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癞头僧
大明寺南侧厢房,光亮宽敞,乃用于招待贵宾,厢房附近时常有小沙弥流连,主持对此不闻不问,任由他们往返,本意是让他们为贵客做个知应,二来则是满足小沙弥的好奇心,让他们断了红尘。 所谓不入红尘,如何能了红尘事?何日方度苦海边? 可此时,南厢房附近的小沙弥却各个躲避,生怕被一伙气势汹汹的人给胡乱揍了。机灵一点的小沙弥,看了几眼后,便转身往主持房跑去。 “谁打了我家的人,现在给我出来,不然等爷进去把你揪出来,可不会这般轻松!” 万权叉腰大喊,蜡黄的肤色加上微微沙哑的声音,听不出半点气势来,可身后三十几个带着家伙的壮汉,着实让他能够威风一把。 喊完话,老半天都没人搭理,万权不经有些猜想:“莫非是这个狗东西骗了我?几息之内,放倒十几个大汉,这种除了说书先生口中的鬼话,哪里还会有人会说?不过为了报复一个人,也用不着下这么大的血本啊?” 偷瞅一眼包成粽子的远房表亲,万权也不好太伤人面子,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但是怎么说自己家的远房表亲都变成这模样,不装装样子,面子上也过不去。 “娘的,再不出来,爷就亲自进去抓人了!多有得罪的地方,就多多包涵了。” 万权话一说完,便有几人从厢房中探出头来,说道:“你看我像吗?不像的话,就别来烦我。” ‘粽子’均数摇头,万权呵呵一笑,说:“那就不叨扰几位了。” 让万权如此说话,除了同等级的纨绔外,便是些夫人太太,万权也不敢做的太过火。 本来只是为自家表亲赚点面子,面子赚够了,就算拿不到人,他也得念万权的好。 纸鸢听的耳朵生疼,端着一盆水‘哗啦’一下倒出,吓得万权等人连忙闪躲。 “哪里来的书童?这般不懂事,看爷不教训你一番!” 万权也惊讶这倒水的书童俊秀,他虽不好‘兔爷’这口,但这般标致的‘兔爷’,也让他想尝尝鲜。 四名壮汉听到主子这般说,哪能不明白主子心中怎么想的,迈左脚跨右腿,三步当做两步赶,誓要抓住这书童。 纸鸢见四名壮汉手中拿着棍棒,也知敌不过,便大声对厢房内喊道:“再不管,你可别后悔。” 声音如清泉,淌石而出,万权乃花丛老手,怎能听不出此声为女子,当下便有些小乐。 横躺在窗檐下的秦书宝嘴巴动了几下,无声抗议这爱惹事的妮子,边开窗边嚷道:“谁敢动?” 看着从窗户口露出脑袋的秦书宝,万权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刚想说话,身旁的远房表亲便喊道:“就是他,就是他和另外一个人叫一老鬼打的我。” “真的?” ‘粽子’狠狠点头,不料扯动伤口,眼泪鼻涕一起涌了出来。 正愁没有借口抓拿纸鸢,此刻便有一个现成的理由,谅他秦书宝也不敢忤逆,更何况有身后这些壮汉,秦书宝他不服,便打到他服。 “秦书宝,你叫人把我家表哥打了,现在叫你那书童过来给我表哥端药送水,然后再陪个千八百两的,这件事便结了。” 秦书宝瞪大眼睛看着‘粽子’,终于从他体型上依稀看出这个‘粽子’是谁了。 “要是不赔呢?”秦书宝懒洋洋的趴到窗檐上,好像刚才认人已经把他弄累了。 “哼哼。。。你若不依。。” “不依就要我好看,身后这些人不是吃素的,然后大喊一声‘给我打’,是不是?拜托换个说辞行不?你说的不烦,我听的都烦了!上次让我好看的罗素,现在估计都躺床上,你呢?想躺吗?”秦书宝跳出窗子,素白的内衣,让他越发的俊朗起来。 万权冷笑一声,看着不知死活的跳梁小丑,道:“罗素是傻,没有带够人,才被城防卫的家伙钻了空子,才会让你打断他双手。