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心慌慌
在诉说完往事之后,吴昌荣将早已空了的矿泉水瓶放到一旁的方桌上,而眼睛则依旧紧紧的盯着张豪雨,满脸认真地说:“你很可能就是我师傅谭济世临终前所说的那个‘下一位传人’!” “啊?不会吧……”面对这么一句突如其来的话,张豪雨先是跟一只撞上了蛇的青蛙一样,震惊的剌开了嘴,紧接着又大抵是发觉了这蛇假的,赶忙收敛起脸部表情。 随后又摸了摸裤兜里的那张银行卡,卡里存着几万块车祸赔偿金,要是被糊弄走了铁定懊悔终身。所以自然而然的将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老头归类为神棍之流,试探性的问,“你不会是因为看了有关我的报道后,想利用我的身份去坑蒙拐骗吧?” 毕竟他在住院期间也的确收到过很多类似要求自己加入某个宗教团体的信件。 听他这么问吴昌荣尴尬的笑了笑,“我知道我刚才说的那个故事很难让人相信,不过既然我师傅说了下一位传人将在这幢有‘地怨珠’埋着的地方出现,那就绝对错不了……” “行了行了,你也别装了,我很感谢你讲的故事。不过我也明确的告诉你,我只想继续当我的摄影师,至于什么传人之类的你找别人去,像我这种草民八字真的不适合。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明天还得赶去报社报到。但如果你有什么办法可以帮我赶走头上这只猫头鹰的话,我还是愿意听一听的。”话音落下,张豪雨便伸了伸懒腰,佯装要睡觉的样子。 既然主人下了逐客令,吴昌荣也不好再多作逗留,他不紧不慢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拿出一张自己的名片放到床边道:“年轻人,我说了你还需要一点时间,到时候你一定会再来找我的,这名片用得着。还有‘食獹’喜欢听婴儿的哭声,你把它带到那些医院的育婴室里,让它吃个饱它就会原谅你了。” 想着对方也算是帮自己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张豪雨也就礼貌性的拿起名片,在吴昌荣眼前晃了晃,然后塞进自己的钱包,解释道:“我们先不提什么传人不传人的,但至少可以交个朋友。” 吴昌荣暗自笑了笑,临出门前,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紧握着门把的手颤抖了一下,而后轻声地提醒道:“小伙子,忘了再提醒你一次,你住这间屋子可以,不过千万别胡思乱想也别乱许愿,它已经要了四十八条人命了……”声音消失在了门口。 在“得不到你就毁掉你”这种情感横行于爱情小说界的年代,吴昌荣显然在这方面做得很好,他出门前的最后那句话直接导致了张豪雨接下来的失眠。 的确,当有个闲着没事干的人专程从大老远跑来告诉你:你住的是鬼屋。换了谁心里都会有些不舒服,更何况张豪雨时下想想自己租的房子的确齐聚了各种鬼屋所需要的经典要素:上了年纪的楼道、廉价的租金、收了钱会不断贼笑的房东,还有更要命的是隔壁邻家小孩的死。 想着想着,张豪雨猛得从床上坐起身,心里发毛的感觉已经让他按捺不住了。他冒着打扰‘食獹’睡觉会遭来报复的危险,发问道:“食獹?食獹?醒醒,你说这地怨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刚才听那个老头说,好像很厉害,你能对付得了它吗?” “让我考虑一下到底应不应该回答你这个问题……嗯,介于你近来的糟糕表现,我决定拒绝回答……” 最后一个字还未脱口,张豪雨就十分识趣的开出了条件,“别这么小心眼,明天我带你去医院的育婴室待上半个小时,怎么样?” “哈,你以为我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能糊弄的食獹?”话是这么说,可实际上食獹的内心却早已经开始动摇了。见张豪雨闻言后似有打退堂鼓的意思,它赶忙转了口,“好吧好吧,看你也算有诚意,如果是待上一个小时的话我就勉为其难接受吧。” 要知道食獹自己是无法擅自闯入医院育婴室的,甚至于一户普通的人家他都进不去,除非得到房屋主人的同意。这是一种人类难以理解的法则,但事实上食獹的世界都是这么运作着的。 至于当年它为何能进入张豪雨家的祖屋,那是因为它和张父,也就是张坤订立了一系列的契约,所以才能进出自如。 正因为摸透了食獹所遵守的这些个规则,张豪雨赢得了这一局。他马上允诺道:“好,一个小时就一个小时,那你可以说说那‘地怨珠’究竟是什么东西了吧?” “嘿嘿,小子你算是问对獹(lu)了,别的獹不懂这些,当然我也是跟你那个死鬼老爹学来的。要说地怨珠,那就必须从你们人类的神学历史开始。” 3000多年前,周文王和姜太公将天地神仙封于地上,结束了中国人数千年的‘天尊’(以天为尊)时代,进入了延顺至封建王朝末的地尊时代。