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圣衣的修复师（下）

    穆看了一眼贵鬼，又看向提着他领子的星矢。他虽然是在斥责徒弟胡闹，但言下之意，确实要少年高抬贵手——直白一点的话，也可以说是要他识相放人。

    星矢来到这里，当然不是为了和贵鬼叙旧打闹。他将贵鬼放了，又打开圣衣箱，里面是一件勉强还能拼凑起天马形状的暗黑圣衣。

    “您是穆先生的话，应该知道圣斗士来这里的原因……能尽快修好这件圣衣吗？”

    穆的视线落在残破不堪的圣衣上。在星矢的记忆中，每次圣衣修复师用这样的视线看着圣衣的时候，都是在做一个无声的宣判：这件圣衣已经死了。

    修复死去的圣衣，光靠圣衣修复师的力量是不够的。当然，也不是说死去的圣衣就绝对没有修复的机会，而是要修理的话，除了圣衣修复师的技术，更需要一样东西——那就是圣斗士的鲜血。

    星矢已经做好了穆开口的准备，但他的反应却出人意料。

    “好吧。我这就替你修理。”

    他如此干脆爽快的态度，实在是出乎星矢的预计。他不禁脱口而出：“穆先生，实不相瞒，我之前经过一场艰苦的战斗，这件圣衣的样子你也看到了，说是死去了也不为过；难道修理死去的圣衣，不需要我们圣斗士的鲜血吗？”

    “谁告诉你，这件圣衣‘死了’？”

    穆丢下这句话后，就再没有搭理星矢。他让贵鬼去准备修理圣衣的工具和材料，然后就独自回到公馆内去了。星矢连同他那件残破不堪的圣衣，就被孤零零得丢在原地。

    星矢觉得，自己肯定是说了什么让穆不舒服的话。但白羊座的黄金圣斗士向来高深莫测，至始至终都裹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就是盯着穆的脸，也猜不到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星矢觉得，既然穆让贵鬼作准备，至少也没有拒绝为他修理圣衣的意思。

    于是他把圣衣收拾了一下，背着圣衣箱进入公馆内部。

    修理圣衣需要三种材料：

    第一种材料叫做山铜，即奥利哈刚（Orichalcos）。这是神才能使用的金属，形象犹如水晶，是世上最坚硬的金属，神钢制造出来的剑，刀身比世上任何金属都要坚硬，刀刃比任何刀刃都要锋利、一挥能够劈天裂地。除了圣衣之外，海斗士的鳞衣亦是用其所制——两者之间的区别，在于鳞衣是用山铜这一种材料打造，而对圣衣来说，它只是必不可缺的三种材料之一。

    剩下的两种材料，一种叫伽马尼恩（Gammanium），另一种叫银星沙（StarDustSan），都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事物。

    让一个小鬼单独准备着三种材料，是很浪费时间的。所以贵鬼去了之后，一时间并没有回来。星矢和穆在公馆里等着，比起穆悠然自得，视旁人如无物的架势，星矢本人就没这么淡定了。

    本来，他就最不擅长这种沉默的气氛啊！

    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穆先生，你刚才在外面的意思，我手上的这件圣衣，莫非没有‘死’吗？”

    穆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似乎早就在等他这么问一般。

    “你带来的这一件，应该是暗黑圣衣吧。那么想必你也知道，暗黑圣衣只不过是88星座圣衣的仿制品。”

    星矢点点头。

    “既然是仿制品，这些圣衣就缺少了一样东西，那就是圣衣的灵魂。”

    “圣衣的灵魂？”

    “没错。所以暗黑圣衣虽然也能称之为圣衣，但却不能与我们圣斗士的小宇宙相互呼应，只不过是单纯力量的聚合物罢了。所以，暗黑圣衣并不是真正的圣衣，而身披暗黑圣衣的暗黑圣斗士，自然也不能被视作名副其实的圣斗士。”

    不过穆又表示，暗黑圣衣的材质，确实是与真正的圣衣一样的，所以他也能作相应的修理。只不过暗黑圣衣是能够批量生产的，而大多数的暗黑圣斗士，都希望能够把自己的暗黑圣衣换成真正的圣衣，所以也很少有人看得起自己身上的仿制品，更遑论冒着丢掉性命的危险，愿意带到来嘉米尔进行修理的。

    星矢听到这里，才想明白为什么一辉对自己把暗黑圣衣带来修理如此嗤之以鼻，敢情这事古往今来都没人会做，他成了头一遭的冤大头？

    尴尬归尴尬，但穆先前的一番话里，有一句还是让星矢很在意。

    趁着贵鬼还没有来之前，他决定不把疑惑憋在心里。

    “穆先生，您刚才说，暗黑圣斗士名不副实，那为什么我带着暗黑圣衣找上门来，您没有拒绝我呢？”

