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抵达领地

    船队很快就穿过了刻赤海峡，然后在这里分道扬镳，王远乘坐的“格连吉克号”返回领地，奥斯提亚则率领“蛟龙号”、“鲟鱼号”和“鲑鱼号”继续以捕鱼为掩护，去黑海西岸向萨尔玛提亚人交货。

    第二天，也就是疯狂的维纳斯节开幕的当天，下午大约未申之交时分（十五点钟左右），“格连吉克号”顺利地抵达了领地最北端的西斯克堡（新罗西斯克）。

    之所以到西斯克堡而不是回主城索契，是出自王远的要求。他打算在西斯克堡下船，然后改走陆路回索契，这样就可以顺便一路巡视领地的情况，做到心中有数。

    西斯克堡的地理位置很好，南面是一个深凹的港湾，东、西、北三面均有高山屏蔽。城堡就扼守在港湾旁边，距离码头不到一百步（罗马步，1步约等于1.48米）。一条小河从北边蜿蜒而来，在城堡东北角处被人为分出一条支流，绕过城西、城南，复又在城堡东南角归入故道，将整座城堡团团围住。

    城堡不大，只有约一百步见方，但城墙却足有二十尺高（罗马尺，1尺约等于29.6厘米），而且城门和四隅上还各有一座高十尺以上的城门楼/角楼。另外，城墙的厚度也达到了二十尺（顶端）至三十尺（底座），用一种原始的混凝土反复夯筑而成，浑然一体，坚如金石。如果用他们之前偷运的那种罗马攻城锤来撞，估计再怎么也得撞上三五个月，才有可能撞垮。

    西斯克堡是领地重要的粮食产地，产量占到领地的三分之一左右，因此城守由一位农业专家图特摩斯担任，同时他还兼了个屯田校尉的军职。这个图特摩斯是埃及人，领地初创的时候就已经跟着王远的叔叔了，是领地内资格最老的老臣子之一，据说在农业方面相当有一套，领地能够保证粮食基本自足，他是功不可没的。

    不过“格连吉克号”到达西斯克堡时，这位城守大人却没有在城堡里。由于还有十来天小麦就该收割了，他这几天正在四下巡视各处农庄的准备情况。而且因为他还有一个屯田校尉的职务，所以检查完西斯克堡的情况后，今天一大早又去了南边的另一个屯田区格连吉克。于是就只好由地位仅次于城守的城防官，领地卫队的军司马米歇尔率人出来迎接王远了。

    米歇尔此人也是领地的老臣子，资历虽然比起老太监和图特摩斯要差一点，但跟着王远的叔叔也有近二十年了。他本是高卢人，因为反抗罗马贵族的欺压，被抓起来卖作了角斗士奴隶，逃跑的时候为躲避追捕患上了重病，奄奄一息地躺在野地里的时候是王远的叔叔路过救了他，还给他办理了释放奴隶的手续，让他重新获得了自由民的身份。此后他就一直忠心耿耿地追随王远的叔叔，为领地立下了许多汗马功劳，得以积功升迁到这个职位。

    “卫队全体将士热烈欢迎公子，请公子检阅。”全身披挂的米歇尔疾步走到王远面前，行礼道。他的表情明显十分木讷，远不如奥斯提亚那般会来事，而且虽然壮得像头熊似的，胳膊比王远的大腿还要粗，说起话来却是轻声细气的。

    由于都没想到王远连主城都不回，就先跑到西斯克堡来视察，因此欢迎仪式什么的就来不及搞了。但是领地的继承人、未来的主公第一次前来视察，大家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产生不好的印象，最后还是财务官亚伯拉罕灵机一动，想了个主意，建议米歇尔紧急抽调了五十名卫队士兵，集合起来全副武装地在城门口排成两列，请王远检阅。

    西斯克堡既是“边境”，又是粮食基地，重要性毋庸置疑，因此理所当然地驻有“重兵”——不脱产的一千士兵，有四百名都驻扎在这里，正规士兵也有一百五十名。同时，近在咫尺的格连吉克也还驻扎着五十名士兵和两百屯田兵。如果再算上基地设在此处的“巨鲲号”上的五十名士兵，领地超过一半的兵力都部署在这一地区了。

