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夜半惊魂（十二）

    “再叫扎死你。你爷们早吓尿了。”

    “我知道你，你是我爬上去的梯子。”宽大的白口罩使他的声音含混发闷。

    夏克明倒吸了口凉气，他感到撕肝裂肺钻心的痛。白口罩锁着他的脖子，向后猛拽，迅即发力蹬腿，撞在他的大腿处，又是残忍地一刺。夏克明眼前白花花的一片，努力张大的嘴巴，发出低沉痛苦的“吭哧”声。

    “不许再来这儿。”白口罩和着粗重的喘息说，夏克明的面部被再刺的冲击力迎面撞到墙上，眼前随之一黑。

    泪水汗水模糊了他的双眼，影影绰绰中，柯小薇大半身子已经被两个黑影抬进了墙垛，传出痛不欲生呜呜的哭声。

    夏克明拾起半块砖头，撑着地站起来。他用力擦擦眼睛，又看见了白口罩，轻轻地“哎”了一声。那黑影正抬着柯小薇的脚踝，从墙垛边扭过头来，“嘭”的一声，半块砖砸在他的头上，又飞溅起来，白口罩晃了晃，被拍倒在地。

    柯小薇重重地摔在乱石的废墟上，高个儿黑影从另一处墙垛的豁口处蹿出来，“臭傻逼醒了？”

    夏克明奔到倒地的黑影身边，脚下的脸已经血rou模糊，发出凄惨的呻吟。他向挣扎抬起的头部又跺了下去，凶残地踩压着脚下人的耳根子，抬脚再跺，听见他的骨裂声和着惊惧的惨叫，盯着对面高个黑影的双眼，夏克明露出狰狞恐怖的笑脸。

    他再次抬脚，“别……哥哥……别，跺死了对谁都不好。”高个儿黑影被彻底吓颓废了，晃动着手里的刀子说。

    “听你的，不跺他，咱俩耍耍。”夏克明边说边捡起一整块红砖，逼着高个儿走过去。

    “过来，过来扎死你！”高个儿黑影向后迅速地瞄了一眼逃生的黑路，就这要命的一眼，整块的红砖头飞了出去，追在他的右脸上，发出揪人心魄的闷响。

    夏克明扑上去，拧住他抓刀的手腕，往怀里顺势一带，撩起拐子腿将他摔倒。膝盖狠狠地一跪，砸在他的肋叉子上，死死地抵住。黑暗中，高个儿黑影的脸扭曲变形，剧痛逼迫他发出低沉而熟悉的“吭哧”声。

    夏克明抓住磕过来的刀子，猛地举起来。

    “夏克明！不能。”柯小薇欲要扑上来，被夏克明用刀止住。

    “快出去，我不杀他，快走！”夏克明嘶哑地喊着，柯小薇披头散发，摇摇晃晃地向小街跑去。

    “饶了我吧。”膝盖下面传来哀求的声音。

    夏克明眼前晃动着白口罩，他紧握着橡胶的刀把子，都要给攥化了。

    “哥哥，饶了我吧。”一张仰面朝天肿胀丑陋的脸，喉头剧烈地上下抽动，黑黝黝的眼窝里泛出泪光。

    “夏克明，快出来！求你了！”胡同外，传来柯小薇岔了音的喊声。在深夜，异常凄厉。

    “你没杀他吧？”柯小薇仿佛丧失了理智，拼命地摇晃着他。夏克明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我听见他惨叫了。”

    “那是跺了他膝盖一脚，让他无力再作恶。”

    夏克明的双手不停地哆嗦着，尽力想拉紧柯小薇大氅的衣襟，这才发现大衣的几颗扣子全都掉了。帮她拢拢乱蓬蓬披散的头发，两人紧紧依偎，搀扶着走出小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