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无缘对面不相逢
<>长安宫中，顾倾国神木然的接受宫婢为她换下凤冠霞帔。这原本该是她的未来夫婿替她亲手脱下的，结果却变成了这样。原本她此刻该住在正宫之首的昭阳宫内，如今却住在了这极偏僻的长安宫。 她心中纵然不甘，又能如何？ 东篱夜玉不是东篱夜玉，而最不受宠的四皇子却捡了便宜，登上了宝座。这让一心想要成为皇后的顾倾国，何以堪？ 伺候顾倾国的宫女见顾倾国满脸变化莫测的愤恨神，不由心惊。她听说，顾倾国在宫门口经历截杀之时，将她最为亲密的贴侍女做了挡箭牌，惨死在劫匪手中。虽然右相和皇帝极力封锁消息可她还是听到了一点内幕。 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端庄美艳的女子，竟如此心狠手辣。一时不觉，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 “唔！”顾倾国本来脑子里面就已经烦闷无比，现在突然被这小宫女扯了一下，心神一凛，忍不住骂道：“大胆jiàn)婢，你到底会不会伺候主子？” 小宫女吓的全发抖，跪在地上求饶道：“顾小姐恕罪，奴婢错了，求顾小姐绕过奴婢。” 一句顾小姐倒是提醒了顾倾国。如今她还不是皇后，又住在这宫中，小巧死了，她边除了从顾府带来的侍女慧儿边以无可用之人。若现在她还想像在右相府一样无所顾忌，显然是不可能的。 她想起临走时母亲说过的话，顿时收敛心神，平静道：“你起来吧！我也不是有心想要为难你，只不过昨受了惊吓，才会失礼，你不必害怕。” 小宫女半信半疑的起，福道了句谢，便退到一旁。 顾倾国自然看得出这小宫女对她的畏敬，她满意一笑，道：“我初来宫中，还有许多不明之处，需要你这做奴婢的提点。所以在我面前，你不必太过拘谨。” 小宫女唯唯诺诺的点头称是。这时，慧儿走了进来。她瞥了一眼房中站着的小宫女杏儿，顾倾国会意，让杏儿下去。 杏儿一走，顾倾国便忍不住问慧儿，事办的怎么样了。 慧儿知道小姐心急，不由分说道：“慧儿办事，小姐放心。此事，定让小姐满意。” 慧儿从小跟在司马流云边，自然也学会了司马流云的小心谨慎。.org几个字都说的晦暗，也只有顾倾国知道她口中所说的满意是何意思。 顾倾国颚首。暗道，这次定要她柳倾城有去无回。 那绞杀叛贼，为了安全，她被接进宫中。没想到途径花园时，竟然碰到了慕容紫儿。而慕容紫儿告诉她的消息，更是令她心惊。 她本是不愿与慕容紫儿同流合污的。但是想到了自己如今的处境，再想到如今柳倾城的份，便痛快的与慕容紫儿达成了共识。 她刻意在御林军搜查北冥细时，告知御林军，那名奔跑的宫婢有重大嫌疑。于是柳倾城被抓进天牢，而她再派慧儿前去收买狱卒，自然会让柳倾城吃不了兜着走。就算被折磨致死，有人察觉出端倪，也怀疑不到她上。 谁会知道，她是怎么一眼认出易容后的柳倾城呢！ 养心内，东篱夜玉还在挑灯看奏章。尽管他现在完全没有心，但还是bī)迫自己一个一个的处理北冥玉丢给他的烂摊子。 看来北冥玉早就有打算将东篱的江山拱手相让给他。所以才会留下多处隐患，让他此刻来烦恼。不过现在最令他烦恼的倒不是奏章中的问题，而是柳倾城的不知去向。 他让人搜查整个皇宫，居然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的踪迹。难道…… 他想到柳倾城与北冥玉之前的瓜葛。难道北冥玉临走前，将她也带走了？这似乎是唯一能够解释的通的理由。否则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在皇宫里。 可她，既然对北冥玉深义重，又怎么会背叛北冥玉，帮助他呢？可她既然选择背叛他，现在又怎么会跟他离开东篱呢？ 他一想到那个跟他饮酒畅谈，静默如水的女子，也许已经投入别人的怀抱，也许已经离开东篱，也许他们再也不会相见，便莫名的升起一股烦躁之意。 小安子小心谨慎的在旁边伺候着。眼见皇上这几天眼睛都熬红了，却迫于他的沉谨威严，不敢出言相劝。 门外再次传来消息，还是没有柳倾城的任何下落。他在心里忍不住噬笑自己，年少轻狂。 罢罢罢！