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梦如人生
相逢是为了下一次的离别，离别是为了下一次的相逢...只是我没想到我们的离别对我的影响会如此之大，也没想到我们下一次的相逢会如此遥远。 就在这一年。 你的来信，成为了给我的一次最重大的打击，我变得更加沉闷，更加孤独，曾经能够在众人眼中侃侃而谈的人不见了。 上学，练功，我的人生似乎只剩下这两件事。 也就在这一年，家中接连发生了大事，一直居住在故乡居住的太爷爷走了，紧接着爷爷在回乡奔丧的路上发生了车祸...我跟随着父母，回到了阔别多年的故乡。 这个我一直呆到了八岁的地方。 熟悉的山，熟悉的人，熟悉的水，只是...曾经熟悉的人呢？ 太奶奶走时，我还未出生，奶奶走时，我还小，所以对生和死的感触并不深。 当我跪在灵堂上。 朝着棺木磕头跪拜时，我的脑子，依旧有些懵。 我呆呆望着眼前的棺木。 我忽然知道，曾经两个深爱着我的老人...真的走了，他们再也不会教我练功，再也不会和我慈祥的笑，再也不需要我兴致勃勃的给他们介绍城里的新玩意。 突然间，我无限的恐惧死亡，我无限的憎恨死亡。 我的亲人们啊！为什么会走？ 死亡！ 第一次...在我眼中如山一般伟岸的父亲，落泪了，这是我人生第一次亦是最后一次见我的父亲落泪。 我们家，算上我，是六代单传。 ... 回到城市。 一夜之间，我似乎长大了很多，紧随着身体发育，我的武术愈发娴熟，按老爹的意思，我的武术根基已经打下了，将来能在这条路走多远，重要在我我自己。 已是高二。 你离我的生活似乎越来越远，我似乎很少再想起你，只是偶尔发呆时，躺在床上时，我的脑海中总是会出现你的影子。 你啊~似乎成了我内心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即将进入高三的假期。 一个月的假期。 我跟随着父亲，坐上了前往南方大陆的飞机，当时的我未曾想到，后来的我竟会和这片神秘古老的大陆结下深厚的缘分。 跟着父亲，我见到了曾经未见的景象。 除了异域的风土人情，我第一次见到了真正的格斗战，虽不涉及生死，但拳拳到rou的血腥依旧深深刺激到了我。 观看整场格斗，老爹都是一言未发，没有和我解释，亦未和我多言。 深夜，回到住所。 老爹终于开口了：“你的太爷爷，当年就像这样，为了活命，从故乡闯到南疆，再用手中的拳活着打出来的，...我带你来，不是要让你参加这种格斗，只是要让你明白武术的道理。” “武，最早起源于战场，目的就是杀人。” “杀人？”对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我来，这个词，从来只是在新闻报刊上见到过，不曾想会出现在老爹口中。 “我曾经想的，是不让你接触这些，只是，你的太爷爷留下了遗训。”老爹叹道。 我默默点头。 接下来的十天，我经历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接触了武术中的打法，第一次进行了格斗训练，或许是因为底子好，或许是因为有天赋，我的格斗老师对我很是满意。 甚至询问我老爹，是否愿意留下来。 当然。 十几天后，我又回到了校园中。 南方大陆的经历，对我来说，似乎仅仅只是一次旅行，除了我和老爹，连老妈都不曾知晓全部，生活又一次回到了正轨。 但命运的诡谲，就在于它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 一次打架，改变了我的命运。 如今已想不起具体为什么了，也说不清是谁先动手。 我只记得，我一次在朋友面前施展了我才练习不久的打法。 打法打法，一打就犯法。 武术确实不是无敌的，但它确实比正常人的拳头更容易打死人。 我倒没打死人。 只是打倒了五六个，好几个人被打成了重伤...就这样第一次进去了。 呆了两天两夜。 