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赴潞州】
宗泽命孟少陵将赶赴潞州的文牒和早就拟好的举荐文书交给了文子逸，并亲自嘱咐道：“此番前去路途凶险！贤侄珍重！老朽在这里拜谢了！”宗老大人说着便要鞠躬，文子逸连忙搀扶道：“老大人万万不可向小侄多礼！” 文子逸将宗老大人扶回檀木椅之上，面色凝重地问道：“不知子逸何时启程为妙？”“两日之后！”文子逸重重地点了点头，宗泽接着说道：“贤侄请恕老朽不能相送，明日老朽便要赶回磁州料理调兵点将之事！”文子逸忙道：“老大人为国事cao劳，小侄怎敢责怪！” 宗泽转头对孟少陵道：“少陵啊，你暂时不要随我回去，等到送走了子逸再回磁州也不迟！”孟少陵拱手应道：“紧遵大人指令！” 宗泽看着文子逸道：“贤侄啊，回去好好休息吧，两天后还要赶赴德隆府！”文子逸应声回了句：“老大人也早些休息！”便与徐韵几兄弟离开了正堂，正要迈步向自己的住处走去，却听得身后孟少陵的喊道：“文兄且慢！” 文子逸回过身，看着孟少陵拱手道：“孟兄还有何事？”孟少陵沉吟了一会儿才道：“文兄心中若有怨言，斗破金兵之后，老大人定会赔罪！”文子逸摇首笑道：“子逸真的没有怨言，这几日朝秦暮楚已经习惯了，何况老大人又如此信任，少陵兄尽可转告大人，子逸定当竭尽全力！” 辞别了孟少陵，文子逸便与三位兄弟回到了馆驿厢房，文子逸疲惫地躺在床榻之上，透过窗摆，看着蒙蒙月影，虽然困窘不已，但却无法入睡，心中更是百感交集、苦涩顿生。 难道自己真的就能改变潞州破城的命运？真是可笑之极，自己一个本该死了的人，阴错阳差之下来到这里，又恰巧赶上了国破危机之际，老天给自己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让自己几次濒死，却又戏剧性地不让自己归西，究竟是何用意？ 难道一定要让自己死在战场上？做一个忠烈？可笑，恐怕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 两天转瞬即逝，这天清晨，文子逸早早便醒了过来，袁正杰也早早就被徐韵叫了过来，宗大人已经出了京师，奔磁州而去，孟少陵带着一百名亲军武士在馆驿之前列队站好。 文子逸与徐韵、马威、吉云、袁正杰四人一同上了马，看着袁正杰的右臂仍然包裹着，文子逸心中酸楚地问道：“正杰，你的手臂没什么大碍了吧？”袁正杰大咧咧地道：“兄长放心，老袁的胳膊硬着呢！哈哈！”文子逸苦笑一阵，然后问道：“和嫂夫人作别了吗？” 袁正杰有些耐不住性子地道：“兄长什么侍候变成这般模样了，倩娘今儿一早就把我赶出来了，告诉我不立下战功，她就不让俺进那道门儿！哈哈！”文子逸闭目沉吟了一番，心道：“此去潞州生死未卜，若是自己死了倒也无妨，但如果你们有个什么闪失！” 就在这时，孟少陵打马来到文子逸面前问道：“兄长可有不适？”文子逸睁开眼摇头道：“哦，没什么，可以动身了！”孟少陵右手一挥，一百零六匹快马离开馆驿，出了汴京，直奔潞州方向而去。 来至路口，孟少陵勒住马缰，对文子逸作别道：“兄长慢行，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少陵就在此与兄长相别！前路漫漫，兄长珍重！”文子逸手握缰绳双手抱拳道：“少陵兄！后会有期！”文子逸说完一蹬马腹，百匹快骑随烟去了，孟少陵目送文子逸等人，并深深鞠了一躬，眼中泛起了一丝敬意。 吴江官道之上，旺财和德福坐在荒草间面面相觑，相顾无言，不远处的青凤彤更是眸带忧伤，黄燕莺被贼人掠去，这三位是真的没了主意，青凤彤恨不得让贼人再来一次，将自己当做男人一刀杀了。 旺财看着德福欲言又止，青凤彤看着汴京方向，又回过头看了看旺财和德福，然后将目光锁定在了那匹悠然食草的马匹身上，就在旺财和德福失神之时，就听见一声马鸣，两个人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抬头望去，只见青凤彤已经浑然做到马背上，旺财连忙起身问道：“青姑娘，你这是做什么？”青凤彤控制住了缰绳，调转了马身，对旺财说道：“你们暂且先回府去！我这就赶往汴京！” 旺财一听差点儿没噎着，连忙向青凤彤跑去，并劝阻道：“青姑娘不可，现在四夫人已经被贼人掠去，若是您在不辞而别，小的这条小命可就真的玩完了！”