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低级错误
叶梓昕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已经知道高仁是一个很自信很勇敢的男人，但是也不能发展到自恋这种地步不是？ “梓昕你别跟他废话了，跟他这种死变态简直没法交流，我现在都慢慢习惯了。”萧雨轩倒是很光棍地将行李往地下一放。凭她对高仁的了解，说不走就肯定走不成了，这个家伙当真会等着向家的人打上门来的。 但是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就很难说了，至少有一点可以保证，他绝不会比向贻奋好过。而向贻奋已经割了，那他岂不是……保底一个太监，再追加点利息就不知道是什么了，人棍？尸体？想想都让人心惊胆战。 她现在也不想去责怪这个死变态脑袋一根筋，她更多的是设身处地的想了想，面对向家和苏家这两个利益错综复杂的势力，他孤身一人是那样的渺小，无论做什么反抗都是徒劳的，就算想要逃出去，只怕也是一个美妙的幻想罢了。 这个一直在蜜罐中泡大的千金大小姐，或许在待人接物上还是比较单纯幼稚的；但出身豪门，耳濡目染的事情太多，让她早早就知道这个世界是残酷无情的：披着温情脉脉的文明社会的外衣，本质上却是弱rou强食的动物世界，没权没势，就注定被人踩死，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比一只蝼蚁好不了多少。 “不行，不能让死变态就这么挂了，为今之计，也只有萧家才能救他了。”萧雨轩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我要亲自打电话向爷爷求救，不管要我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行，求爷爷出面说句话，保住死变态的一条命。” 萧雨轩拿起电话，拨打了爷爷的号码，很快就接通了。 “爷爷，求你一定要……”萧雨轩才刚开口，就被老爷子的一声低吼给生生掐断了。 “轩轩，你简直是在胡闹！” 萧雨轩只感觉到当头一棒，脑袋里嗡嗡作响。 “爷爷，你听我说……” “你还想说什么，就凭你谎报军情这一点，拿到军事法庭上就可以枪毙！” 萧雨轩从小到大都是掌上明珠，爷爷虽然严厉，但对她却是和蔼的，从来没有以如此严厉的语气训斥过。一瞬间，她的鼻尖有些发酸，眼泪止不住地就要流下来。 要换在平时，她说什么都不敢继续掺合了，但她现在却倔强地跟发怒的老爷子死顶。她知道如果她稍稍退缩，高仁就完了。 “爷爷你要讲道理，这件事真的不是我们的错……” “执迷不悟，你想害我们萧家么？”老爷子低沉地喝道，然后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太让我失望了！” “嘟嘟嘟”，电话那头传来一阵令人绝望的提示音。 萧雨轩依然将电话放在耳边，久久不拿开，泪水终于停歇不住地顺着她美丽无瑕的脸颊向下流，滴答滴答落到地板上。 片刻后，她继续打电话，但却传来已经关机的声音；她仿佛没听到一样，像疯了一样地继续拨号码，一遍又一遍地听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轩轩，不要这样，让人看了很难受。”叶梓昕拉住萧雨轩的手，却被她的情绪所感染，两个女人抱在一头痛哭起来，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看着就心碎。 如此感人肺腑的场景，高仁却是很费解地挠了挠头：这两个女人是受刺激了还是怎么的，好好地就哭了？没人打她们吧……哎，实在搞不懂。难怪以前长官总是对我说，女人是世界上最难理解的生物。 …… 萧家大宅，二楼书房里，萧老爷子正一脸煞气，狠狠地瞪着一脸局促，大气不敢出的萧战云，陈碧君夫妇。 “瞧瞧你们养的乖女儿，真是长本事了，翅膀硬了。” “爸，您千万别生气，轩轩那个丫头年轻，不懂事。”萧战云在老爷子面前战战兢兢；陈碧君更是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只有听训斥的份，半句废话都不敢说，哪有半点平日里市委领导的威风。 “年轻不懂事？18岁也不小了，要放在旧社会，都是当娘的年纪了。”萧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在她这个年纪，老子已经提着刀干革命了！” “轩轩这臭丫头，哪能跟您老人家比啊？”萧战云试探着问道：“都是碧君惯坏了，回头好好管教她。