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默默离境
机要处形成的结论后一个月，吏部下达到各地的官员调整调令被盖上大印后，正式发出。 这些调令都是由吏部自己专属的的驿卒，快马加鞭地通过五百里加急由上都向各地依次送出。 这一日公文传达到施恩县县衙时，所有人恰好都在。 巴图尔不愧是情报出身的，短短一月之间，通过不懈的上下活动，就给胡镇纳捐到了施恩县主簿之位，也是在几天前，胡镇的任命书刚刚到达。因此众人这一日都是聚在县衙后厅，商议今后的安排。 县衙前堂如此便是显得冷冷清清，只剩下四乐一人独自在门口等候驿卒。往常这时间点，应该是驿卒前来发送本县公函的时辰。 不过当四乐看到随着驿卒而来的，还有施恩县的上级州府--恩川府的知府、同知、通判等一众老爷时，脸一下就被刷成了白色。他平常就比较胆小，见到这样的阵势，还以为本县出了众大变故，是以连基本的礼仪也顾不上了，连滚带爬地便是向后堂跑去报告。 郭平是边跑边整理着官服，急匆匆地出来迎接，身后是此时已成为了本县二号人物的胡镇，也是一瘸一拐地跟着，这场面着实有些狼狈。 不过恩川知府却是笑嘻嘻地，丝毫不介意他俩衣衫不整的样子，甚至还有些殷勤地阻止了郭平的行礼。 接下来，知府是当着众人的面，严肃地宣读了吏部调令，这调令上针对郭平的调动内容自不多说了。 知府宣读完后，面带巴结地将文书双手递交到了郭平的手中，语调中不无羡慕地说道：“当初郭老弟一到任，我就就觉得你非池中之物，飞黄腾达是早晚的事。日后有了好处，还请别忘了老哥啊。” 与他同来的同知、通判等人在后面更是一通夸耀，这与他们之前对待施恩县的态度可谓是天壤之别。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们势利，一个小小的八品县丞，不到两年的时间竟然一跃而成为正五品的知府，且知的又是九省通衢的重地，换做是其他任何一人，都不会不去想想他背后到底有什么样的势力。 郭平接过文书，是用尽全力在掩饰因为极大的惊讶而显得有点颤抖的身体，就连拿着文书信封的手都因为太用力，而显得关节暴涨、手指发白。 不仅仅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讶异万分，简直不敢想象，一时间竟然无人上前和知府回话。 还是钱师爷最先反应过来，先是轻轻地拉了拉郭平的衣角，提醒了他不可失礼，又是低声吩咐郭伍先去把凤鸣楼的大师傅请来，又让四乐立马上街采购食材。 郭平如此也是反映了过来，忙说开了一些场面上的套话，道些不敢等。 奉茶切磋，讲了些在本县受了各位老爷的关照和帮助等等，接着便是酒席上的一通觥筹交错，直到喝得众人称兄道弟才算罢休。 等酒足饭饱的诸位上级老爷满意地坐着竹竿抬轿离开之后，众人又是在书房坐定，开始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着，在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吏部下达的调令上面，用端端正正的正楷写着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等等事项，施恩县、汉昌府、郭平的名字、报道日期等等写的一清二楚，还有吏部尚书马弥的官印盖着，货真价实，绝不可能下错了。 郭平是把公文翻来翻去地看了好几遍，想找些纰漏或者调动自己的真实目的的蛛丝马迹，却愣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于是抬头望向了钱师爷，却见他也是低头不语，似乎陷入深思。 这二人不开口，其他人自然更是不发一言，书房顿时陷进了沉默的气氛中。 良久，老钱站起身来，淡淡开口道：“东家，现在看来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照我的看法，东家还是应该按照调令先准备赴任。