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跳蚤

    司徒小酒在餐馆中大快朵颐后，沿路哼歌散步：“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红尘啊滚滚，痴痴啊情深，聚散终有时……”

    她到了一块空地，恰逢查尔斯在此练功，就跑过去打招呼：“哈罗，王子殿下真巧啊。”

    伙伴不约而至，查尔斯遂收回“青龙功”，应道：“能在这里见到你真高兴。”

    “你练的是什么功夫，怎么浑身冒青气啊？”小酒讨教。

    “这套功夫称作‘青龙功法’，是一种气功，奥妙无穷。我目前只略懂皮毛，所以特来练习。”

    “气功！我也学过……”小酒跟查尔斯讲起师父召雨传授《葵花宝典》的经过，并演示了一遍自己所学的气功弹，亲手打杀一只在空中溜达地苍蝇。手刃“此贼”，她满面春风，笑得好不爽快：“哇哈哈……”

    查尔斯呵呵干笑了两声，道：“你所学的功夫不错。话说，你该不会学到现在只能……只能打死苍蝇吧？”

    “开玩笑！我之前还在遗迹里打死过一头像牛那么大~~的冰狼，还有一个牛逼到不行的女剑客。后面这段你是见过的……”

    小酒加油添醋把自己夸得天花乱坠，如同盖世女侠一般！查尔斯为之汗颜，只好委婉地指出她的不足：“我观你的起手式还有运气过程皆算到位，唯独发功技巧尚且欠缺，致使‘气’的劲道微弱，此乃病根症结。”

    “哎呦！”小酒被戳中要害，小脸一红，扭捏道：“伤脑筋啊伤脑筋…你说的是有那么一点点……道理。要不要顺便指点下？”

    “不行……才怪。”他难得地用了句蹩脚的俏皮话，逗乐伙伴。小酒尽管笑了，却是恭维式的，貌似嘲笑。

    查尔斯一阵冷，失落了好一会方重拾信心，专注地道出发功要诀：“‘吐劲’，是气功的最后一道程序，也是最难的一个关卡。初学者练习须心无杂念，全神贯注于游身之气，感受它地流动运行，待其进入‘沸点’即可动念。

    “此‘念’之于气功，好比扳机之于手枪，扣动即发。又因各自修习门派功法不同，或如排山倒海，或如仙子拂纱，轻重差异迥然。而道理却大同小异，皆讲求心随意动，气由体出。若功法纯熟则从上至下四肢胸背皆可发功……”

    在查尔斯地悉心教导下，小酒即使听得懵懵懂懂，仍渐有进步。

    两个时辰过去，她所发气弹的威力增强显而易见，射程已达百米，就是准心不够，五发气功必有一发力不从心，心态也老举棋不定。这些缺点放在实战上危害甚大，小酒却净往好的方面想——看得见饵，看不见钩。这才小有成就，她就志得意满、神气活现。

    查尔斯细思不妥，又深入授课：“倘若把武学比作一座山峰，你连山脚都还没走到，怎可自满？这不典型的‘器小易盈’吗？”

    对方有所收敛，他便往下说：“科学家考察花样滑冰选手，发现普通选手更喜欢练早已掌握的动作，而顶尖选手更多练习高难度的跳跃。同样，高尔夫球爱好者，每次都采用最熟练的挥杆动作；职业运动员则刻意挑选极不舒服的位置，练习不好打的球。

    “我们人的技能分为三个层次：已经熟练掌握的是‘舒适区’；暂时无法学会的是‘恐慌区’；二者中间则是‘学习区’。有效的练习，必须精确在学习区进行。

    “所以关键不在训练量，而是要安之若素的持续做自己有能力做、但还做不好的事。熟练至了如指掌，就不应继续投入时间，而应立即转入下一个难度。”

    做完思想工作，查尔斯让她复习此前学过的防御技和移动技，再传授一些新层次的技巧以及今后可能涉足的领域：“御空飞行术有三大境界：‘踏空’；‘舞空’；‘浮游一瞬’。

    “移动技也有三重境界：‘瞬步’；‘刹那’；‘浮光掠影’。防御技的三境界则为：‘坚甲’；‘不破’；‘无畏’。”

    他讲道：“就拿‘瞬步’一门来说，你目前处在初级阶段，我则处于纯熟期。此法讲究速度——”

    王子的形影看似突然止住，人已移动行进，踏上空地的缸管，借力上升，摘下附近人家篱笆内一株梧桐树的树叶，重返原地。他晃动手上那片叶子，续道：“功法够快，差距过大，弱势方看似动静皆无，就像隔空取物，实际上只是快而已，而快即‘无解’。

