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没死的老人

    阴阳先生现在很神气，没有了刚才喝驴尿时的狼狈。

    只见他手中点燃了一大把香，嘴中喊叫着：“孝子、贤孙们赶快来上香！”

    他的话刚一落“呼啦啦！”

    谢老万的身后站了一大片。阴阳先生想：都是些拍马屁的主，这家主人要不是董事长，要不是有一个保安团长的女婿，恐怕就没有几个人了。

    首先领到香的是谢老万、谢老万的爱人和他的女儿。

    他们把香插入香炉后，总管把遗像交到了谢老万女儿的手中。

    谢老万领到的是一根哭丧棒，他头上的孝帽子前又加了一方块白纱，遮在了脸上，是用来遮住孝子的面容，是真哭还是假哭谁也难以看到。

    有人搀扶着他出了灵堂，他爱人也以同样的打扮被一位妇人扶着跟在了谢老万的身后，他女儿走在最前，保安团长白俊伟跟在身后，他们出了灵堂后，跪在了路上。

    那抬棺材的是四十人的大抬杠，这四十人全是白俊伟的手下，每人全身穿黑，头裹白毛巾，手戴白手套，脚蹬黄胶鞋，齐刷刷精神十足，这场面热闹非凡，论风光热人眼球。

    灵棚里的棺材被人们众星捧月般地放进大抬杠里。

    大抬杠，是专用抬棺材的，通常两根长长的，直直的，有大海碗那么粗，中间抬着放棺材的架子。

    抬着的人以棺材为界分为前后两大组，每大组二十人，每行四人共五行，四人当中有分为两小组，每小组一根小抬杠，用绳子套在大抬杠上抬。

    抬得时候，全体人员，要步调一致，用力均匀。一旦不注意，就会砸了场子。中间抬着放棺材的架子，是用铁棍焊接而成，上面又做了个很华丽的罩子。死了男的用的是龙罩，死了女的用的是凤罩。

    在这里当然用的是凤罩。

    棺材被放进钢筋架子后便放下了凤罩，这四十人便在一个拍着镲的指挥下，扭秧歌似的在大街上向前迈进。此时的吹打声，渐渐地被这四十一人的“嗨哟，嗨哟，嗨哟！”的雄壮号子声所淹没。

    孝子贤孙们呼啦啦地跟了一片。

    “嚓——！嚓——！嚓——！”

    “嗨哟——！嗨哟——！嗨哟——！”

    棺材随着号子声颤了起来，凤罩也跟着上下波动，就像一个腾飞的凤凰。那个拍镲的看着这一切非常高兴，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拍的更起劲，抬棺材的扭得更欢。

    他们走出三十多米的距离，就听“咔嚓——！”一声，不知哪位的小抬杠给抬的折断了。抬得很平稳，而且还在扭动的人群突然失去了平衡，整个队伍“呼啦啦！”倒下了一片。

    抬的棺材也“啪——！”的一声摔到了路上，棺材被摔得四分五裂，破砖烂瓦从里面滚了出来，潇潇洒洒布了一地。

    围观的人群顿时“嗷——！”的惊叫起来。

    白俊伟看到此情此景“腾——！”地从地上跳了起来，追问身边的阴阳先生，“这是咋回事？这是咋回事？”

    一连两个问号，阴阳先生被问得哑口无言，他只记得去过山神庙，可就不知道棺材里的尸体咋会变成了砖块，直急得阴阳先生脑门上的汗珠“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正在这时，白俊伟的副官扒开人群跑了进来。边跑，嘴里边喊，“团长，团长——！”他看到周围围观的目光齐刷刷地向他射来，他感到自己有些失态，慌忙凑到白俊伟的耳边，低声说：

    “团长，佐藤一郎到处找你，我说找不到你，太君就把我打成了这个样。”白俊伟扭脸一看，差点笑出声来，平时这小子是个白白净净的人，此刻却变成了大花脸，青一块，紫一块，红一块，灰一块，整个脸上没有一片是原来的模样。

    白俊伟想：这边的事再大也是小事，太君那边的事看似小事却是大事。如果被太君怪罪下来，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太君找我一定有事。

    想到这里他悄悄地对谢老万说：“大哥，太君那边找我。我过去看一下。”白俊伟没等谢老万回话，转身对副官说：“集合队伍，跑步回营。”

    副官马上喊道：“集合！”那些白俊伟带过来的兵们，一听喊集合，都一字的排开，站在了白俊伟和副官的面前。

    副官喊道：“全体都有，立正，稍息！目标军营，跑步前进！”

    白俊伟带着人跑了。

    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谢老万对手下人说：“赶快把路上收拾干净，把棺材抬回去。”

    她女儿却破涕为笑，一手提着镜框，一手扶着母亲，高兴地说：“我梦见奶奶没死，果然没死！”

    谢老万一旁纠正道，“现在是不见踪影，还说不来是咋回事呢。”他们返回了院子。谢老万也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是喜还是忧。

    喜忧参半，倒是很符合他此刻的心态。喜的是母亲有可能没有死，忧的是母亲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是一个夜晚就会出现了这么一个结局。他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出现了差错，又遭到了何人的暗算。

    谢老万从繁杂的事务中，把这些梳拢整理出一个清晰的理念，但事与愿违，越理越乱，越疏越烦，他索性再不去理会，坐在那张太师椅上品开了茶，闭目养神。总管走了进来，搅了他的雅兴。

    “董事长，这院里摆着的这摊子该如何处理？”

    “都给我撤了！”谢老万有些生气。

    “是！”总管应着退出了房间，谢老万想这下可以清静一下了。但还没容他安静下来，他的一个手下跑了进来，面带喜色地说：“董事长，我干妈没死！”

    “哦，谁是你干妈？”谢老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好奇地问。

    “就是你妈嘛！”

    “哦——！”谢老万这才恍然大悟。是的，确实有这么一回事。那个手下曾当着他的面认了自己母亲为干妈。

    “你这个马屁精！”他想这么说这个首席。但，话到嘴边，却想起了母亲的安危，便改口道，“在哪里？”

    “在黑龙会的停尸房发现的，黑龙会的人认识我干妈，他们打开麻袋，里面装的竟是我干妈，并且还活着，我就把咱妈接回来了。”

    他的手下边说，边抹去了前额上的汗珠。

    “哎哟，我的那妈呀，她在哪里？”

    “在正房呢，嫂子和小敏正陪着呢。”

    “哦——！”谢老万听后急着跑向正房。

    谢老万果然看到了母亲。她正精神饱满，满面红光地坐在正面的太师椅上。谢老万看后急忙上前，跪到母亲面前，安慰道，“母亲受惊了！都是儿子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