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骨哨
片刻之前，就在耿世豪和王伯兴正在顺着绳索爬下深潭的时候，陈牧将身子隐藏在一棵树后，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一阵哨声响起，尖锐而又急促，仿佛在催促一样，让人有种心焦烦躁的感觉。 这哨声听起来如同在耳边响起，格外清晰，陈牧甚至能够感受到身旁的杂草在哨声中颤抖。 他站在那里如同身旁的树，一动不动，接着树干和树枝，将自己完全掩藏起来。 哨音戛然而止！ 陈牧动了一下，他的脑袋偏向一个方向，突然感觉到那里好像传来了什么动静，同时还隐隐有人发出惊呼。 虽然察觉到动静，让陈牧心中好奇，不过他依旧站在那里，如同雕塑。 几下脚步声传入耳中，脚步很轻盈，像是光着脚走在实地上，如果不仔细听的话，不会发现这是走路的声音。 陈牧眼睛眯起，肩膀稍稍收缩了些，确保自己不被发现。 一个浑身黝黑的身影，非常灵巧且迅捷地从一旁走了过来，他瞪大的眼睛又大又白，滴溜溜地转着打量四周。 在他的嘴里，叼着一个灰白色的哨子，刚刚就是那个哨子被吹响发出了声音。 在他的身上，除了腰间围着一块兽皮外再无寸缕，双脚赤裸着，偶尔脚下踩到荆棘也丝毫不觉。 如果有游客看到他，就能一眼辨认出他的身份——猎头族战士奎帕！ 奎帕侧耳聆听，听到远处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动静，他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似乎非常满意。 志得意满的奎帕，挪动脚步向前走去！ 在血兰之地中，树木非常稀少。即便有一些，也只是小树，很不起眼。而眼前的这棵树，虽然看起来也不是很大，却也有人的大腿粗，伫立在这里格外引人注目。 不知不觉中，奎帕渐渐靠近了那棵树，并试图越过那棵树向前走去。 然而，刚刚走到树旁的时候，奎帕突然愣了一下，觉得眼角似乎瞥到了什么，像是活物一样，一闪即逝。 他谨慎地同停住脚步，转过头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发现。 摇了摇头，奎帕认为是自己看错了，这里既然有那种恐怖的怪物，怎么会有活物呢？ 这样想着，奎帕重新向前走去。 而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扳住了奎帕的肩膀，手上传来的力量让奎帕猛然一惊！ 有人？！ 这个念头瞬间在奎帕心中涌过，等到他发现那只手的时候，已经晚了。那只手已经离开了他的肩膀，扼住了他的喉咙。 手上力气极大，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如果仅仅被扼住喉咙，还不算什么，然而下一刻，一个冰冷但尖锐的物体抵住了他的后心。不用看，奎帕也知道那是一件利器！ 不过奎帕也知道，那人目前没有杀心，否则他已经死了。 奎帕挣扎了一下，没有摆脱，随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呸！ 他吐出一口唾沫，口中的哨子被他吐在地上。 出手控制住奎帕的自然就是陈牧，他原本躲在树后，等到奎帕接近的时候，利用视线的死角移到奎帕的身后，随后突然出手，马上控制住了奎帕。 “是你！” 奎帕用他那听起来有些怪异的汉语说了一句，他没有回头，也没有看到，不过从这两个字中，可以明显看出他已经知道控制住他的人的身份。他的脑海中闪过那双让他恐惧过的眼睛以及眼睛的主人。 陈牧沉默着，他不确定奎帕是真的知道是他，还是故弄玄虚，不过这都不要紧，他并不在意这些。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奎帕问道。 由于被陈牧仅仅扼住脖子，奎帕说起话来，有些艰难。不过他的声音很平淡，其中带着几分不在乎，像是没有被控制住一样。 “我有事情问你。”陈牧缓缓地开口。 见到奎帕不再挣扎，他手上稍微松了一点力气，方便奎帕说话。 奎帕感受到脖子舒服了些，眼中闪过一道异色，不过他没有动弹，只是问道：“想问什么？” “‘巴鲁，呀嘿咕噜！’” 陈牧口中突然吐出一句晦涩的话，声音很别扭，不过却让奎帕听得很清楚，他的脸色忍不住一变。 说出那句有些古怪的话之后，陈牧问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巴鲁，是你杀死的？” 奎帕突然冒出一句同样莫名其妙的话，他的问题很突兀，不过陈牧还是一下子反应过来了。 他刚才说的那句晦涩的话，是在遇到猎头族之前，在河边捉到的那名土著临死前说的，被陈牧记了下来。 从奎帕的口中，很容易猜得到，那名死去的土著的名字，应该就是巴鲁！ 陈牧没有回答奎帕的话，只是手上稍微加了些力，压迫奎帕回答他的话。 奎帕眼眶微红，脸上露出狞色，狠狠地说道：“你知不知道？巴鲁是我的弟弟？你杀了他，你杀了他……” 奎帕突然发疯一般大吼起来，显得情绪非常激动。 不过他马上感受到了脖颈传来的大力，所有的声音完全被压了下去，甚至无法呼吸。仅仅片刻间，奎帕的脸上就涨红起来，随即转为青色。 死亡的恐惧，让奎帕挣扎了一下，不过他发现无法挣脱之后，不得不选择了安静。 