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眷恋（伍）
这种看似粗犷，其实依赖精细控制的手法，缺陷就在于容不得变故。然而，黄金天马的失控、不死鸟的出现、雅典娜的出现，三个变故竟然在同时发生，导致了撒加的计划濒临破产。 他之所以没输个底朝天，多少也是因为他名义上的对头，城户沙织出人意料的决定。 她在没人预料到的情况下赶回了城户宅，这本是一招妙棋。因为暗黑圣斗士被星矢拖住，没能及早带着黄金圣衣撤离，沙织赶到的时候，拿着部件的几个虽然跑了，却没来得及跑出沙织的追击范围——如果一辉所言不假，她真的尽全力，应该是能够把黄金圣衣的部件追回来的。 但她却丢下这些人，直冲宅邸而去。名义上是为了掩护宅邸中失去抵抗能力的人，可实际上，她进入宅邸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替星矢将头盔取下，避免他在失去意识的程度进一步恶化。 如果沙织没有执意去救他，而是把黄金圣衣先夺回来的话—— 星矢不断权衡其中的利弊得失，显然他把自己放在一个廉价的天平上，在天平的另一边，黄金圣衣似乎闪闪发亮。 “星矢……星矢……？” 星矢被他想象出来的光辉弄晕了眼，恍惚中错过了来自近处的呼唤。 “星矢？” “唔……啊！” 星矢还真是被吓了一跳。原来是沙织在呼唤他的名字，此刻她依然捧着书本，但两眼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瞧。星矢被她盯得发烧，只觉得自己堂堂一个大叔，竟然被个小姑娘看得脸红，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显然他是把自己的立场置之度外了。 星矢的囧样并没让沙织不快。她的情绪看起来不错，也不知是书本有趣，还是星矢这个人有趣。 “星矢的脸上，真是什么秘密都藏不住呢。” 沙织嫣然一笑，笑得星矢惊慌失措，心中忐忑——这个大小姐哎，偏偏自己身上秘密太多，也不知她随口这么来上一句，是看到他哪个秘密了？ 他只好硬着头皮回答，自己在想黄金圣衣的事情。 “果然是这样，正好我也在想这件事。” 沙织笑得灿烂，星矢看得心惊。 人在屋檐下，他就像只尾巴上沾了油的老鼠，被猫给盯上啦。 接下来的时间证明，沙织就是一只猫，也是只优雅里透着狡猾的猫。她伸出爪子，这里挠挠，那里摸摸，把话题当一只球来玩耍。明明两人在谈着黄金圣衣的事吧，星矢就觉得自己被引得团团转，却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星矢沉不住气了，虽然一个大叔在小姑娘面前沉不住气多少有些丢脸，但被当球耍的老鼠也是有骨气的，老鼠耷拉着尾巴，打算主动出击。 “沙织小姐，为什么不考虑优先保住黄金圣衣呢？” “唔，为什么这么问？” 这个反问很厉害！原本星矢的用意是单刀直入，把沙织带到主题上去，这是非常好的理由，却是不能说出口的理由。但除此之外，他还能说什么呢？ “……为了我的关系，让最重要的黄金圣衣被夺走了，所以……抱歉。” 沙织看着星矢，合上了手中的书。她起身到一个精致的橱柜前，取出一件首饰，又把它递给星矢。 原来是一颗梨形的绿钻。沙织对他说，这颗钻石的名字叫做「德勒斯坦绿」，相传1743年，奥古斯塔花了六万提拉（约合9000英镑）购买到一颗蓝绿色重41克拉的梨形钻石，纯正无瑕，是已知世界上最大的绿色钻石。因为曾经藏于法国的德勒斯坦宝库中，所以得到了这样一个名字。 “这颗钻石是爷爷通过拍卖购入，作为庆贺我十岁生日的礼物，送给我的。” 200年前的六万提拉，现在已是价值连城。 “但是，爷爷把这颗钻石交到我手中时，也亲口对我说，‘你的存在，远比这个钻石更让我珍惜’。所以——” 沙织这样对星矢说： “虽然黄金圣衣是无价之宝，但对我来说，还有远远比黄金圣衣更值得珍惜的存在。” 沙织说话时还冲着星矢眨了眨眼睛。在星矢眼中，这个俏皮的动作，甚至要比手里的钻石更有吸引力。 “这个理由，你觉得怎么样呢？” “当然——不怎么样。” “那可稍微让我有些困扰了……”沙织的手指在下颌间滑来滑去，似乎在费心思考的样子，然后，她说了这样一句话。 “可是，我并不后悔啊。” 听起来和『呐、呐，我就这么说咯』一样，像是被逼到墙角上的耍赖之辞。 但就是这么一句近乎抬杠的话，却把黄金老鼠瞬间秒杀。 虽然凶手的神态放松，还试图说了俏皮话，但射手座·Sagittarius的黄金圣衣，并不单纯只是一件珠宝，更不单纯只是一件黄金圣衣。 13年前，艾欧罗斯拼死从圣域救出沙织，在自己逝去之前，将它托付给偶尔来希腊旅游的城户光政。 13年后，城户光政在临终前，将黄金圣衣托付给了沙织。 因此，射手座·Sagittarius的黄金圣衣，既代表了一个伟大圣斗士的忠义之心，也寄托了亲人的思念。对城户沙织来说，这是无可替代的无价之宝。其价值，恐怕是任何货币都无从计算的。 在医院探望伤员时，邪武曾经表示过沙织不在现场是一件让他庆幸的事。但沙织显然并不这么想，如果她在现场的话，也许暗黑圣斗士会在瞬间全灭，他们也就不会受伤了。 沙织显然对自己离开医院一事赶到后悔。 这说明，射手座·Sagittarius的黄金圣衣，是沙织后悔也必须夺回来的东西。 但为了拯救星矢，她放弃了这个机会。 现在，她又光明正大地表示，自己并不后悔。 星矢从她的眼神里，没有看到一丝敷衍。 他可以确信，沙织既不打算说谎，也不屑说谎。偏偏就是这样的态度，反而让星矢有些无奈。 “你这样的女性，真是……” “恩，真是……呢。” 两人相视而笑。只不过，星矢是无可奈何地苦笑，而沙织却是完成了一件恶作剧后，略有些得意又带些矜持的笑。 这让室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然而，无论什么时代，两个人身上肩负的宿命是不会改变的。 星矢突然感受到窗外有一股杀气袭来，心中大叫一声不妙！ 下一刻，一道闪光就接踵而至，打破窗户的玻璃，将室内的空气划出一道诡异的火花！ “不好！” 星矢没有思考的时间，也不需要作任何思考，他毫不犹豫，冲着沙织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