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情动
从外表上看，这座直径超过一百五十米的庞然大物的内部装修已经基本完工，红白蓝三周环状观众席以阶梯式层层叠置而上。自观众席最高处俯视下去，竞技场中央的六边形擂台只和乒乓球差不多大小――普通人必须使用望远镜才能看清楚台上的情形，圣斗士的高速打斗除外。 数百名身着黑色工作服，正在竞技场各处来回作业的工程人员面色紧张，脚步匆忙，只有偶尔经过城户纱织身边的人才会放慢脚步抓紧时间给大小姐行一个礼。每逢这时，小丫头便会微笑着颔首回礼，仪态大方，风姿卓绝，彬彬有礼，怎一付标准的大家闺秀形象！ “场馆可以容纳观众十万人，是当今世界上设施最完善，配置最先进的体育场，比你最喜欢的某某某足球场还要大上许多……怎么样？臭家伙，还不服气吗？嘻嘻嘻！”待到附近无人时，纱织便会大为得意地继续炫耀场馆建设的具体情况。小丫头的表情淡然，四下奔走忙碌的工作人员根本就想象不到他们那位举止端庄的女老板此刻说话，不，吹嘘的语气毫无淑女的风范。 “切，这么大的场地只用作两个人打斗，等十个人打完后再想改建成足球场都不合适，实在是浪费……”罗罗表情严肃地批评了几句，又站到竞技场第三层观众席上方的平台边缘贴着栏杆朝下望――差不多四十五度的倾角，将近八十米的落高，这座可以和埃及金字塔相媲美的宏伟工程难道就只是为了区区十名青铜圣斗士的非法单挑？然后再被几个白银给轻松捣毁？城户集团这手笔可真够…… “哼，瞧你那酸溜溜的口气……对了，臭家伙，你猜猜这座竞技场叫什么名字？”毫不在意罗罗那苍白无力的还击，城户纱织笑吟吟地欣赏着对方一付瞪大双眼，丝毫掩饰不住自己震撼心情的可怜模样。 “没事浪费脑细胞干嘛？我记得好像早就告诉过你耶，本人生平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动脑筋！”罗罗一脸的不屑。 “真是个现实的家伙！要不然……如果你猜中了我就请吃午饭吧！”低声抱怨了一句，纱织只好甜甜地诱惑道。 “切，你打着生日的口号叫我陪你一整天，难道就连盒饭什么的都不管么？我正式警告你啊，待会要是不喂饱我的话，下午的陪玩计划就全部取消，我还不如回去蜷缩着睡大觉呢！”罗罗翻了翻白眼，威胁道。 “嘻嘻，那怎么行！好吧，如果你猜中的话，那就让你帮忙挑选在十七号大赛正式开始时人家穿戴的衣物和饰品吧！怎么样？这个条件很有挑战的价值吧？”纱织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一付吃定对方的样子。 “……好吧！既然你总是喜欢来点危险的赌博，那等会猜中了可别怪我将你打扮成原始人类的模样出现在大家面前哈！”罗罗恶狠狠地恐吓道。 “其实我喜欢打赌还不是当初你教唆出来的嘛……”纱织立刻露出一付哀怨委屈的表情。 “呃……那这个问题暂时就不谈好了，现在先让我来好好琢磨一番……” 被揭了老底，罗罗的老脸不由一红，赶紧转移话题自语自语地分析起来：“说起来这座竞技场的风格……应该是模仿古罗马皇帝修建的哥洛西奥圆形剧场吧？哥洛西奥圆形剧场也是当时全世界最大最知名的竞技场……那我以为这座竞技场的名字最好也叫做哥洛西奥，一来可以纪念伟大的历史古迹，二来还可以向世人暗示咱们脚下这座新型格斗场确乃当今的世界第一！如果非要加个前缀以示两者的区别的话，那全名就应当加上你们城户集团的国际名称，是为‘古拉杜－哥洛西奥竞技场’，广告效应可是第一流的说！” “……” 纱织开始还饶有兴趣地听着，可越到后面脸色越苍白，直到最后甚至还出现了万念俱灰的感觉。为什么总是输给这个可恶的家伙呢？要是他真的让自己挂着几片薄薄的树叶公开出现在全世界面前……那实在是太……太丢人太可怕了！一想到这里，小丫头不由得芳心一颤，额上霎时黑了一大片，再也顾不上什么风度什么形象了，赶紧往前两步紧紧挽住债主的胳膊软语哀求道：“臭家伙，算你猜对了。不过你不会真的做那么绝吧？” “既然敢赌，当然就得有接受失败的觉悟吧？”罗罗没好气地教训道。 “算我求你啦！要不然这样……” 纱织的俏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晕红，羞答答地踮起小脚凑在罗罗耳边腻声道：“最多我穿给你看一眼就行了，至于穿出去丢人……那就算了吧！好么……” 花香醉人，罗罗被纱织忽如其来的暧mei举止给吓了一跳，赶紧做贼心虚地环顾四周，还好暂时没人注意，这才长吁口气。