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九章 殿前会话（一）
许默和吐蕃使团悍将比武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长安城，听到这件事，不仅百姓们拍手称快，津津乐道，就连对吐蕃主战的大臣们都很欣赏，听说李隆基知道这事后，还和杨太真说道：“果然是朕的冠军侯，战无不胜啊，连这个称为吐蕃未来第一猛将的论松刚都不是他的对手。” 好事者把这件事传的有声有色，倒是让许默的名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十二月初十，是李隆基上朝的日子，凌晨的时候，天空中飘着鹅毛大雪，许府的大堂内却济济一堂，热闹不已。 如果是草原上哪个部落的人看到这个情景，绝对会吓个半死，因为大堂内聚集了镇北州的几乎所有高级将领，经过了镇北州保卫战，镇北州诸将的名字已经传遍了草原各地。 大堂内，郭子仪、李天英、李嗣业、王杰、岳明超等一干将领都在整理自己的着装。 之前宫中来了几个太监传令，要在今天早朝上封赏镇北州诸将，不仅包括靖边军众将，还包括雅固部木塔图和契苾部的龙格尔，听几个太监的意思，还要到进奏院给阿罗密和仆骨怀明传旨，看来今天的早朝会很热闹。 李嗣业拉着王杰道：“二狗，你给我看看，我这铠甲穿的正不正？”今天是大日子，李嗣业平时大大咧咧的，现在有机会见到皇帝，他也紧张得不得了，身上的金黄色明光甲擦得锃亮锃亮的，还怕穿的不够整齐。 王杰一挥手挣脱了他的手，不耐烦地道：“得了，大李头，就你这歪瓜裂枣的，穿什么也是这幅鸟样。” 李嗣业笑骂道：“去你的。” 岳林生问郭子仪道：“郭都督，听说您以前见过皇上？” 郭子仪笑道：“是啊，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来参加科举，参加殿试的时候有幸面见圣上。” 李天英道：“你们啊真是有眼不识泰山，郭都督可是当年的文武状元。” 此话一出，王杰等军职较低的将领听到郭子仪的身份，都大声惊呼，许默这时笑着进来道：“这么热闹啊，大家都准备好了吗？”他一身鲜亮的铠甲，虽说相貌一般，但配上铠甲看起来也是英武不凡。 “参见都督，都准备好了。”众将都躬身应道。 许默一一走到众人面前，检查众将的仪容仪表，正了正李嗣业的头盔，道：“嗣业，你母亲接来了吗？” 李嗣业笑道：“接来了，多谢都督，多谢秀儿夫人。” 许默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说这话就见外了，我们是生死兄弟，你娘就是我们的娘，以后就在长安住着，让娘安享晚年。” 李嗣业热泪盈眶，猛的点点头。 许默又一一检查其他人，来到了木塔图面前，今天的木塔图打扮也不一样了，头上也束着发髻，脸上的络腮胡子也刮干净了，显得年轻了许多，只是皮肤比较黑，还有点粗糙，穿着暗黑色的明光甲，也是一脸激动地看着许默。 “木塔图，你看这样子多好，多精神，以后就这样穿。”许默笑着道。 木塔图抱拳道：“是，都督。” “大哥，你看我这身打扮怎么样？”龙格尔三步两步跳着来到许默身边道，他年纪小，还比较贪睡，现在才起来，身上穿着一套小号的明光甲，看起来人都长大了不少。 许默摸了摸他的头，笑道：“你这小子，怎么现在才来啊，是不是又睡懒觉了？” 龙格尔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就多睡了一会儿。” 许默看他身上已经整整齐齐了，笑道：“好了，就这么着吧，进了宫可不能睡觉了。” 龙格尔拍了拍胸脯道：“大哥放心。” 许默见众人都准备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便率领众将还有一些亲兵，出了大门，滴滴答答地往大明宫去了。 到了丹凤门，许默率领手下十八名将领进了城门，亲兵们留在城门外。 天气寒冷，又还下着小雪，含元殿左右的回廊里，站着上百名等待上朝的文武官员，武将们还好，身体强壮，抗寒能力较强，文官们就比较惨了，尽管穿着皮袍，但在外面没有烤火，他们也只好缩着脖子，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聊着天。 