    穆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把手放在暗黑圣衣上，他的手上出现了微妙的气场，那是嘉米尔一族人的特殊能力——念动力。

    “这件圣衣上，我能够感觉到小宇宙的残留痕迹；所以先前你所说的大战，就是和处女座·Virgo的沙加之间进行的，是这样子吗？”

    穆表示，自己昨天感受到了战斗中的小宇宙，并且与沙加做了联络，已经对星矢有了个大致的印象。今天见到星矢，他便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不管你身披什么圣衣，我们圣斗士的本质·小宇宙是不会骗人的；你身上的小宇宙告诉我，你是名副其实，真正的圣斗士。既然是真正的圣斗士的请求，我这个圣衣修复师是不会拒绝的。”

    穆看着星矢，似乎连同他的内心，都要一同看穿似的。

    “你眼中的迷茫，比弥漫在圣衣墓场的雾气更为有过之无不及，我想，你来嘉米尔高原，并不单纯这是要修理这件损坏的暗黑圣衣，更是有事要来找我本人的吧？”

    穆一语中的。

    在圣斗士中以睿智闻名的这个男人，果然是名不虚传。

    星矢心中藏着太多的秘密，而他重生到这个时代，也只不过是第三天，他急需要一位智者来替自己解答心中的困惑。而白羊座·Aries的穆，无疑是现在最适合的人选。

    这其中有几个因素。首当其冲的一点，当然是穆很聪明，比起自己无头苍蝇一般的乱冲乱撞，找他商量，可能会有更好的效果。

    其次，穆的师傅，是前任白羊座的黄金圣斗士，同时也是被撒加暗杀的真正教皇，因为这个原因，穆在十几年前就察觉到圣域的变化，才在嘉米尔隐居。他一直站在正义的一方，而且有着超脱的立场，自己求助于他，并不会暴露自己，反而能够从他这里得到启示，自己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第三个不可忽视的因素，就是他与庐山的老师，同样是黄金圣斗士之一的天秤座·Libra的童虎保持着密切的联系。童虎与史昂一样，同样是从上一次圣战中存活下来的两位黄金圣斗士之一，同样因为察觉到圣域的异样，而选择在庐山旁观。更重要的一点在于，在距今243年前的时代，当时刚当上黄金圣斗士的童虎，曾经见过来自未来的圣斗士。

    如果能够联系上老师，也许对自己如何重生在这个时代的事情，会有相当程度的启发也未可知。

    星矢止不住地胡思乱想，而穆也很有耐心得等着他想穿，于是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直到一股可怕的冲击，将这份难得的静谧打破！

    “穆先生，穆先生——！！”

    贵鬼心急火燎得冲进公馆，他手上还端着一大堆修理圣衣用的材料和工具，这一急匆匆得跑进来，免不了一番手忙脚乱。

    但不管是穆还是星矢，都顾不得照顾这个小鬼。

    “从远处传来的这股感觉，不会有错，是小宇宙之间的冲击！”

    穆说的十分正确。但光是小宇宙的冲击，不至于让他们如此震惊；事实上，陷入冲击的小宇宙之强烈，就连贵鬼都察觉到了，而他冲到屋子里来，就是为了告知这个情况。

    但公馆内的两人，要远比他更深一步地感知到事态的严重性。

    光是黄金圣斗士级别的小宇宙，就有两股，其中还有几股薄弱的小宇宙；而且还有在进行远距离的介入，又与另一股小宇宙进行对抗……不止如此，这个被对抗中的小宇宙，忽强忽弱，亦正亦邪，与双子座的撒加有不一般的共性；而与之对抗，从远处传来的小宇宙，则比黄金圣斗士还强大得多——准确地说，是完全不能用黄金级别去衡量的程度。

    穆与星矢不约而同，露出震惊的表情；但两人的所思所想，又各自不同。

    穆的想法是：接连两天，出现了超越黄金级别的小宇宙冲击，这个事态并不正常。虽然有黄金圣斗士参与其中，不排除是来自圣域的动作，但哪怕是教皇，要同时做到两股黄金级别以上的小宇宙，也是不可能办到的。究竟是谁在制造这一场sao乱呢？其背后的目的又是什么？

    至于星矢，他的想法则要单纯的多。

    那股从远处传来的小宇宙，来自于东边——那是他的故乡，日本的方位。

    至于这股小宇宙本身，他更是再熟悉不过了——毕竟，他曾经在这股小宇宙的感染下，无数次从绝望的深渊爬起来，在不可能获胜的战斗中取得胜利。

    这股小宇宙，来自于雅典娜。

    她在这个时代，叫做城户沙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