想象着小丫头只挂几片树叶遮羞的那种娇滴滴的性感妩媚的原始诱惑……罗罗颇为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终于忍痛拒绝道：“装可怜有用的话，那天底下所有的债主都没法混了！”紧接着又补充：“不过你要是答应我另外一个条件的话，那还可以另当别论！” “嘻嘻，那说好了喔！有什么要求你直接去告诉辰己吧！”刚才还提心吊胆，转眼就柳暗花明，纱织顿时眉开眼笑、美目泛采，于是满口子答应下来，一付生怕对方反悔的样子。 “那可不行，这事得你亲自同意才行！”罗罗赶紧提醒。 要我亲自同意？纱织愣了愣，表情有些古怪地小声应道：“那我就听着呗……” 女圣斗士必须戴面具的歧视政策搞得大家都很不方便，这种陋习早就应该摒除了……不过小丫头暂时还没有入主圣域，所以现在提这事也没啥用，说了等于没说，反而会增加不少麻烦的事儿来……思考了好一会，罗罗最终悻悻地叹道：“本想提一件攸关别人终身幸福的大事情，不过目前谈这个还是早了点，等到你有决定权的那天再说吧！” 攸关别人的终身幸福？早了点？等我有决定权……纱织的俏脸刷的一下变成了透熟的富士山苹果，就连其脸蛋下面原本雪白如玉的曲颈上也布满了可爱的红晕……好半天后，小丫头才扭捏着呢喃提醒道：“虽然是早了点，可谁说我没有决定权了……” “哎呀，总之说你没有你就是没有！我还是换个条件吧！”罗罗不耐烦地打断道。 “哼，不和你解释了！没耐心的家伙……”纱织气鼓鼓地跺了跺脚。 唔……这条件貌似更不好办？本准备这几天找个合适的机会同小丫头商量一下的，既然此刻气氛还算不错，那干脆就让她现在考虑吧！罗罗主意一定，遂正容道：“我建议将这次公开面向全世界的擂台赛改作只在内部秘密进行!” “臭……臭家伙，为什么要这么建议？”纱织被罗罗的惊人话语给吓住了，接着便结结巴巴地问。 “首先，圣域是不允许圣斗士私斗的！其次，黄金圣衣只能属于代表女神的圣域和获得其资格的最为优秀的圣斗士，它可不是随便抓一个普通圣斗士就能穿上的。所以我们一旦把黄金圣衣的消息和圣斗士私斗性质的比赛向全世界公开的话，那打着女神的名义的圣域是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要是一切公开，我们就得面对一波又一波圣域派来的越来越厉害的杀手和高级战士，届时就连纱织你也可能会受到波及，甚至被伤害……” 关于银河战争的利弊，罗罗早已分析过多次。在原本的银河战争之后，纱织和五小强虽然艰难地战胜了圣域派来的十多名白银和其它杀手，最后还惊险地劝退了黄金圣斗士艾欧里亚。但也正因如此，纱织她们行将面对的是来自圣域的下一波更为可怕的袭击！险恶的局势使女神不得不选择主动出击－－于是纱织便只好带着五名身着破烂圣衣的青铜圣斗士，以桃太郎为榜样牛比哄哄地直奔希腊圣域而去，妄图挑战十二位传说中的黄金圣斗士。说实话，要不是除了撒加与他的三名真正的爪牙外，其余大多数黄金圣斗士全部放水，再加上五小强的运气和意志实在惊人的话，他们最有可能遇到的结局便是全军覆没…… 思虑再三，罗罗还是觉得对内通过互相战斗和训练，虽然缓慢但却更加平稳地进步并逐渐提升众人战斗力直至第七感，对外则通过魔铃偷偷联系到艾欧里亚等一批忠诚的黄金圣斗士并告知其历史的真相，最后大家再手牵着手同心协力地一起拳打脚踢围殴撒加这一做法来得比较靠谱！在蝴蝶效应的影响下把一切都寄托于缺少了核心星矢的其余四小强继续发扬顽强拼搏的精神，不管怎么打就是打不死的蟑螂命上？说实话，这可不是从来没把自己当成过小强的罗罗的风格。 “……” 听了罗罗的解释，纱织那双深紫色的盈盈秋水逐渐黯淡了下去，最后更低下头沉默不语，只用双手将自己红色上衣的边褶揪得很紧－－这显然不该是豪门淑女应有的动作。 没有咄咄逼人地继续劝说，小丫头此刻的心情罗罗多少也算是比较了解和同情－－只因为自己的一句话便突然取消精心准备了十多年的计划，要不然就得面对极度恶劣危险的紧张形势，换成谁想必也会难以承受吧？不过无论如何罗罗也做好了纱织最终不同意的心理准备，毕竟大赛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不太可能说停就停，而且自己也不可能把真相说得太过详细具体直白惊人吧？ 竞技场的顶棚虽然关闭着，不过场馆内部依旧明亮。整座竞技场被悉数打开的蓝色通道灯、白色散射灯、红色荧屏灯以及黄色指示灯渲染得缤纷夺目，也晃得让人眼花缭乱…… 垂着头过了好久，纱织突然仰起俏脸呆呆地凝视着罗罗，又半响，才用一种满怀歉意的语气颤声道：“对不起……臭家伙，我不能答应你的条件。