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而顾府的书房内，此刻也是挑灯夜明。右相大人顾谦正一脸灰败之色跌坐在太师椅上，他那一脸悔恨沧桑，一夜之间仿佛又老了十几岁。 他本该皆大欢喜的两个女儿。一个无名无分留宿宫中，一个生死不明不知去向。 他原本以为，自己并不在乎柳倾城的死活。可当他得到消息的那一刻，心还是忍不住痛了。到底是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就算现在毫无关系，他也还是做不到不闻不问。而顾倾国与她母亲一般，本狡诈，诡计多端，他倒是放心。可柳倾城…… “哎！”！他又忍不住叹气。如今他才怀疑，对于她们母女，自己这么多年是不是做错了。 当年，他正值壮年，为了能像父亲一般成为一个文武双全的栋梁之才。于是刻苦读书，练剑，专研兵法，破案。二十几岁了，都不曾娶妻生子。 当时，柳倾城的母亲柳青梅正流落至东篱京都，成为万花楼的头牌。那时顾谦也不是右相，只是一名五品官员。为了捉拿逃犯，他骑马闯入万红楼。柳青梅正在台上表演舞技，也正是那惊鸿一瞥，令二人心照不宣，思慕对方。 又一次，顾谦破案，恰巧救下被采花大盗掳走的司马将军庶女，司马流云。顾谦本无意，可司马流云却芳心暗许。 后来柳青梅一舞成名，成为东篱最有名气的舞姬，而顾谦也因大破奇案屡建功勋，破格升为丞相。 顾谦当时刚坐稳丞相一职，十分在意自己的名利，所以就算倾慕对方，也不敢大胆为青梅赎，两人只是偷偷来往私交。顾谦并不介怀柳青梅的艺伎份，为表心意，许下承诺，待后根基稳固，一定娶她柳青梅为妻。司马流云知晓后，愤恨交加。 后来，柳青梅的才貌引来了两位宗亲王爷的垂怜。尽管柳青梅一再拒绝，却依旧无法脱。司马流云知晓后，心生一计。 一，顾谦偷偷前往万红楼探望柳青梅，却无意间撞破柳青梅与两位王爷暗中苟合。他踉跄一步，差点一头栽倒。愤恨交加间，他疾步而去，找了酒肆，大喝一通。而躲在暗处的司马流云则计得逞，惑了顾谦。 不久后，司马流云找到了顾谦，称自己怀上了他的孩子。若顾谦不想娶她，她便投河自尽。恰巧，柳青梅被召入宫。皇后耳聪目明自，一打听自然就知晓了这么一段渊源。为了不让柳青梅进宫祸主，于是便将柳青梅赐婚右相。 当时右相正在气头上，但圣旨他又无从抵抗，于是为了气柳青梅背信弃义，便冲冠一怒进了皇宫，求娶了司马流云。 而后，柳青梅未婚有孕的消息被顾谦知晓后，更是断定那孩子不是自己的。虽然他们之前也有过越矩，但经过司马流云一再的挑拨之后，他便认定了这个结果。于是，他一再冷落她们母子，甚至带着一些恨意，也就导致了后来的事，也导致了今的结果。 如今想来，自己当年是否太过武断了？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司马流云一袭软罗烟长裙，外皮银色大麾，端着一碗燕窝走，莲花移步般走进书房。这种脚步还是她特意跟柳青梅学的呢！ 她知道顾谦这么多年对她虽然一直相敬如宾。但心里却一直放不下柳青梅那个jiàn)人。为了能让顾谦心里有她，她便刻意去模仿了柳青梅的穿着神态，甚至步伐。如今就连顾倾国，也学会了这一步伐。 不过不得不承认，确实好看。行走时，裙角如花瓣般聚拢洒开，呈现出一朵朵姿妙曼的清莲，又如同汇聚了女子的柔弱无骨，冷傲无双，异常贴切美观。 顾谦自然也知晓其中的缘由。只是再如何模仿，终究不是本人。如今逝者已逝，这种挑起往回忆的做法，反而令他便更加不愿意见到了。 他闭目，详装浅睡。 司马流云将燕窝粥放置在桌案上，来到顾谦后，替他捏肩。 她知道，今的结果令他打击太大。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他的伤心难过，是为了别人的女儿。虽然她听到顾倾国没有成为皇后那一刹那，很是气愤难过，但当她得知柳倾城不知所踪时，她却很是得意。 如今她来，只不过是不想给他有思念别人的时间而已。 “老爷，熬夜伤。妾看开了，倾国命里该有此劫，便随她去吧！”她故意道。 顾谦点头，却并不做答。浑浊的目光，静静的盯着桌案上的燕窝粥。以前，她不愿意，也会替他煮。可是自从柳倾城五岁之后，发生了一件事，她便再也没有替他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