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 采买

    原本说是三日能到下一个码头的，依旧是晚了几日。

    等官船慢慢地靠了岸，船的船工蜂拥而下，将积攒下来的鱼干咸鱼挑下去卖了，至于采买自然也有船工头子领着人去置办。

    今日停靠的是一个小码头，也不过是江夏城的码头还小一点儿，因为到的时间晚了一点儿，不好在夜里行船，所以定下了明日一早开船。

    宁南星早早地收拾妥当了，留着肖婶照顾着宁老头儿，在宁老头儿哀怨的注视下，带着媳妇下船去了，至于沈长贵兄弟俩自然也是跟着下船去了。

    沈团团一路东张西望，她还是头一次出远门，“这里是石炎城？怎么感觉咱江夏城都要小？”

    宁南星点点头，“嗯，南方富庶，江夏城也不算是小城池，石炎城自然不江夏城。我跟着祖父离京的时候，走的还是陆路，石炎城那会儿的铺面都能一眼望得到头，城也不过只有俩家客栈。这些年，自打码头通了船后，石炎城的定然更加繁荣了。”

    还没有下船，能看到挤挤攘攘的人群，和嘈杂地声音。

    沈团团跟在宁南星的身后，东张西望地看着繁荣的码头。

    宁南星不得不停下来等着沈团团，“这码头有什么好看的，跟江夏城的没什么区别。”

    “那哪能一样，以前我是送货到船，这会儿我从船下来，自是看什么都是新鲜的。”沈团团没有说的是，以前沈家艰难，沈团团每回送货到船都是匆匆来匆匆走，生怕遭人嫌弃。

    宁南星也是被沈团团勾起了记忆，想到了以前，他千方百计地哄了林家的小子去给团团的摊子造势，偏偏还不能让团团知道，生怕伤害了团团的那一点儿脆弱的自信心。真的是煞费苦心。

    宁南星一时感慨，伸手牵起了沈团团的手，在沈团团火热地注视下，宁南星握紧了手，“别走散了。”

    沈团团的眼光火辣辣的，直盯着宁南星别扭地扭开了头，这才乐出了声，晃动着宁南星拉着他的手，“长明，你看你姐夫，紧紧地牵着你姐的手呢！”

    沈长明也是头一回离家，只觉得眼睛都不够用了，听到沈团团的声音，顺着晃动交握的一双手瞧去，也是乐不可支。“姐，你这嗓门大的，还有谁看不到的。”

    果然，随着沈团团一声吼，码头原本忙活着的百姓也都看了过来。

    连宁家早一步的孙家也回过头来瞧了一眼，孙雅思还是如此近距离地看到宁南星，今日宁南星穿着一袭加了棉内衬的长衫，水蓝色的长衫摆尾处，绣着几朵祥云。

    孙雅思哪成想这个村妇竟然这么好命，竟然嫁给了这么俊秀的男子！不过一想到沈团团不过一介略有富足的农户，心里略略地舒坦多了，傲娇地转过头来，带着丫鬟扬长而去。

    沈团团可不知道前头的孙雅思只在这么一瞬间，有那么多的心思。她还在跟沈长明显摆着自己被宁南星牵着的手。要知道，宁南星这人虽然背着人的时候是个混不吝的，但是在外头的时候，宁南星装得道貌岸然，宁南星鲜少在人前主动去拉着沈团团的手，还是十指紧扣的这种拉法!

    也难怪沈团团这么激动！

    沈团团一路欢喜地了岸，与江夏城不同的是，码头在石炎城的东首，走个几里路能看到石炎城的城门。

    一进了城，沈团团只觉得眼睛都不够看了，路熙熙攘攘地，又不少的也码头下来的。与沈团团他们的官船一道儿靠岸的，还有不少的商船，运河的冰一化了，河面都是来往的商船。

    沈团团手里吃着石炎城的特有的石烤饼，这饼是放在石头烤出来的，味儿倒是不错。

    沈团团倒是没有忘记下船来最重要的事情是采买物资。船的船老大已经说了，这一回再往，可是要直接到了直隶，因为这路耽搁的时候太久了，沿路的小码头估计算是到了也找不到地儿停靠，越是靠近直隶，越是繁荣，来往的商船更是多。

    所以，沈团团是打定了主意要多采买一些活鸡，想吃了杀一个，又新鲜又方便。沈团团已经听说，在船舱底的船工，平日里还养了鸭子的，补来的小鱼都扔给鸭子吃，吃了大补的小鱼苗，有几个鸭子竟然能一日下俩粒蛋！真是好鸭子！