随着他平静了下来，陈牧也渐渐松了一些。 让奎帕大口喘息几下之后，陈牧再次问道：“那句话，什么意思？” “咳……咳咳！”奎帕咳嗽了几下，用力地向后转头，同时口中说道：“那句话的意思是……‘替巴鲁报仇’！” “替巴鲁报仇？”陈牧皱起眉头，“让谁报仇？” “我知道让谁……”奎帕用力地向后转着身子，似乎想面对面陈牧开口。陈牧想了想，手上稍微放松。 随着奎帕的转动，他半个身躯偏转，再转这头，终于望到了陈牧。 看着陈牧，奎帕有一瞬间的惊惧。不过仔细看了下，发现陈牧的双眼和普通，没有曾经那一瞬间让他全身颤栗的恐惧感，奎帕稍微放松了些。 “那个人就是……” 奎帕看着陈牧，说到这里，他原本平淡的眼神中，突然闪过一抹凶悍。 不好！ 陈牧看着奎帕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他的心里，看到了奎帕将要作出的危险举动，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 猛然间，奎帕的喉结动了动，继而腮上的肌rou连带着嘴巴突然努起。 “突！” 一道黑影从奎帕的口中快速喷出，向着陈牧的咽喉射去。 叮！ 陈牧下意识地将抵在奎帕后心的合金短刀挡在喉咙前，一声清脆的声音之后，一根细细的针一样的物体被挡开，崩落到几米远的地面。 而在陈牧挡住那根针的时候，他扼住奎帕的手也随着动作而放松。 吼！ 奎帕发出一声仿佛野兽一般的吼叫，喉咙突然粗涨起来，逼得陈牧的手再次松开。 随即奎帕猛地向前一扑，面色狰狞，凶神恶煞一般，似乎要与陈牧拼命。 陈牧的眼中同样露出狠色，手上的合金短刀直接刺向将要扑过来的奎帕。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奎帕欲扑上去的身体诡异地一扭，整个人仿佛一条蛇一般，转了个弯，向着陈牧旁边的方向冲了过去。 等到陈牧转过头去，奎帕已经冲出数步远，并向着远处全力狂奔。 陈牧这才知道，奎帕并没有打算和陈牧拼命，他早就算计好如何逃走。而陈牧由于一时失神，竟然被奎帕得手。 只是可惜，奎帕千算万算，却不知道陈牧的真实速度！ 他逃走的动作已经极快，如同将众人引到陷阱区之时逃开一样，然而当时陈牧并没有追击他，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也不像现在这么近。 陈牧微微转过身子，双腿猛地用力，整个人立即向着奎帕逃的方向冲了过去。 奎帕敏锐地感觉到身后传来的极大压力，却不敢回头，只是没命地向前狂奔。 一个逃，一个追，虽然陈牧渐渐缩小着和奎帕之间的距离，但两人速度都很快，转眼间消失在远处。 过了半分钟左右，两个人从另一个方向匆匆赶来。 这两人赫然是司马龙和欧阳虎两兄弟，他们被罗方安排着分开寻找血兰花之后，一直在血兰之地游荡着，直到刚才听到一声吼叫，才匆匆赶来。 “咦？啥都没有？” 司马龙转着脑袋瞅了瞅四周，不见任何踪迹。 “没有！” 欧阳虎同样打量四周，瓮声瓮气地回了一句。 “刚才那是什么发出来的声音？没听过啊，不知道是什么野兽？”司马龙喃喃着，带着几分遗憾的神色，“如果抓住那只野兽，送给罗少爷吃就好了。他最喜欢吃没吃过的兽rou了。” 欧阳虎这次没有回答，而是走到一边，蹲下了身子仔细看着地面，在地面上，有几个凌乱的脚印，依稀可以辨出。 “你在看什么？”司马龙带着疑惑，向着欧阳虎走了过去。 只是刚刚走了两步，司马龙突然感觉脚下踩到什么东西，抬起脚看了一眼，随即弯下身子，带着几分兴趣地从地上捡起一个哨子。 那哨子是灰白色的，像是什么骨骼所制作，看起来很精致，像是浑然天成。 这里怎么会有哨子？ 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不过马上，被另一个他感觉好玩的想法所代替。 将哨子上的一些泥巴在身上偷偷擦去，随即司马龙拿着这个刚刚被他踩到的骨哨，递给欧阳虎：“虎子，这有个哨子，送给你。” “谢谢，龙子。”欧阳虎站起身，接过来打量了几眼。 聋子？听到这个可恶的称呼，司马龙眉毛挑了挑，随即对欧阳虎道：“你吹一下试试，吹一下试试！” 那语气，颇有骗小孩子吃棒棒糖的感觉。 欧阳虎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司马龙绷紧脸，不让自己表露出任何情绪。 欧阳虎没有任何发现，听到司马龙催促，将骨哨送到口中，呼呼呼，接连吹了几声。 司马龙看到刚刚踩在自己脚下的骨哨，被无知无觉的欧阳虎含在口中，他转过身去，背着欧阳虎呵呵地笑着，暗叫一声“傻逼”！ 这时，欧阳虎很随意地看了一眼腕表，眼睛猛地瞪大，因为腕表给出提示，这个骨哨可以兑换时间60天。 司马龙竟然将可兑换60天的东西，就这么给了他，看来他刚才没有发现骨哨的价值。 “白痴！”欧阳虎看着背对着他、肩膀不断耸动的司马龙，心中暗笑。 欧阳虎白白占了便宜，心中高兴，又害怕自己将骨哨收起来引起司马龙怀疑，再给他要回去。因此，欧阳虎非常大力地吹着骨哨，装出很无所谓的样子。 而就在他吹响骨哨的时候，正是泰坦蟒追逐李严和王伯兴的时候。 随着骨哨声音响起，泰坦蟒突然停了下来，吐了吐蛇信子，随即循着哨音转变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