自此,先人们也将人类的一切运数全部决定于地上的‘运气’之中,创制出全新的‘地脉’理论。就算是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深信不疑,他们大费周章地将自己的陵墓建造在‘龙脉’之上,就是这个原因。” “然后呢?”张豪雨的兴致被提得更高了,似乎天生就对这些平日里接触不到的学说很感兴趣。 “‘地怨珠’就是堵塞‘地脉’的结。天下地脉都源自昆仑山,好的‘地脉’能让人大富大贵,甚至是权倾天下,坏的‘地脉’能让人苦难到永世不得翻身。但是‘地脉’所蕴藏的‘气’和‘势’不是亘古不变的,随着周围环境的改变,再好的‘地脉’都有可能变成‘凶脉’。地怨珠,就是这种变化过程中产生的结。”食獹扑扇着翅膀从张豪雨的头上飞了下来,蹲坐到床沿上,看对方一副不是很懂的样子,解释道,“‘凶宅’你总听说过吧?” 张豪雨总算有了点头的机会。 “有些‘凶宅’就是‘地怨珠’造成的。刚才那老头不是说了吗?当年这个县城里的老百姓遭到过屠杀,很多人死前的强烈怨念聚集在一起就污染了通过这个县城的‘地脉’,导致‘地脉’成结产生了‘地怨珠’。而那颗‘地怨珠’就在这间出租房的地底。” “靠,居然还真有这么一回事,那你能对付得了地怨珠吗?”张豪雨提到了关键性的问题。 可食獹却是捧腹大笑起来,真正意义上的捧腹大笑——它用翅膀捂着圆鼓鼓的肚子,样子很滑稽的在嘲笑对方问的滑稽,“别傻了,我都说了地怨珠是整个地脉的一部分,除了你们人类可以改变这一地带的格局从而消除地怨珠的怨气外,谁都对付不了它。相对的如果我们触动到了地怨珠的规则,那就等着被吸收吧。对了,在你昏迷期间,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在我的世界,没有强弱之分,只有相生相克的说法,比如说你们人类在我看来是很弱小的,但你们却可以运用一些道具以及我们所遵守的规则来对付我们。”
“晕,那也就是说,即使有你在这里,我也得自个防范着地怨珠才行……”张豪雨在说这句话时,表情显得颇为懊恼。他现在很希望有个人能来陪自己,哪怕是小偷来光顾这儿,也毫不介意,至少从某些角度来说小偷也算是个真正意义上的人。总比自己孤身一个和一只完全帮不上忙的‘猫头鹰’呆在一起胡思乱想来得强。 “能找个人来陪我就好了!老爹?(张兴国)”张豪雨想到了救星,他第一次感觉到住在孤儿院里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但他又有些犹豫,张兴国这段日子因为担心自己而憔悴了很多,他不好再去打扰这位老人。 “佳诺!”这是张豪雨想到的第二个人,凭多年的感情,他确信自己一定能在她的出租房里借宿一宿,但可惜对方是自己心仪的姑娘,而他们的关系又还没发展到可以同住一个屋檐下的程度。 “赵启超!”他脑子又闪过了这个名字,但只是闪过并没有深入考虑。至于其他那些个老同学,他就更加联系不上了,因为自己的新手机里就只有今天来参加庆祝这几个人的号码…… 夜静悄悄的流逝而过,当天际泛红的时候,张豪雨从床上惊醒过来,他不知道昨晚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即使是睡着了他的脑子却一直在做噩梦,他梦到很多赤身裸体的人扭成一团在出租房的楼梯过道上挣扎着。这导致他很累,下眼皮几乎肿成了核桃型,他想趁现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再补一觉。可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张豪雨懊恼的从床头桌上抓过手机,是个没标注姓名的陌生号码,“喂?你是……” “现在都几点了?你还想不想要工作了?我转了好多电话才从那个姓赵的医生那问到你的号码,快,现报说城西柳坝发现了一具死相恐怖的尸体,快去拍几张能用的照片……嘟……嘟……。”是报社总编打来的电话,他一向不给员工留后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是他一直信奉的至理名言。 张豪雨用模糊的视线瞄了瞄手机屏幕,才凌晨四点半,他现在后悔昨天过早的通知报社自己将出院上班的事了。前有疯老头吓人,后有总编监工,他也终于明白生活压力的定义是怎么来的了。 就在他迷迷糊糊带着大学时的旧相机走出出租房后,二楼走廊过道的尽头处,一层厚厚的灰尘正在不规则的搅动着。 跟在他身后的食獹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节,小声地咂咂嘴:“这儿的地怨珠怨气可要比我想象中的厉害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