银河战争是爷爷一辈子的心血，我不能因为任何困难便违背他老人家的遗愿，请原谅我的任性……”小丫头的玉脸上明确写着“心事重重”四个字，内心似乎正纠缠着千千郁结。 拜托！你别再用这种楚楚可怜、媚眼含泪的哀怨神情看我好不好？很影响我进行正常思考和判断耶……呃，算了，死就死吧！反正也不是一点机会没有！罗罗将心一横，咬咬牙讪笑着改口道：“刚才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居然把你给吓成这样？啧啧，其实问题哪有这么严重的……” 女神呐……我还真是受不了你！都说开玩笑的了，为何此刻你那忽闪忽闪的眼神里面还是弥漫着一股nongnong的悲哀的雾气啊？心里有些慌乱，罗罗狼狈地搓着手，态度愈加温柔地呵哄道：“我们先尽力办好它吧！这可是举世瞩目的体育盛会耶……喂，我说胆小鬼呀，你就别再多心了！放心吧，没事没事，万事有我！无论怎么样我都会帮助你顺利实现你爷爷的心愿的……”同时心里哀叹：加上瞬，这需要在战斗中留意和保护的人也实在太多了点吧？不过小丫头的选择虽然实施起来难度极大，但好处也不是完全没有，毕竟可以通过那些不断徘徊在生死边缘的险恶战斗高效快速地提升众人战斗力、意志力和丰富大家的实战经验嘛！只是让这些战斗发生奇迹的难度也恁大了一点，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诱惑小丫头迷上赌博了，唉…… 不知是劝说终于生效，还是劝说导致生气的缘故……纱织始终不再说话，只是缓缓地走到高台边静静俯视着低处。 城户纱织今天的装束是一身精致的白领式样的深红色衣裙套装。从下方远远望上来，这位集团继承人似乎正用一种睿智的目光严肃地审视着场馆建设的进度……场下众人偶有瞥到的，全都暗自心跳。消息在同僚间迅速传递，所有人纷纷由原本的小跑变作大跑，由原本只搬挪一套工具组件变成力抗两套三套。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掀起了午前工作的新一轮高潮。 “你没事吧？”越来越后悔自己多半是说错了话，虽然心虚，罗罗还是硬着皮走上前挨着对方站定。 “……今天是我十三岁的生日。自从十三年前的我降生于世，本该悠闲享受晚年生活的爷爷就开始呕心沥血起来。爷爷人生最后最宝贵的十年却是最累最痛苦的十年！他竭力付出一切都是为了我，甚至因此牺牲了自己，牺牲了家庭……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必须时刻牢记着爷爷的教导，了却爷爷的遗愿……” 小丫头喃喃的梦吟声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是因为她那双雾霭蒙蒙的眸子里面积蓄的泪水此刻已经难以控制的缘故……罗罗赶紧很自觉地拧起衣袖递了过去。 “……讨厌！” 纱织含着泪掩嘴“扑哧”一声笑，随后竟扭过身子主动依偎到了罗罗的怀里，更红着脸语气软弱地呢喃道：“小时候什么事都有你拿主意，你走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原来好笨的……自从爷爷去世后，我总是感到不安和无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够做些什么，时常都在想着要是你在的话就好了。幸好现在你平安回来了……” “放心吧！小笨蛋，以后的事情全交给我来安排就行了！我知道应该怎么做……”右手环搂住纱织的纤腰，左手轻轻拍着伊人的俏背，罗罗柔声安慰道。从下巴处传来细腻滑软的发丝触觉和阵阵清润泌人的发丝幽香，女神在怀，罗罗觉得自己就象是在坐火箭一般满足，当然也就再顾不上两人所处的位置其实是非常显眼的，只把那不要钱的大话拼命地吹嘘着…… 这对金童玉女旁若无人地“谈情说爱”却是吓了馆内所有工作人员一大跳，不过大家在偷偷瞄上几眼后便纷纷低下头去，心照不宣地全当什么也没有看见，甚至还更加专注地干起活来。以城户集团在日本乃至全世界的地位和影响力，任何人能够在这里工作都是足以光耀门楣的事情，要是自己无意中泄漏了总裁私生活的信息，那可不是只被炒鱿鱼就能简单了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