    沈团团一行人一路到了西市，如今身有银子，沈团团半点儿都不愿意亏待自己。“祖父还卧床不起，每日的鸡蛋羹还是少不了的。要不然，咱买俩篮子的鸡蛋？左右平日里也能炒鸡蛋，也能当个菜。”天儿冷，沈团团半点儿不担心鸡蛋会坏了。

    宁南星点头。

    沈团团爽快地付了钱。

    路过了卖鸡的摊子，沈团团又开口，“若不然咱多买几个鸡？一路养着，算是吃不了，也能留着下蛋？”

    宁南星又是点头。

    虽然心里略有小小的疑问，为何刚刚买了俩篮子的鸡蛋了，为何还要买鸡下蛋？不过鉴于自己从小不懂庶务，和对于沈团团从小的精打细算，宁南星这个疑问只是小小的一闪而过，然后，没有了，只记得在沈团团询问她的时候，点点头。

    将西市转了一圈，沈团团还特意买了米粮，是连面粉都没少买。官船有专门给人做饭的地儿，所以，沈团团他们都是自己做饭吃的。也亏得沈团团他们自己做饭吃，因为官船压根没有给其他人准备米粮的。但凡了官船的，哪会吃得惯船工准备的吃食。

    再说，若是传了出去，太丢份儿！

    沈团团扫了一圈西市，和沿街的铺面，能买的都已经买了，是连猪rou也依旧买了半扇。都是农户出身，沈长贵兄弟俩又正是年轻能吃的时候，之前带来的半扇猪rou早已经吃完了。

    卖猪rou的屠户哪成想遇了大主顾，将剩下的猪下水，一股脑儿地都送给了沈团团。还找了箩筐，将沈团团要的猪rou送到了码头去，服务态度那是相当地好！

    因为不过才开了春，西市卖的也不过是一些大白菜和萝卜，沈团团索性也采买了不少。一圈扫下来，收获颇丰。

    回去的路，沈团团又买了不少的石炎饼，想着给宁老头儿和肖婶尝尝鲜。

    困顿在船近一个月的沈团团，大大地满足了一把躁动的内心。

    终于花够了银子，沈团团一行人往回走。“姐，等东西安置好了，若不然咱来酒楼里吃饭？我还没有到酒楼里吃过东西呢！放心啊，姐，我带了银子来了！这么多年的工钱我都给带来了！”

    沈团团瞪了一眼沈长明，“银子多得没地儿花了？这酒楼里的一份rou菜都能买一只鸡了！”

    沈长明呐呐不敢言，小声地嘀咕着，“我这不是想见见世面么？”

    “还有，你赚的工钱没有给二叔存着的？你都偷偷地给带出来了？”

    这一回，沈长明大喊冤枉，“姐，这回你冤枉我了，是我爹不要我的工钱，都让我跟我哥自己存着，以后娶媳妇。这一回来的时候，我爹生怕我有用得银子的地方，所以，一股脑儿地全让我给带出来了。”

    沈长明架不住沈团团狐疑的眼神，催着他哥给他作证。“哥，我的亲哥，你说句话啊！”

    “有什么能说的！”沈长贵瓮声瓮气地道。

    沈长明没想到关键时刻，他哥这么不给力。一个没忍住拆台，“姐，你听我说，我爹让我哥去了京城，顺道地给他娶个儿媳妇回来，要是再娶不到媳妇别回来了。我爹说，他连棺材本都给我哥带了！要是还娶不到媳妇，让我哥等着收尸！”

    “噗嗤！”沈团团乐了，“没想到二叔这么敢说！”

    仔细说来，沈长贵也不过十八，算是等几年也不晚。但是架不住村里人成亲早。当初沈三丫她哥沈石头不过是十七没说媳妇，没少被人在背后笑着喊小光棍。

    再加沈孝家里头三个大男人，是要吃点儿热汤热饭，都是沈孝给做的，家不像家的。如今日子好起来了，沈孝盼着能早点儿带孙子。只可惜，沈长贵半点儿都不愿意配合！

    沈团团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一茬，同情地看了一眼沈长贵，“长贵，好好干，等到了京城，回头给你说个十个八个的媳妇，让二叔亲自来挑！”

    沈长贵被逗红了脸，半晌才逼出两个字，“不用！我爹老糊涂了！”

    沈长明哟哟地起哄，若不是手里还抱着东西，一准儿要哥俩好地勾肩搭背好好地说一说他们的亲爹的坏话！“哥，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跟我爹传话的！”

    过了石炎城的西区，临街的商铺也多了起来，沈团团空着俩手，跟在一行人的后面，慢悠悠地走着，宁南星不时地回头看看沈团团是否跟了这才放心。

    “宁少夫人——”一声突兀地响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