    “移动功夫，轻可踏雪无痕，重可在钢板上留下足迹，疾可瞬身闪过而鸿毛不起。因武者所修流派不同，招式的种类名称也相对繁多，不过原理一致，并不碍事。功法所展现出的程度差别，依攻防两方武者修为境界的不同而区分强弱，也与流派关系不大。

    “防御功夫，入门的基础——‘坚甲’，可抵挡无气武器，例如子弹弓箭；高级的‘不破’技巧，能承受附有精气的武器袭击；‘无畏’同上，然效力超前，有云泥之别。

    “此外，另有感应技，它与‘隐式’相互克制，关系如‘矛’与‘盾’。感应技——‘感’，最多只能局限于手臂伸直范围，仅可自保；‘网’，顾名思义的网状气场，范围较大，但漏洞百出；

    “‘观’，范围可扩大至视野所能及之处，接近零死角；‘通’，耳闻之处尽在掌控，无论动植物乃至诸般风吹草动，均了然于胸……”

    查尔斯又给小酒补习一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全部用在领悟“青龙功法”上面……

    摩羯岛末三层，达芙妮走进其中一家机械工厂。她是抱着观摩的心态，欲一睹内部的工作流程，竟意外地碰见该岛市长席巴。

    此人外号“袋鼠”，在天罡七子里排行第五，身材高大，生得圆眼鼠须、凸肚长臂。他拥有“袋鼠神能”，擅长拳击，与军器店老板克拉克曾是拳台上的宿敌，且均获得过拳王封号，彼此私交甚笃。

    当下，席巴市长正和一名女厂工合影。可当摄影师调焦距选角度的时候，难题出现了：相比而言，市长如一裸挺拔的大树，而矮小的厂工像一丛灌木，整个画面十分不协调，无论怎样摆角度调焦距都无法将集体合影完美地表现出来。

    摄影师感到窘迫，矮个厂工显得相当尴尬。她红着脸提出自己不想合影的要求，席巴却乐观地否定了。令大家始料不及的，市长居然面带笑容地当众跪了下来！此时的画面刚好符合摄影师拍摄的最佳高度，于是一张布局和谐的相片就此诞生。

    “谢谢！”女厂工受宠若惊，“您是我看过最好的市长！”

    “老实说，我也是有‘私心’的……”席巴起立，同厂工握手，道：“下届选举记得再投我一票！”

    “一定！一定！”厂工高兴得都哭了。她向市长深深鞠躬致敬，急忙转身走开。因她感激涕零，不好叫市长看见。

    见识到“驯化后的权力掌控者”，达芙妮由衷钦佩，特别是市长的为人。她调整着装，就像过去随父王访问邦交国领导，正式地走去，与其进行友善地交流……

    两人在简短交谈中互道身份，达芙妮方记起他就是及韦斯特的五师叔；而席巴也讶异于堂堂一国公主竟会屈尊降贵地踏上艰险旅途？！

    双方前一刻还是陌生人，此际均有了百闻不如一见的感觉。热情的席巴主动担当导游，领这位忘年之交参观了整座工厂，为她逐一介绍厂内的作业流程。市长着重表扬的还是岛民刻苦耐劳的敬业精神。

    当日，他们与厂内员工共进午餐。期间，达芙妮称赞了市长为人处世的良好风度，表示他是自己看过最最彬彬有礼的一位市长。席巴反应更加谦恭了。他引用著名思想家康德的一则故事，论述礼仪的重要性：

    康德离世前一周，身体极为虚弱。有位医生来探望他，他不但努力起床相迎，用已经不太清楚的口齿，表达对医生抽空前来的感谢，还坚持要医生先坐下，他才坐下。

    某些人对康德此时仍如此礼貌待客，非常不解？康德十分吃力地回答他们：“对人的尊重，还没有离我而去。”

    在这位思想家眼里，“礼貌”已经被视为“人性”。就算“礼貌”在最初时，有些造作刻意，到后来也有可能固化下来，成为行为模式。等到礼貌养成习惯，它便将融为“人性”的一部分，处处动人。

    饭后，席巴又带好友游览中层拳击区。观光散心时，他们进入市长以前所属的拳馆。在馆内的擂台上，他使出神能变为一只高大的袋鼠，向达芙妮展示了精悍的格斗技巧。袋鼠的整套拳击动作酣畅淋漓，刚猛灵敏兼具，风采不减当年。

    台下的达芙妮连连拍手叫好：“市长先生宝刀未老，好棒的身手！”

    “想学吗？若有兴趣，我可以教你。”

    “想是想，就是怕没天分……”达芙妮怯怯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