老爹动用了很多人脉关系，花费了很多钱，化解了此事，但因为事情闹得太大，甚至上了报纸，学校...暂时是回不去了。 老爹让我跪了两天两夜。 好好反省。 我不记得我是如何反省，我只记得，我第一次认识到，武术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威力，它不但能强身，更能...杀人。 是的。 我想起了老爹曾经说过的话，武术，它生来便是杀人技。 或许是老爹带我的一次南疆之行，打开了我心中的潘多拉魔盒，又或许是我心中本就住着一头魔鬼，这一次事故后，我似乎变了。 很快。 我就离家，去了外地的一所学校。 从高一重新开始。 我之前的事情，不知怎么被新学校周围的混混知道了，因为我能打，他们愿意和我成为朋友...而我，或许是少年的叛逆，或许是独自离家，或许是太久的压抑，我和他们有了接触了。 这是一段黑色的生活。 逃课、网游、一起去酒吧、打架...认识到了形形色色的人，见到了光怪陆离的社会，更有了一个难以安静的心... 整整两年。 老爹是怒，老妈是气。 我确实是个不孝顺的儿子。 学校？书是读不了了。 终于在一次酒吧的打斗中，不意外的我再一次进去了，这一次，父亲是铁了心要给我教训，我呆了足足半个月，最后是母亲哭着找到了舅舅... 我出来了。 而在里面的半个月，我想到了许多许多，想到了小时太爷爷和爷爷的教导，想起了老爹的许多许多话...想到了这两年来的所作所为。 我心中很明白，自己不算是个好人，曾经想要得到的那一束光，在离我而去后，我的内心，或许就留下了一片黑暗。 对啊！黑暗！ 懵懂间。 我又想起了你，想起了你的一切，想起了曾经那个精灵般的女孩，若我的心中还有光明...那你，应该就是我最后的光明吧。 曾经我不敢再想的你，在相隔多年后，忽然就涌现在我的脑海中。 齐肩的头发，扎着一个小辫子。略显青涩的脸庞，眉眼、嘴巴、鼻尖，以及那最难以忘却的笑容，曾经的一切，恍然都在昨天。 回到家中呆了几天后。 终于。 我和老爹谈了整整一个晚上，或许用僵持两个字更好，最终老爹深深叹气，没有再坚持，这是我记忆中，老爹第一次流露出了苍老神态。 我才忽然发现，老爹已经四十九了...不算年轻了。 第二天凌晨，不想老妈担心，我悄悄离开了。 一张火车票。 带我来到了三千里外。 当以前的朋友避我不及，当时间过去三四年，我脑海中还记得的，只剩下老班说过的这个小城，一个人口仅仅三四万的海滨小城。 我想，你应该已经上了大学。 但，八月天，你或许回来了。 我在城中的大街小巷转悠，我去了许多小区，凭我对的印象去寻找你，却一无所获，我甚至去了当地的政府部门...终于得到了一丝你的消息... 你的街坊告诉我...你在刚入高三时，好像又转学回去了。 命运总是这样，喜欢去开和我一个又一个无奈的玩笑。 高三你回来。 我却又离开。 那一天，我坐在这个小城最高的小山上，心中出奇的平静，我能够耗费很多天在一个三四万人的小城寻找你...但在一个人口千万的大城...我该如何去找你？ 而且，进入了大学的你，又会去哪里？ 即使找到了你...我又该如何去面对你？、 这一年，我19，怅然若失。 三天后。 我坐上了飞往南方大陆的飞机。 当我坐在飞机上，望着下方的山河，我告诉自己，是时候真的该忘记你了，因为该过去的终究会过去，即使我再不舍得。 凭借老爹介绍的关系，我在南疆顺利落下脚，而后我才知道太爷爷和爷爷两代人在这里的人脉根基是有多少。 依的是人脉，靠的是自己。 时间是一位魔法师。 两年时间，天赋加上努力，我成为了整个南疆赫赫有名的拳手，真正窥探到了一丝老爹口中的‘武道之门’，一条真正神奇的路。 只是，武道的路，在这片天地间，似乎真的已到了尽头，我始终未能踏破那一扇门，一扇只存在传说中的门。 每当夜深人静时，我总是想起你。 这就是人，即使嘴上说忘记，但内心却很真实。 或许，命运，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我闲暇的一次出游，在一个偶然间，路过一个小岛时，在万千的人群中，我忽然就发现了你，在今天。