之举还未对主公形成大患。 “奉孝说的是，文和的确眼光精准胸有韬略，且在这朝争之处还要胜你我多矣，如今为主公所献之计策更是精妙，却不知奉孝有何见解？”戏志才颔首言道，和贾诩相处日久，对他的才干就有更为深入的了解，今日肖毅来信便将当日文和所献之法告知二人，志才见了更是佩服贾诩的所谋。 “呵呵，兵者诡道，上兵伐谋，文和兄此计极得其要，当真想我等之未想，只要此计施展得当袁本初想要进取徐州必增极大阻力，一旦被主公找到口实，越是悬而不决就越能让他首尾难顾，贾文和厉害啊。”郭嘉闻言一笑道，以他的才干一旦被启发就看得极深，贾诩此法的确大有妙用。 “当年在颍川之时，忠心中便觉唯有荀文若方可与奉孝平分秋色，如今观之文和亦是大才，不会在文若之下。”戏志才欣然言道，对郭嘉的才华他是一直自叹不如的，亦是心中佩服，如今又多了贾诩，主公当真目光如炬。 “兄长太谦了，眼下你我当要好好思量，如何将文和这条计策用到尽处，cao作得当便可抵得上五万大军。”郭嘉摆摆手言道，有了贾诩之计肖毅之言鬼才心中现在想的就是要将此计的效用做到最大，最理想的结果莫过于令得袁绍失却人心，主公却随时都有征讨之的理由，否则只要董卓存在一天，肖毅对任何一处用兵都会被有心之人利用，那奉迎天子便失去意义了。 “我观奉孝与文和越来越是知己相投，想来此次定能合作无间，此处有二君在忠就不必添乱了，这练兵征兵之时还有千头万绪了。”对郭嘉之言戏志才十分认可，亦对二人信心十足，他们定能为主公赢得最有利得形势。 “兄长你可不能躲懒，嘉之想法还需与兄长印证，主公和文和说的不差，现在还不是最佳时机，嘉这里先把文章写好给兄过目，待得主公文和从大河而回当才是时机，不过之前还要志才兄助我一臂之力。”郭嘉说道最后却是弯下腰来和戏志才耳语起来，面上则是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 “呵呵，奉孝你倒是好算计，嗯，说不得要让公义将军辛苦一番了。”郭嘉耳语之时戏志才便是眼中一亮，随即连连颔首，等到郭嘉说完他便领会了鬼才的言中意图，当下目视对方拈须笑道，此事自己可想不出来。 “来而不往非礼也，只需彼等算计主公，我等岂能不投桃报李？不瞒志才兄，便是西都长安之处嘉亦要让天耳闹上一番，试一试董仲颖到底有多大的气度，若有机会不动刀兵也是上善之法。”郭嘉轻松言道，天耳的存在给了他更多奇思妙想的空间，也让他更加的游刃有余。 “奉孝你可小心，不要将天捅破不好收拾。”戏志才此言是半假半真，没有人比他还能了解郭嘉，要说胆大包天他比之主公也绝不稍差，他的天马行空往往让人只能跟在身后猜度，好在主公对之极为信任，也有着一副大心脏，很多时候戏志才听到奉孝的一些想法都会有些心惊胆跳。 “兄长放心，为主公大业计，嘉岂能没有分寸？凭什么彼等就要静观主公之动而动？此番他们也闲不下来！”郭嘉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看得戏志才不由摇头失笑，在奉孝和主公身上都还有着一些少年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