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一团废纸】
有一句话叫做对付流氓就要用流氓的招数,同理,对付休勒这种蛮不讲理的人,当然就得用相对蛮不讲理的手段。 随便说要杀一个人当然没有人会轻易相信,休勒就是这样一个人,但当龚非亲自将砍刀夹在休勒脖子上的时候,这位拥有突厥血统的汉子终于承受不住了。 龚非感到有些好笑,抗衡的是你,讨饶的还是你,你把什么角色都演过了,让我们这些盒饭演员还怎么往下接戏? 休勒老泪纵横地讨饶着,龚非依旧面无表情,他在等,等这个不想死却作死的家伙说出作死的理由!龚非手中的钢刀就停留在半空,两名挟制着休勒的军士面面相觑;不远处,徐鹰扬同样面沉似水地盯着休勒,当然,还有那位一脸“爱莫能助”神情的洛阳刺史刘贺林刘大人。 许久过后,休勒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在那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自怨自艾,龚非手中的钢刀终于等得不耐烦了,在天空中逗留片刻之后终于划了一道完美的弧线飞落下去。 徐鹰扬和刘贺林这一干旁观者的心登时提了起来,徐鹰扬从一开始都认为龚非只是在吓唬休勒,但就在刚刚,他分明从龚非的眼神中看到了一股很重的杀意! “呼!——”“别杀我!龚接引!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钢刀刚劲有力,求饶声洪亮尖凄,在心中最后一道防线崩溃之后,休勒终于就范。 龚非手中的钢刀很准确地停在了休勒后脖根之上,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休勒身下的地面上映出了一大滩水迹。 徐鹰扬见状连忙上前接下来龚非手中的钢刀,龚非看了看瘫倒在地上的休勒,眼中不禁泛起了一丝戏谑:“休勒大使,我想这下你可以告诉本官此事的来龙去脉了吧?” 两名军士将休勒扶到了一张座椅之上,休勒仔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确认自己还活着,这才重重地输了口气,将昨夜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龚非听得神乎其神,追问道:“你是说,那个酷似阿史那的身影自后窗潜入你的厢房,将一张字条交给了你对么?” 休勒被龚非刚刚的举动吓得半死,那里还敢隐瞒,连忙点头如捣蒜:“正是如此,龚大人,那就是阿史那的鬼魂,前来向我抱怨啊!要不然为何连驿站的巡兵都未发觉呢!” 龚非若有所思地踱着步,在心中暗暗揣测起来,虽然自己不相信鬼神之说,但当时的风土民俗却与自己的想法大相径庭,不单单是普通百姓相信有鬼神之说,就连很多朝中大员都信奉神明。 这样一来,就让自己有些难办了,除非拿出有力的证据来推翻鬼神之说,要不然根本无法让自己的说辞得到众人的信服。 龚非沉吟半晌,猛然想到了那张字条,连忙来到休勒身边道:“休勒大使,你所说的那张字条现在何处?” 休勒闻言不敢怠慢,赶忙自怀中取出了那张字条,递给了龚非,龚非接过字条仔细审视了一番,就见字条极其规整地写着一行自己看不懂的文字,龚非抬头对那位五短身材的突厥翻译说道:“这位朋友,可否帮本官将这张字条上的文字大声念出来!” 突厥翻译忙不迭地接过字条,看了一阵,朗声读道:“草原上的雄鹰,来到这片陌生的土地,却被这里的豺狼谋害;休勒,你身为我的接替者,一定要保护可汗的尊严,让行凶者付出代价!” 龚非眉头深蹙地看向休勒:“休勒大使,阿史那使节跟你很熟么?” 休勒惭愧地道:“回龚接引的话,休勒与正使只是仆从关系,若是正副使和也格泽俟斤没有死的话,休勒根本没有出头之日!” 龚非接过字条继续问道:“看来正使阿史那还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龚非这番毫无头绪的话让休勒不明就里,休勒忍俊不禁地问道:“龚接引此话何意?” “哦,没什么!”龚非故作恍然地道:“本官只是听说这鬼魂乃是虚无缥缈之物,根本就没有实体,而这位阿史那正使竟然能像生前一样提笔写字,若不是他老人家神通广大,那就是生前已知自己欲遭不测,所以事先写下,你说对么?” 休勒听完想也不想便一口回绝道:“这不可能,若真的如此,那也就没有托梦一说了!” 龚非呵笑道:“或许吧,世间之事奇者甚多,也许阿史那正使就是那么一位也说不定。”