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天高地迥不自由
姜意恒神魂颠倒，坠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脚下是一条无声无息的河流， 时间空间，静止了一般。 无尽的孤独，野蛮生长，犹如一株长疯了的藤蔓植物，根须扎进了灵魂。 脸庞似乎被溅上了什么，绽开点点清凉。 胸膛微微发热，心海上，泛起一圈又一圈无忧无虑的涟漪。 浮光掠影之中，朦朦胧胧地看见一个坚强少女。 英姿飒爽，心事重重。 马车悠悠地响着，吱呀吱呀。 蹑手蹑脚，雪地，云海，山里，水里，她别过脑袋，偷偷地瞄着他。 姜意恒笑容温和，心中隐隐作痛。 黑暗如同一面无形的镜子，四分五裂，声音清脆。 姜意恒的视觉、嗅觉、听觉，重新复苏，清晰无比。 握紧双拳，歪着脖子，好似在迎接风暴，血脉沸腾，心跳暴烈。 睁开眼，就看见张凤从半空中缓缓跌落，形容枯槁。 伸手把她抱进怀里，脸上落满了阴影。 动作柔和，按住了她的肩头，轻声道：“没关系的，你先睡会儿。” 流水落花，随风飘零。 姜意恒将张凤轻轻放在地上，起身无言，抬头望着天边的圆月，光茫皎洁，冷冷清清。 神色冷峻，如同一尊沉寂千年的石像，潮起潮落，岿然不动。 一往情深深几许， 深山夕照深秋雨 “呲呲”的破空声，一根猩红的舌头，又从鬼面蛛胸腔里抽射出来。 鬼哭神嚎，夹带着一种奇异的力场，如利刃飞斧，就要剥夺人的感官，永堕轮回。 姜意恒右手横击，一把揪住那根舌头，掌心之中，黑白二气流转，如梦似幻。 手腕转动，将长舌在手上缠了一圈，怒吼一声，连根拔起！ 鬼面蛛凄厉的叫喊好似旋风一般，忽上忽下，闭塞了天地。 姜意恒一把甩掉那根丑陋的长舌，身躯暴涨，一拳将鬼面蛛掀翻在地，烟尘滚滚。 身形晃动如莲花，迎风就长，衍生出来无限的力量。 空气被疯狂压缩，如一丛丛湍急的河水，暗流汹涌。 第一拳挥出，云水激荡，狂龙升天，风雷震荡， 再度打出一拳，囫囵四野，神象踏地，山河破碎， 紧接着第三拳到来，混混沌沌，龙缠象扑，天崩地裂。 鬼面蛛像是惊涛骇浪里的一叶孤舟，高速的拳风把它吹上高天，又同它的身躯剧烈摩擦，火光熊熊。 风暴卷急，神龙乘雾，巨象长鸣，跨越了太古洪荒，齐齐降临。 鬼面蛛浑身破破烂烂，从半空中掉落下来，狼狈不堪。 生命力顽强，仿佛还没伤到根本，爬起身来，有气无力。 姜意恒啧啧称奇，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按道理，就算是一座小山也该被打爆了。 一步跨到了鬼面蛛的身边，一脚踩着躯干，两只手拽住一条前腿，奋力地拔起来。 姜意恒，嗯嗯啊啊，全身发力。 鬼面蛛呦呦的哀嚎起来，声音怪异，婴儿一般。 绿色的浓稠血液溅了一地，姜意恒猛地扯断它一条前腿，叫声穿天，又尖又高，鬼面蛛瑟瑟发抖。 抓起那只前腿，长矛一般挥舞起来，扎在鬼面蛛的背上，火星爆出来，如灯花一般。 姜意恒震得虎口发麻，却也只是稍稍戳得它有些皮开rou绽。 灵机一动，忽然想起曾在大殿中，用断剑刺穿过几张怪异人脸。 提溜起来，将鬼面蛛翻了个身，又看见一堆密密麻麻的人脸，心生厌恶。 惟妙惟肖，表情各异，每一张脸都曾有着各自的主人。 鬼面蛛似乎有吞食、禁锢人类灵魂的能力。 冤魂恶鬼，都在它体内纠缠转化，犹如一个微型的六道轮回。 蛛矛一扎，鬼面蛛像是要被强大的电流撕裂，磨盘大小的身躯疯狂地抽搐着。 一下把它挑上天，蛛矛透体而出，大手一挥，大片大片的气流旋转，鬼面蛛应声就被撕成两半。 月光一照，燃烧成紫色的火焰，斑驳闪烁，烈火中升腾出各式各样的人影，忽闪忽闪，烟消云散。 姜意恒飘荡过来，仔细地查看张凤的情况，忧心忡忡，眉头紧锁。 张凤的肩头血rou模糊，伤口发黑发紫，嘴唇铁青，显然就快要毒气攻心。 “对不起了！” 姜意恒撕开她的衣服，替她清理伤口，皮rou之中，还扎着一根根细长的倒刺，缓缓蠕动。 姜意恒极力收住目光，却还是无意中瞥见了张凤胸前的奇景，横看成岭侧成峰，神迷目眩。 抬头望向天空回避，慌乱之间，不小心触碰到张凤的温香软玉，不由得面红耳赤。 大汗淋漓，竟如同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 挣扎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俯下身，要替她将毒血吸出来。 张凤肌肤光滑，如羊脂白玉，隐隐透出些香气。 姜意恒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七尺男儿，血液加速，不觉有些意乱情迷。 张凤冷汗直流，昏迷中，似乎承受了巨大的痛苦，蹙起眉头。 姜意恒嘴里吐出大口大口的污血，毒性强烈，也有些头晕目眩。 又咬破手指，把血滴在张凤的伤口上。 姜意恒的血液十分奇特，并不是寻常的红色。 一滴又一滴，血珠浑圆，璀璨如金，蕴含着磅礴的生命力。 流动着梦幻的光彩，熠熠生辉，变化之中，能看见一棵棵参天宝树，无数神灵闪耀，遍地莲花，龙象奔腾。 落在张凤的伤处，立刻止血生肌，脸上渐渐泛起了红晕。 茫茫的夜色中，一对钢轮，旋转切割而来，发出尖锐的破风声，呜呜发烫。 姜意恒横移出去，差点就被斩下了头颅。 “是你杀了我的鬼面蛛？！” 月色中，一名少女，上半身只穿着一件墨绿色的抹胸，胸脯饱满，又露出光洁的小腹，妖艳动人。 小麦色的肌肤，一头长发赤红如火。 狂野奔放，危险致命。 姜意恒眯着眼睛：“这怪物是你养的？” 她恶狠狠地盯着姜意恒，默不作声。 “你用人命来圈养这畜生，未免太过分了罢！” 听了姜意恒的话，少女笑得花枝乱颤，胸前一朵怒放的黑莲，若隐若现。 姜意恒猛地踏前一步，死死地盯住她：“你究竟是什么人？！”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少女神情狂热：“你瞧瞧他们这些人，一个个，庸庸碌碌，蝇营狗苟，骨子里都是些肮脏的欲望。” “你又知不知道？”少女指指天上：“他们之所以会被生在这个世上，是因为终有一天，要被当作祭品来使用。” 极目穷视，望不尽的宇宙无穷，却又莫名其妙地让人觉得狭小、逼仄，缩头缩脚，极不痛快。 “与其被那些假仁假义的伪神当做猪羊来圈养，倒不如用来为我们增添力量！” 姜意恒内心激荡，如临大敌。 “就是你们，要来复活白骨大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