    王远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士兵，结果感到非常满意。看得出来，他那位叔叔在这支卫队身上的巨大投入确实是值得的，不仅是因为队伍装备精良，每个士兵都穿戴着金属盔甲；也不仅是因为每个士兵都显得十分精壮和彪悍；最关键的是这支队伍有着良好的精神风貌，人人都神采奕奕、朝气勃发，就连几个公认不适合当兵的黑蜀黍都不例外，哪有半点像是要死不活的奴隶兵的样子。

    “好，非常好，我们领地就是需要这样精锐的士兵。”王远十分高兴地对米歇尔说道，“以后领地卫队的规模还要扩大，我们还需要更多这样的精锐士兵。身为领地的高级军官，米歇尔，你肩上的担子很重啊。”

    米歇尔眼光顿时一亮，忙问道：“公子，这么说卫队是真的要扩编了？”

    呃，难道你竟然还不知道吗？王远微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肯定地答复道：“没错。”

    区区五百名士兵能有多大用处（屯田兵就直接无视了），不扩编怎么能行，简直是拿身家性命开玩笑嘛。不但要扩编，而且要在财力、人力允许的范围内，最大限度地进行扩编。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米歇尔激动地搓着双手，翻来翻去就只会说这一句。

    难怪这家伙消息不灵通呢，王远稍微鄙视了一下军司马先生，接着又说道，“士兵们平时训练也很辛苦，我看今天可以加个餐嘛，就杀只羊吧。”

    于是士兵们也欢呼起来。

    欢迎仪式之后，王远又提议不忙进城，先去周围的农田里看一下，他对于亩产两百公斤这个奇迹是怎么产生的，一直怀有浓厚的兴趣。

    好在城堡外面就是大片一眼望不到头的麦田，去看一下倒也不费什么事。

    “亚伯拉罕先生，”王远一边走，一边向城堡的财务官发问道，“西斯克堡有多少耕地，主要种植哪些作物，收成如何，麻烦您给我详细讲一下。”

    亚伯拉罕财务官连忙回答道：“公子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属下自当向您详细禀报。另外，您直接叫属下的名字就可以了，属下可当不起先生之称。”

    “西斯克堡共有耕地6273亩又28方步，”亚伯拉罕显然对这些数据烂熟于心，因此张口就来，“另外还有坡地约507亩。其中6200亩耕地用于粮食生产，种植小麦和大麦，外加一点黄豆。”（注：方步是罗马的一种面积单位，约等于42平米。）

    此时一行人已经走到了麦田边，亚伯拉罕指着沉甸甸的麦穗，面带喜色地说道：“公子您看这麦穗多饱满，今年又是一个大丰收啊。”

    “不错，不错，”王远装模作样地点点头，其实他连麦子和稻子都分不清。不过沉甸甸的麦穗压得麦秆都弯下了腰，这一点他还是看得明白的，不禁十分高兴地问道，“照你的预计，亩产量能达到多少？”

    “城守大人估计了一下，认为平均亩产达到一千四百磅以上是没有问题的。”亚伯拉罕回答道，“这个产量，差不多和王国那边使用精铁农具的某些地方的产量相当了。而且咱们收割完小麦之后，还可以接着再种一季大麦，那些地方可做不到，所以算起来咱们的产量可是高多了。”

    还有这种事？难怪亩产可以达到两百公斤，原来是一年生产两季啊。不过王远觉得十分奇怪，虽然这听起来确实是好消息，但是咱们可以种大麦，为什么别人就不可以呢，难道和尚摸得，阿Q就摸不得？

    “那是什么原因呢，”王远问道，“我是说为什么只有咱们才可以种大麦？”

    “这都是城守大人的功劳啊，”说到自己的上司，那位农业专家城守，亚伯拉罕一脸的崇敬，“最早以前，咱们领地也和其它寒冷的地方一样，种植小麦都是三月末至四月初期间播种，到七月中才能够收获，自然就没有时间再种一季作物了。可是十多年前城守大人经过实验后发现，小麦的播种期不但能够提前，而且提前播种的效果还要更好一些。从那以后咱们领地的小麦，都是在二月初，夜间仍然冻结的时候就播种下去了，这种方式被主公形象地称做‘种在冰上’。”

    种在冰上？确实很有道理。王远暗想，小学课本上就有“今冬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的农谚，可见一定程度的低温对小麦的生长是有好处的。

    “照你的说法，咱们的这种先进种植方式竟然没有人效仿吗？”王远欣喜之余，又不禁感到非常奇怪，“这种方法要保密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