这次她闯的祸确实有点大，但不管怎么说，总是您亲孙女啊。您就先原谅她一次，下不为例？” 向贻奋的事他也是刚知道，现在闹得沸沸扬扬的，势必不会轻易善了。轩轩牵涉在其中，让他很是头疼。这丫头真是不让人省心，居然惹下这么大的祸事来。 “她这次犯的错还不够大？还想下次？下次看我不打断她的腿！”萧老爷子腾地站起身来，瞪了瞪一言不发的陈碧君，低声喝道：“你也是胡闹，连基本的情况都没搞清楚就给我胡乱汇报，差点误了大事。” 陈碧君也有些后悔，怨自己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是的，我当时就应该及时制止轩轩，防止她越陷越深。” “你也是个糊涂虫，太让我失望了！”萧老爷子喝道：“为什么你跟我汇报的，当事人只是轩轩的同学？怎么不告诉我，高仁牵涉其中了？” 陈碧君一愣：这个很重要么？ 萧老爷子大手一挥：“放出话去，我萧家全力介入此事，要彻查星月集团的种种不法行为，给受害者一个交代。” 陈碧君呆若木鸡：昨天老爷子还让我不要卷进去，今天怎么突然变了，举全族之力强行踏入这摊泥潭之中？无论从哪个角度来分析，这都是不符合萧家利益的啊。 昨天和今天，究竟有什么不同的？唯一的不同，就是事情闹得更大了，苏家和向家的反应更为强烈了，也更难对付了。 “为什么？”她下意识地轻声问了一句，旋即意识到这不是自己该问的，被老爷子轻描淡写地瞪了一眼，却感觉到脊背发寒。 “以后遇事冷静一点，调查详细一点，不要再犯这种低级错误了。”老爷子板着脸训了一句，挥了挥手，把两人赶出书房去了。 陈碧君不解地问丈夫：“我到底犯什么错了？” “我也不清楚。”萧战云陷入沉思，仔细地分析，将今天老爷子说的每一句话都反复推敲，突然间像是捕捉到了什么，但是又不敢确定地摇了摇头。 半晌后，他缓缓说出一句话，让陈碧君目瞪口呆。 “我也不敢确定，但据我分析，老爷子对轩轩，以及对你的不满，似乎只有一个原因——没有告诉他，高仁牵涉进去了。” …… 在苏家的别墅里，彻夜亮着灯。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人头攒动，互相说着话，都在紧张地盯着苏老爷子关闭的房门。 苏欣月早已搬出去自己住，但现在却被连夜叫了回来。 她也是夜里才知道在星月大厦里发生的一切的，第一印象就是向贻奋罪有应得，居然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举动，现在受的罪实在是太轻了。 现在站在这里，听着四周的声音，都在为向贻奋鸣不平，声讨着凶手的血腥和残酷，口口声声要缉拿凶手，声张正义……她不由得地感到讽刺，同时内心深处又有一丝悲哀。 接着她又从议论声中听到种种细节，凶手如何穷凶极恶，完全就是恐怖分子，用火箭筒轰开玻璃……她这时脑海中浮现出高仁那张面孔，想起他的古怪和神秘，不由得苦笑：天底下干得出这种事来的，或许只有他一个吧。 凭心而论，她对这个神神秘秘的怪人并不了解，也不想有过多交集，只想着把欠着的人情还了之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当然，如果雯雯实在是很粘这个家伙的话，做个普通朋友也不是不可以，但也仅此而已。 今天的事情倒是让她对高仁有些刮目相看，是一个有正义感的好人。但是她也知道等待着他的结局会是什么。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残酷社会里，好人只不过是倒霉蛋的代名词而言。至于正义……没有权势的正义，只会被认为是邪恶。 听起来很荒谬，很可笑，但不好意思，这就是现实！ 正在这时，苏老爷子的房门被推开了，苏欣月的父亲，以及二叔，三姑，四叔……这些苏家第二代的核心嫡系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大厅里的议论声瞬间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准备听候大伯传达老爷子的决定。 “鸿星，欣月，老爷子让你们进去。” 话音一落，在场的人纷纷倒吸一口气，无数目光紧紧地盯着苏欣月。 苏鸿星是嫡长孙，不出意外的话是苏家未来的掌舵人，老爷子叫他进去还能让众人接受；但召见苏欣月，却让同辈的人羡慕嫉妒恨。 苏欣月本人也没想到自己会受到召见，愣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稍稍整理了一下心绪，跟在大哥苏鸿星身后，轻轻推开那道象征着苏家权势的房门，略带忐忑地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