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小僧云空
这声音来得突兀，周天和红衣少女皆是一怔，显然此处有人，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从徐徐荡开的声音可以辨出，说话者绝非普通人。 红衣少女黛眉一蹙，身速一缓，在周天对面十丈处停下，一边狠狠用大眼睛剜周天，一边手捏符篆，警惕的瞥向那残破寺庙。 而“阿弥陀佛”这句佛号，让周天有些愕然，分出一道余光，瞅向侧方。 过了半晌，庙门吱呀吱呀作响，似乎随时都会倒下，一个光头圆脸的小和尚缓步跨出门坎，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 这小和尚和周天年纪相仿，眉毛粗浓，像两只毛毛虫爬在脸上，看起来非常讨喜，另外还穿着一件褐色的破烂僧袍，脖子上挂着粗大且沉重的佛珠，左手拿持珠，右手握着一根铁锈斑斑，比他要高出几分的禅杖。 总得来说，更像是一个乞丐和尚。 周天眼睛都看直了，怎么都想不到出现的是这样一个小和尚。他朝小和尚身后望去，总觉得应该还有一个老和尚跟着才对。 “噗嗤”红衣少女突然捧腹大笑，笑得花枝乱颤，连符篆都差点从手里松开。 “你这穿得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笑死我了。”她指着小和尚夸张的大笑。 小和尚无辜的眨了下眼睛，看了看自己的打扮，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说道：“阿弥陀佛，这是方丈留给小僧的。” “你在说什么啊，本姑娘都听不懂。阿弥陀佛？方丈？小僧？都是什么东西？”红衣少女止住笑，俏脸布满疑惑。 周天闻言，若有所思的看向小和尚。看来这少女应该是第一次遇见和尚，他想起志州城也不见寺庙等物，这种前世人人皆知的佛教，在这世上似乎过于隐秘了些。 “女施主不要妄语！阿弥陀佛和方丈还有小僧都不是东西……”小和尚意识到自己说得有问题，两只浓眉绞在一起，连忙辩解道：“唉，不对，罪过罪过，小僧也乱说话了。阿弥陀佛是无量佛，方丈是我师尊，小僧就是我啊。” “方丈是师尊？小僧是你？”红衣少女感到好奇，用手捋开额际的一根长发，一脸认真的问道：“那无量佛又是什么东西？” 周天哑然失笑，觉得红衣少女好像是故意的。 “无量佛不是……无量佛就是阿弥陀佛，是佛祖啊。”小和尚急切辩解道。 “啊？原来无量佛是佛祖，那么，佛祖是什么东西呢？”红衣少女恍然的点点头，眼珠狡黠一转，再问道。 她初次见到小和尚这样的异人，对小和尚说的话感到十分有趣，加上小女孩的猎奇心性，一时间被吸引了大半注意力，只是符篆还捏在手里，并未忘记周天还在一边。 “小僧都说了，佛祖也不是东西，阿弥陀佛，罪过，小僧又说错话了……佛祖是我佛门之祖师。” “那么问题来了，佛门是什么东西呢？” “女施主，你是故意的！”小和尚总算反应了过来，眉毛高挑，眼珠圆瞪，愤怒的看着红衣少女。 但他这副模样，稚嫩的面孔，圆滑的光头，哪怕是生气，也显得又可爱又滑稽。 “我哪里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 …… 周天默然无语，对他而言，不管是稍大两岁的红衣少女，还是这小和尚，都只是小屁孩，现在一争辩，更看出与成人的区别。 趁着红衣少女和小和尚说话的时机，他也在尽快炼化养精丹，让精元恢复更多。并且暗中施展观气术，想要看出小和尚的修为。 令他意外的是，小和尚全身上下都笼罩着一层很淡的白光，这光不是精气显化，而是纯粹的白光，包括他脖上挂着的佛珠，手里的持珠，以及禅杖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光。 白光将他的目光拦在外面，无法透进分毫，所以看不出小和尚的修为。 “佛门难道不算是修仙者？”周天心下猜测。 他随即把目光投在红衣少女身上，思忖着是否该趁她有点分心的时候出手，但是小和尚的实力不清楚，令他很是犹豫，万一小魔女和小和尚联起手来，他就惨了。 想到这里，他念头一转，目光在两人身上移来移去，脑中渐渐生出一个想法。 两人斗嘴片刻，小和尚的气势越来越弱，他哪里会是小魔女的对手，被小魔女一句接着一句，说得张口结舌，两道眉毛在光洁的额头上扭来扭去，看得小魔女又是一阵夸张的大笑。 就在这时，周天朝小和尚走了两步，适时插嘴道：“小师傅，这小魔女是故意在扰乱你的定力，你千万不要上当。” 小和尚一怔，随即低头轻念一声佛号，脸上的怒意迅速消散，两条眉毛平稳下来。 他朝周天面带感激的点点头：“多谢施主提醒，小僧着相了。” “是小师傅自己佛法高深，否则我就是再提醒也没用，其实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万法空相，佛祖不会计较，小师傅也不用计较。”周天双手合什，作了一个佛礼，脸上露出一抹似看破一切的笑容。 闻言，小和尚双眼微亮，恍然大悟般朝周天单手回礼，看向周天的眼神瞬间变得亲近起来，喧了一个佛号，道：“原来师兄也是我佛中人，小僧云空，不知师兄名号？” 他叫周天从施主换成了师兄，已是认可了周天，当然，并不仅是因为那一句佛语就认可。而是他想起方丈圆寂前曾说过，这世间知佛者渺渺，过几年，若有人找到山门，并且能说出佛语，就代表是他云空的佛缘，在此之前，他不得离山。 他问方丈，那人长得什么样子，是男是女？ 方丈只是笑道：佛曰，不可说。 于是，他就独自在这残寺苦等下去，可是这荒山野岭，根本见不到人。一连等了两年多，才在今日等到这两个年纪差距不大的少男少女。 现在看来，方丈说的佛缘，就是这位少年了。云空其实非常机灵，自幼便开了灵智，脑中很快转过这些想法。 “在下周天。”周天平静回道，他不知道小和尚的想法，以为是自己的计策成功，心里乐开了花，能把小和尚拉到自己这方来，最好不过了。这一句佛语，是上一世耳孺目染下，勉强记住的。 “原来是周师兄，云空有礼了。”云空单手竖掌，朝着周天弯腰躬身，行了个佛家大礼。 “小师傅不用这么客气。”周天赶紧上前几步，用手托起云空。 “周师兄直接称云空便是。”云空礼貌的说道，看着周天，眼中满是欢喜之色。 “用得着这么高兴么？” 这句话是周天心中想的，他只不过是说了两句话，最多拉近关系罢了，可这小和尚那眼中藏都藏不住的喜色，看得他心底直发毛。 “喂！” 一声娇喝蓦地响起。 周天和云空同时回过头，怒视那红衣少女。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本姑娘活生生站在这里，都看不见吗？！气死我了！”红衣少女俏脸发寒，一副气极的样子。 周天刚要回话，就见云空上前一步，将禅杖重重往地上一跺，发出“哐当”大响，而后伸出拿持珠的手，指着红衣少女，怒喝道：“魔女，休得猖狂！” 此话一出，周天愣了，就连红衣少女也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PS：应该有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