胡主簿刚刚上任，看来我得先留下辅佐一段时间。” 郭平自从接到巴图尔的情报后，其实已经和钱师爷一起对各项事项做过预案的，可这次没料到自己要去的竟然本身省府，他想了想，回道：“老钱你确实暂时留下比较好，先帮着胡镇将本地的局面掌控下来。这三位先生么也都是施恩本县人，此去前途未知，如不愿意跟着我去，也不勉强。” “大人，我得跟着你去。省城可不比我们这小地方，没有用的顺手的人，可不行。” 黄立站起说道。 “现在本县衙役和捕快的编制都已是满的，因此对于你我也是早有考虑要带走的。也不关是你，三宝和四乐，能去的都去，这边留一个二能和老钱一起先稳定。” “我也要留下来。”蓝灵儿突然开口道。 “灵儿？你？”蓝灵儿的这个表态让郭平有些突然，他可不想单留了她一人在这里。 蓝灵儿看着郭平，平静却又不容否定地道：“现在我在外已是代表你们郭家了，因此只有我继续留在施恩，这施恩县的汉苗两族百姓的人心才能安定下来，之前施行的新政才不会被动摇。眼下这样的关键时期，我是万万不能走的。” 郭平看着蓝灵儿，突然感觉她实在是想的比自己还要深远，准备是以一个弱女子的肩膀独自挑起他开创下来的重担，不禁是动情地握住她的手。 如此各人的去处都是简要地做了个安排。 吏部调令上写明的报道之期是半个月之后，给郭平路上的赶路时间是留的绰绰有余，这半个月的时间，按照惯例是要给李之浩收拾行装，以及账目轻点的。 黄立和三宝、四乐简单收拾了下，当天下午便是出发了，他们要早点到达汉昌和已经在那边的浦定北等人会和，打好前站，暗地里也要先做些准备。郭平这之前已经是将镇威镖局和巴图尔的情报组做了彻底的分割，将情报组的办公和活动地点转到了一个更为隐蔽的地方。郭平潜意识里总觉得巴图尔那条线，今后可能要面对更大的挑战，因此提前做了一些部署。 临出发前，郭平突然想起来施恩赴任的路上，浦定北说的一段话。 浦定北说，如果郭平是以官家的身份上武当的话，就连武当掌门也要亲自下山迎接。 他细细盘算了下，这武当又是位于施恩到汉昌路途的中间偏北点，自己如要去的话，只需凑个一两天往北稍拐而已，是以他也是将这个安排告知了众人。 其实武当一游，郭平的心里隐隐的还有一个想法却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现在他虽已有美人在怀，但对于之前曾遇见的青剑门少女，心里一直没忘，这次前去武当，说不定也是个机缘，可以了却自己的一番心事。 出发这日，郭平已经决定悄悄离境，当日他早早醒了之时，连枕边的蓝灵儿都还在睡梦中。 他洗漱完毕，回头一看，只见蓝灵儿此刻一双嫩耦似的玉臂还露在被外，安静沉睡中的脸上还带着昨晚大战后的满足及倦意。 郭平是禁不住心里春意再起，正待想要再入被窝嬉闹一番，耳朵是听到庭院内有小宁的一声清咳。 他心声一凛，只得是在蓝灵儿的脸颊上浅浅一吻，便是轻轻带上了门，走到大堂一看，却见是钱师爷等一行人都在。 钱师爷低声说道：“东家，汉昌官场险恶，比不得我们这样的小县，万事还请小心。若有为难之事，一定要多与浦壮士、黄捕头及巴图尔老先生多加商议。我这边布置妥当后会尽快赶来。” “嗯，此地就拜托给你了！” 胡镇与三位先生，还有二能等人却是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尤其是三位先生，可能今生与郭平的官场缘分也是尽于此时了，此礼行得更是恳切，话语都尽在了不言中。 郭平走出施恩县的城门，回望身后，突然发觉自己刚到施恩时，感觉这县城的城门似乎高大万分，可此时回望，却又觉得城门再也普通不过了。 他心里暗自一叹，想着估计此生，可能再也无机会回此为官了。 感叹过后，他才是回过了头，紧了紧背上的行李包裹，面色坚毅地地向着东方而去，却再也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