要是把我换成罗素,我一定先打断你双手再说其他。” 被秦书宝和万权两人口水仗吸引,南厢房几乎每间住人的房子都打开来,甚至有纨绔磕着瓜子斜依门庭。 对于两人,看戏的众人成一面倒,全部支持秦书宝。若是以前,他们定然不予理会,可现在秦书宝的光荣事迹还没有彻底消散,便又有人挑衅,他们都想知道秦书宝当日是否真打断了罗素的双手。 “也就是说,你打算先打断我双手,然后再谈了?”秦书宝笑眯眯的问道,复而又问道:“难道你就不怕我先打断你的双手吗?” 秦书宝这般强势不屈,让看戏的众人微微点头,一人独挡,还敢如此狂,果然有几分秦家的根骨。几名陪同母亲过来上香的女子,心头微颤,竟喜欢上秦书宝这等俊美公子起来。 最让倚门嗑瓜子的纨绔不解的是,秦书宝为何最近如此强硬?他到底有什么依靠?为何以前都是被人欺负? 万权心中一惊,想起自家远房表亲说过的话,看向秦书宝的眼神也弱了两分。若真有如此高手做后盾,他秦书宝倒是不惧这点人。 “秦书宝,你有什么底牌直接亮出来,别在这里打马虎眼!要打,也是光明正大的打!” 听到万权这话,几名懂门道的纨绔毫不掩饰的嘘出声,秦书宝附和着笑笑。 “没有什么底牌,就我一个人。没有本事,就带着你的人滚出去。” 看着唱空城计的秦书宝,纸鸢反身往厢房里走,估摸着两人是打不起来了。 “秦书宝,你莫太嚣张!”
“我就嚣张了,怎么着吧?来打我呀?” “小子,你认为我真不敢打你吗?” “来啊!来啊!” “。。。。。” 一人心中顾忌,一人无所顾忌,两人就开始泼妇骂街起来,光动嘴皮子,不敢动家伙。 看戏的人立刻觉得无味起来,果然是两只软脚虾,没有半点魄力!看来传言还是不可信啊! 对秦书宝有些好感的女子,听到秦书宝口中那些粗痞言语后,心中好感立马归零,无心再恋。 “娘的,你们打不打的,不打就滚蛋!别在这里侮辱这方清净。” 秦书宝和万权齐齐收声,扭头看向东南方。 只见一名穿藏红袈裟的僧人叠坐石阶上,满头脓包,头发稀疏,一脸的凶狠像,没有半点佛陀慈悲像,左手捏住鸡腿,右手握着竹枝,非大乘也非密宗! “哪里来的疯和尚?敢叨扰这一方的清净?” 万权对着癞头僧质问,眼神却在留意秦书宝,发觉秦书宝神色没有变化后,才放心下来。 无人知晓这癞头僧是如何来的,也无人知晓这癞头僧为何如此犯戒也没有人管教。 面对万权的质问,癞头僧鸟都不鸟,咬上一口鸡腿,用竹枝在地上图画,隐约成佛陀形。 “好你个妖僧!今天我若不把你拿下,如何对得起这方净土?” 有故事,自然有结尾!万权不敢动秦书宝,只得找个软柿子捏捏,好让故事收尾。 三十几名壮汉持棒上前,也不屑围攻,看着瘦弱如红蝠的癞头僧,眼中只有几分同情,谁叫他不长眼呢? 癞头僧眼也不抬,专心用竹枝在地上涂画,三十几名壮汉距癞头僧只有五步之遥时,癞头僧呼喝一声佛号,气机鼓荡,红袍如球,气机倾泻,如黄河入海。一胀一收间,持棍壮汉如下锅的饺子,一个个倒了下去。 癞头僧站起身来,手中竹枝已然光秃,地上涂画赫然为施畏惧金刚! 倒下之人肩头插着一叶青绿,随风飘摇,讽刺的很,震撼的很! 万权如丧家之犬,见癞头僧望来,脚下生风,连滚带爬的急跑出院。 面对如此诡异的事件,秦书宝艰难的咽下有些燥热的口水,难道这世上真有高来高去的高手? 达摩一苇渡江,真有其事? 两青衣翻身落地,立于秦书宝身前,一人道:“公子,快走!我们会为公子争取时间的。” 两人起手如山,身无存意,准备以死撼昆仑! 青衣对红袍,身后忠与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