龚非把玩着字条继续发自内心地叹服道:“看来那位正使还真是神通广大,就连誊写奏折的专用纸张都能搞得到,真是让龚某佩服啊!” 一直在一旁聆听的徐鹰扬越听越感觉不对,这龚非分明就是话有深意!果然,休勒一听这话,就像是被惊雷开了光一般惊叫起来:“龚接引,休勒想起来了,阿史那虽为我突厥贵族,但却是个十足的纨绔之人,根本就写不出这么规整的字迹,再者,我突厥不比****,平素写字传信所用都是兽皮,再说,此次前来根本没有带宣纸啊!” 龚非眼前一亮,随即惊讶地看向休勒道:“休勒大使此言当真?” “正是!休勒不敢说谎,若不是昨夜被纸上之字梦昏了头脑,也不会干出今日的闹剧来!” 龚非也懒得听休勒的忏悔,只是叫人带休勒下去休息,之后便叫上徐鹰扬和刘贺林径直朝驿站后院奔去。 徐鹰扬和刘贺林丈二金刚一般随在龚非身后,直到在正对休勒厢房的位置停下之后,徐鹰扬才疑惑地问道:“龚大人,来这里做什么?” 龚非左顾右盼一番道:“徐中郎,刘刺史,你们马上叫上人在这房前屋后找一样东西!” 刘贺林越听越蒙:“找什么?” 龚非一字一顿道:“与粉末有关的东西!” 徐鹰扬看着这一地干草迟疑道:“这里杂草丛生,想找一些粉末状的东西谈何容易!” 龚非压低身子,专注地寻视道:“说得对,正因如此,想要掩盖一些东西也是难上加难!”由于龚非一再坚持,刘贺林等人只得带着军士对这里展开了拉网式的搜索。 龚非抬起头,仔细观看了一番休勒住房的位置,然后若有所思地看向徐鹰扬道:“休勒的住所在二层?徐中郎,你判断一下,能够在这里凭空翻越到休勒房间的位置而不引起人发觉的能是个什么人?” 徐鹰扬仰首仔细窥看一番道:“此人轻功必然极其了得。” 龚非深以为然地点起头来,并冷不防地说出这么一句:“飞上去!” 徐鹰扬难以置信地看向龚非,迟疑道:“龚大人,你,说什么?” 龚非转首看向徐鹰扬,很认真地补充道:“我叫你,飞上去!”
“……” …… 徐鹰扬闷哼一声,随即轻舒猿臂,整个身子犹如鹞鹰一般平地而起,霎时间便站到了休勒住房一侧的窗边。 徐鹰扬一边尽量保持着平衡,一边朝着龚非喊道:“龚大人,接下来做什么?” 龚非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郑重其事地道:“下来!” 徐鹰扬险些没一头栽倒下去,还道是龚非在耍自己,是以怒气冲冲地纵身一跃,直奔龚非而来,刚一落地,徐鹰扬便愤然道:“龚大人为何如此戏耍徐某!” 龚非苦笑一声道:“徐中郎切莫动怒,且听龚某一言!”徐鹰扬强忍怒火等待着龚非给自己的解释,就见龚非指着休勒房间的窗棱,若有深意地道:“徐中郎啊,此人的轻功根底远远在你之上啊!” 徐鹰扬心中不禁泛起一团疑云:“此人?” 就在这个当口,不远处一名军士欢喜地喊道:“找到了,龚大人,找到粉末了!” 龚非闻言快步赶了上去,众人也不约而同地围了上去,那名发现粉末的军士将掺杂在几根草管上极其细微的一些块状灰物小心翼翼地交给了龚非,龚非接过灰块仔细嗅了一番,然后开始着手想起了另一件事。 徐鹰扬和刘贺林此时也恍然大悟:“这不是鬼魂托梦?” 龚非收回思绪淡笑着颌首道:“嗯,不是真神作祟,而是有人在搞鬼!能够找到它,还得感谢今日这轮烈日啊!”龚非顿了一顿继续道:“你们还记得休勒所说的,在假阿史那进来之时房间中曾经平起过一阵迷雾么?那就是这些东西,西域的熏香!” 徐鹰扬不解地道:“龚大人,若是熏香燃烧发出的迷雾,休勒怎么可能闻不到一点气味?” “这个不难解答!”龚非将熏香末捻在手中道:“昨夜刮得是是西北风,而休勒的房间又正好坐北朝南!那个故弄玄虚的家伙倒是很会掌握风向! 风势偏北,烟雾刚好进入客房,这样一来,随着迷雾进入的熏香气味就会变得淡的多了,再者,当时休勒处于高度恐慌之中,自然对这些细节无法认真留意!” 龚非想了想继续道:“最重要的,休勒的身上也有这种气味,看来熏香是他们祛除体味的东西,要是换做我们,恐怕也不会太过留意!” 刘贺林道:“那还是有些说不过去啊,对方模仿阿史那,而且还如此漏洞百出,这又是怎么回事!” 龚非缓缓站起身来,呵笑着道:“因为他根本就不了解这个阿史那,而且,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对方对阿史那的失踪显然有些意外,要不然也不会做出这种欲盖弥彰的蠢事!” 刘贺林与徐鹰扬对视一番,徐鹰扬不禁好奇地道:“龚大人,接下来,我们需要作什么?” 龚非拍拍额头道:“被休勒这么一闹腾本官差点忘了,马上去使团遇害者停尸的地方,刘大人,你叫上仵作,本官今天午后要验尸取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