王忠嗣正在回廊口与杨克瑾、裴定、姚志及新任岢岚军兵马使沈青说着话，沈青年约三十五六，出自军官家庭，原先在朔方任职，这次调到河东任岢岚军兵马使，也算是年轻有为了。这次早朝，除了河西陇右由于与吐蕃处于开战状态，节度使盖嘉运以下都没有回朝，其他各镇节度使及各军兵马使都回来了。 许默刚进宫就看见了王忠嗣，连忙率领众将过去见礼，十余人都单膝跪下行礼道：“属下参见大帅。” 王忠嗣扶起许默道：“都起来吧，都起来，今天是我们河东军大喜的日子，今晚本帅在府中设宴，与诸君共饮一杯。” 众将同时道：“多谢大帅。”能得到一代名将王忠嗣的宴请，众将都很高兴。 许默笑道：“一杯哪里够，大帅，这些人可都是吃货，您可要多准备好久才行啊？” 裴定推了一把许默道：“宗汉，你可太不厚道了，如今升了靖边军兵马使，还当上了左金吾将军，也不知道请咱喝酒，太不够意思了？” 许默对裴定拜了拜，讨饶道：“裴大哥，您可真冤枉我了，您也知道我是怎么进京的，差点小兵都丢了，幸好皇上深明大义，不然大哥你就见不到我了。” 许默的事情他们自然都知道，只是没想到裴定脸皮更厚，只听他笑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那就更应该请客了。” 许默摇头苦笑道：“看来小弟这一顿酒是躲不过去了。“他对着王忠嗣躬身道：”大帅，明天晚上，属下在府里宴请大帅还有各位大哥，还请各位一定要赏光啊。“ 王忠嗣笑道：“好，本帅一定到场。” 姚志笑道：“好，我也正想沾沾宗汉老弟的喜气呢。” 许默看了一眼杨克瑾，见他沉着一张脸不说话，估计是因为他侄子杨刚的事情，还对许默耿耿于怀，倒是那个新来的沈青笑着道：“早就听说许都督酒量好，号称千杯不醉，沈某也好这杯中之物，想与许都督一醉方休，如何？” 许默谦虚道：“这位肯定是沈青沈大哥了，那都是谣言，其实我这酒量啊，也就是几杯的料，但是我舍命陪君子，就算喝不下了，也要和沈大哥一醉方休。” 沈青自然连声道好。 许默走了两步来到杨克瑾面前，含笑道：“杨大哥，明天晚上，小弟在家里恭候大驾了啊。” 杨克瑾哼了一声道：“许都督的酒啊，本将军喝不起啊？” 许默脸色变了变，但还是笑着道：“看来杨大哥是嫌小弟上次给大哥的寿礼太轻了啊，这样，明天晚上，小弟向大哥赔罪，如何？”所谓的寿礼是指突厥围攻镇北州前，刚好是杨克瑾的生辰，许默除了送给大同军一千匹战马外，还另外有一千匹作为寿礼送了过去，只是这样的善意似乎并没有获得杨克瑾的回应。 杨克瑾想起了这两件事，心中对许默的不满小了一些，嘴角翘了翘，挤出一丝笑容道：“好，我一定到。” 许默笑了笑没说话，来到王忠嗣面前道：“大帅，王震还好吧？” 王忠嗣笑道：“这小子，回来以后天天不是找这个比武就是找那个比武，你还别说，府里的几个好手，现在都不是他的对手了，这都是你的功劳吧？” 许默连忙摆摆手，笑道：“那我可不敢当，这些都是战场上赢回来的，上次大战，靖边军伤亡超过一半，步兵没一个没受伤的，要是不练好武艺，想活下来都难啊。” 沈青刚从朔方过来没多久，对这一战不是很了解，皱着眉头道：“伤亡这么大？步兵不是说都是在守城吗？” 许默摇了摇头，道：“镇北州是新建城池，还是土城，城池也不高，突厥人十几万人围城，不计伤亡，最后是踏着尸体堆登上城墙，连我的副都督郭将军都已经近身rou搏了，您说凶险吗？” 沈青这才点头道：“那真可以说是命悬一线了，难怪伤亡这么大。” 许默笑道：“好了好了，逝者已矣，今天可是我们镇北州的大日子，就不说这些了。” “王大帅，你这里好热闹啊？”众人围成一圈，圈外突然有人道。 郭子仪等人让出一条路，才看到几个人走过来，为首之人赫然是范阳节度使李适之，身后跟着几员大将，其中一人身材不高，但又胖又壮，一身铠甲似乎包不住他的肚皮，看起来有些滑稽，其他五人大都在四十左右，一脸风霜之色，其中一人脸上颇有病态，看来从范阳赶来一路也是挺辛苦的。 许默眼睛一眯，盯着那个胖子，莫非此人就是安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