青凤彤那里肯听，只留了一句：“回去告诉文管家，就说彤儿不必他老人家担心！崔俊虎没有死，势必会回来报复！转告他老人家多多提放！”接着便策马扬鞭，望汴京方向去了。 旺财和德福不觉叫苦不迭，追赶了一段无效，两个家丁像xiele气的皮球一样倒坐在地上，旺财眼睛直直地看着已经闪入烟尘的青凤彤，嘴里喃喃自语道：“这下完了！我们怎么想老管家交代？”德福哭腔地说道：“还是先回去告诉文管家四夫人被抓的事儿吧！” 这时，吴江方向奔来了几匹快马，旺财向后望去，只见那身衣服正是吴江衙役的袍服，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起身喊道：“我们在这儿！”快马停了下来，马上的班头认得旺财和德福，急忙问道：“四夫人和青姑娘呢！” 这一问倒把旺财和德福给难住了，无奈之下，德福只能指着远处青凤彤奔走的方向，班头立即对身后的两名衙役道：“快去追赶四夫人和齐公子！”两匹快马疾驰而去，班头对旺财和德福说道：“你们两个大胆的奴才！还不上马！回去之后最好让文老管家把你们打死！” 旺财抽泣着上了马，心中的委屈就想茶壶煮饺子一样道不出。 ....... 几天后，深夜，文子逸带着百余名亲兵来到一处空旷的荒郊，文子逸将前导官叫到身边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前导官趁着月色向远处探看了一番，目光定在了远处隐约可见的一座城池，嘴角上扬着对文子逸道：“主公！我们到达潞州隆德府了！”文子逸闻言不觉呵笑了一声，连忙下马与前导官和几个结拜兄弟来到高地之上，文子逸向下望去，只见朦胧之中星星点点的微光送目可见，在荧光的散衬下，斑驳的城墙若隐若现，文子逸不禁拔出了腰间的折纸扇，“呼”地打了开来。 徐韵上前问道：“兄长，我们是不是要在这儿先住一晚？”文子逸摇首掌扇，悠然笑道：“不！连夜进城！”文子逸说完转身来到众人面前，翻身上马，抓起缰绳对百余名亲兵说道：“潞州城就在眼前！各位兄台再忍一下！不消半个时辰，便可到达！”见没人反对，文子逸打马回身，马鞭打了个清脆的空响，一行人便朝着潞州城去了。 文子逸只顾着自己高兴，竟然忘了金兵南下，此时的潞州已然谈虎色变，为防金人夜袭，守城官兵得了密令，凡是遇到为数过百的骑兵，不分敌我，都要有所戒备，三声喝令之后若不下马，反而再敢近前者，城上毕当飞箭侍候。 月影半弯，潞州城门之上，接到巡兵通报有百余骑兵暗夜奔来后，便有二百余名弓箭手拈弓搭箭伏到了瞭望台边，城上守兵举起黄色大旗左右摇晃两下，文子逸身边的前导官连忙来至文子逸跟前惊慌地报道：“主公不可再前！”文子逸不解地问道：“为何不可？”前导官挥手示意其他亲兵和徐韵等人停下，这才惶恐地说道：“适才城上已经挥旗喝止！主公可能还不知，挥旗三次之后，我们若是还不下马止步，城上便会乱箭攻杀！”文子逸听闻后背不由生出一丝冷汗，城上大旗已挥动两次，文子逸连忙对身后亲兵道：“全部下马！” 前导官打马来到城前十里的高地，拿出腰间的两只小旗，连挥三次，便听得城上大喊：“尔等暂且站在那里！我这就去通报大人！” 前导官深呼了一口长气，忐忑不安的心也落了地，潞州府衙之中，一位头束蓝色方巾，身着红铜铠，外披皂罗袍的将官正站在八仙桌旁等待着消息，身旁的几位将佐也都面色凝重地坐在几案边，这时，外边跑进了一名守城小卒，那人见了忙上前问道：“怎么样，城外可是金兵？” 小卒报道：“回陆大人的话，是自己人！”这位陆大人便是人称‘小诸葛’的陆登陆城守，陆登听完便对身边的众位将佐道：“走，上城去看看！” 一行人来到了城头上，看着城下的文子逸等人，陆登凑到瞭望台前，向着下边的人群喊道：“叫你们的主公跟我搭话！” 前导官看了看文子逸，文子逸点了点头然后上了马，来到高地之上，翘首喊道：“宗泽宗大人保荐至此，平江府吴江人士！”文子逸说着亮出了官牒，陆登本是故意试探一番，若是金兵，自己铤而走险的立于城头之上，怕是早就被乱箭射杀，又见文子逸如此诚恳，便对身边军士道：“放他们进来！” 城门落锁大开，两队人马倾出，立于城门旁边，这时，就见一个牙将打马而出，对着不远处的文子逸喊道：“陆大人有令！城外之人火速入城！不得延误！” 文子逸深知万一金人斥候骑兵来袭会是个什么后果，所以也不多言，与自己的百十名亲军快步入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