我已回忆不起我当时的心情，只记得大脑似乎是一片空白。 六年了。 你没有了小辫子，一头长发，一件白裙，已将你的靓丽彰显无疑，那一张脸，少了曾经的丝丝青涩，散发的是惊人的魅力。 曾经的小女生，已经成为了精灵。 我站在原地，是多么想跑过去拉住你，告诉你我是多么的想你...但我犹豫了，整整六年了，我们才有几个六年？曾经年少的你如今已长大，如今的你，可否还记得我？ 我呆呆站在原地。 突然间，你一个转身，同样看到了我，你也呆住了。 六年了。 曾经年少的我们，依旧都一眼认出了彼此，这或许就是苍天给我们一次爱的机会，一次缘分，那一刻，我相信老天爷听到了我无数次在夜间的话。 一瞬间。 我能够看见，你的眼眶...慢慢的红了。 六年了，我脑海中想象的那个你，和眼前的你慢慢重合了，你依旧是那个人，我心中的那个人。 时间，却让我们变陌生。 我笨拙的和你打着招呼，你也由开始的激动变得有些迟疑，幸而埋藏在我们心中的那一份感情，终究是在慢慢复苏。 记忆，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如潮水般涌出。 我们，终于重逢了。 感谢命运，感谢老天，将你还给了我。 接下来的时间。 我带你走遍了南疆的山河，看了无数的风景，相处的时间，让我们慢慢融化了陌生，融化了迟疑，让我们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一个月后。 一天夜晚。 你突然问我：“我以前从不知道你是在练武，我其实从高三后就一直在找你，但以前的同学都失去了你的联系，你怎么会来南疆？还成了拳手？这些年你怎么过来的？” 我呆住了。 同学？高三？对我来说这是多么熟悉而又遥远的名词啊！我该怎么和你说呢？ 我要告诉你，我曾经经历过的那一段黑色生活？我来到南疆后那一场又一场血淋淋的格斗？还是在场下的阴暗的计谋？ 这些东西？我该如何和你说？ 我不清楚，当你清楚我这些年的经历，你会如何反应，你是如此的纯净，如同精灵一般的女孩。那一刻，在你的面前，我的一切，都仿佛印照在了你面前，我内心的那一头隐藏的魔鬼，似乎都显露了出来。 我呆在了原地，不知作何回答。 你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道：“是不敢和我说吗？我其实在网上查了一些你的消息，也问过小姨和王鹏他们...你不用说什么了。” 那一刻，我的心凉了。 我曾经的事情，想要知道并不算难...只是，在重逢之后，我又要失去你吗？ 忽然间，在我仿徨时。 你抱住了我，在我的耳畔低声笑道：“江寒，你要记得，我回来了，不管你经历了什么，也不管你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从今以后，你只能有我，只有我，知道吗？” 我呆的。 你笑着说着，说着说着就哭了：“对不起，江寒，是我不对，是我先放弃了，是我不敢接受你的承诺，是我一个人先跑了，你不要怪我好不好，不要怪我...我知道了你经历的事情，我也找过你，但没有找到，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 我紧紧抱住了你，你哭了很久很久，我就是这样抱住了你。 我知道，遇到你，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运。 我们同样知道，未来给我们的都是希望，是幸福的希望，是我们共同的幸福和喜悦...那一天，我告诉你，我们会买一所大大的房子，生很多很多个孩子，我会守护你，直到永远。 这一年，我21，相逢喜悦。 只是。 那时的我们，又如何能想到，留给我们的幸福，只剩下半年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