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扯虎皮诛人心
“进士入阁。” 公鸭嗓子突然响了起来,这让已经神情萎靡的学子都提起了精神,秦书宝斜靠着柱子,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样子,反正这不关他的事。 小半个时辰的时间过去,陆续有学子出来,但皆数都是垂头丧气的,想来所答并非如意。 人数到齐后,公鸭嗓子的公公拿着一卷卷轴,依次宣读名次,唯留前三甲没有宣布。 被宣读过名字的学子都抱拳对严庆之,许志节,还有一个秦书宝不认识的书生道贺。许志节的文采,秦书宝知道,但是他没有想到严庆之也能够进前三甲,看来传言并非空xue来风。 “所有进士入殿面圣!” 相比以前,这次喊出的话,绝对温柔多了。 众书生听到这话,一个个又满血原地复活,多年寒窗,就是为这一刻,满腹经纶只卖帝王家!此刻就要实现多年的夙愿,能不让众人兴奋吗? “公公,我这里是怎么安排呢?”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顿时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去。 公鸭嗓子的公公见到秦书宝在说话,刚准备解释,却被一个书生打断了,“秦公子又不是进士出身,当然是留在这里等待旨意。我等皆是进士,秦公子不过是一个举人,我想秦公子跟我们一起去面圣不合适吧!” 这人的话立刻得到了不少人响应,他们早就看秦书宝这等纨绔不顺眼了,以前是没有功名在身,不敢出言,但此刻不同往日,他们也敢出言讽刺起来。 公鸭嗓子的公公白皙无须的脸轻轻扯动下,压下心头的不快,对秦书宝说:“秦公子当然是跟随各位进士爷一起去面圣。” “呵呵。。是这样吗?我一个举人怎么敢和一群进士大老爷走到一起呢?我秦书宝还攀不起这样的高枝。”秦书宝满脸无害笑容的说着,但谁都听得出话里话外的意思。 “书宝别闹了!耽误了面圣,你我都承担不起!现在跟随公公一起走吧!” 严庆之见到场面僵持起来,便出声解围,他这一出场立刻得到不少书生的好感,不得不说严庆之的计算恰到好处。 秦书宝无所谓的耸耸肩,很轻松的说:“你们去不去面圣,我不知道,但是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想来皇上也不会在意。我就在这里等着,等皇上的口谕。” 公鸭嗓子的公公想哭的心都有,见过狂的,没见过这么狂的,都没有把当今圣上放在眼中了,但秦书宝狂,到时候吃苦的是他,他也只能小碎步的跑到秦书宝面前,小声说:“秦公子,你不要让小人为难啊!” “我不为难你。只要刚才那个说让我等旨的玩意给我赔个礼道个歉,我就大人大量的放过他,然后跟随你们一起去面圣。” 刚才说话的书生一脸愤慨,宁死不从的抬着头,让他折断自身脊梁去给一个纨绔赔礼道歉,门都没有。 公鸭嗓子公公走近那名书生,小声说:“这位进士爷你就低个头,道个歉,然后皆大欢喜,你看行不?” “哼!读书人根骨正直,岂可为这莫须有的无理要求折腰?士可杀不可辱!若是我低头,我定以死明志!” 口风如刀,刚正不阿,乃读书人正统典范,但公鸭嗓子公公却无力的摇摇头,心中有些怜悯这个仕途黑暗的学子起来。 “好!说得漂亮!” “我辈当如此!” “当臣子者,必当为君分忧,若遇强权而退,何须我等为臣。” 严庆之淡然的站在圈外,不阻止也不煽风点火,许志节眉头紧皱,不知该帮谁,反倒是处于风暴中心的秦书宝镇定异常,好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啪啪啪” 拍手声止住了众声怒骂,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秦书宝拍手向前踏出一步,身上的那种无所谓的态度突然崩塌,眼神带着轻蔑望向众人。 “好一个‘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本人乃皇上御召,你们一群还没有官职的进士有何种权力来评判我是否能与你们同路?难不成是想造反不成?” 造反,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所有人都本能的缩了缩脖子,若是被坐实,丢功名事小,重则会被株连九族。 严庆之终于站了出来,遥遥望着秦书宝道:“书宝你这话说大了,大家都乃赤子心,想着一心为江山社稷出力,何来造反一说?” 严庆之出来打圆场,在场的学子都对其投出感激的眼神。本想联合众人对一个纨绔打压一番,没想到踢到铁板。 秦书宝没有过多理会严庆之,淡淡的看了眼已经犯晕的书生,轻蔑的说:“即便今日我是一平民身份进宫面圣,你这才刚刚得了个进士的人有什么可嚣张的?待会哪怕你灵光一现,博得了状元之名,你又如何?我爷爷乃忠信候,想要整治你一个无所依靠的状元又有何难?” 人情世故皆学问! 这群考取进士的学子虽说不上精明会计,但也绝对不是彻底读书读傻的庸人,经秦书宝一点拨,脑海中立刻呈现出其中的利害关系,后颈不由涌出一潮湿寒。 简单明了的利害关系,如同让稚童朗诵三字经那般清晰,刚才还一身正气的学子,此刻已是神态萎靡。还未面圣封爵,秦书宝就给他上了一课,重重敲在了学子心间。 难道十年寒窗就是为了被他人压迫吗?腹中经纶,难道连草芥都不如吗? 这个纠结的问题如同梦魇一样在那学子心中滋生,越发疯魔起来,越想越想不通,心间的一口郁闷之气难以吐出,气急攻心,竟活生生的背过气去。
看着自己的杰作,秦书宝也有些错愕,错愕过后,只是吐出一句感慨:“这等肚量怎堪重用?” 秦书宝幽幽吐出这句话时,却没有注意到严庆之那微变的脸色,以及他改变手中玉石摩挲的频率。 跟随众人忙活的许志节将那名背过气的学子交付给太医后,带着几分愤色走向秦书宝,道:“秦公子刚才是否做的过了点?” “过吗?我为什么不觉得?他本出言挑衅,我只是还击而已,他心胸狭隘,听不得真言与我何干?”许志节原本在秦书宝心中积累下来的好感,在此刻彻底用尽。 许志节闻言想反驳,却找到一丝明亮,慢慢捋顺关系,尽然找不出秦书宝半点错误。刚才只是因同窗学子被秦书宝羞辱气不过,想要找秦书宝理论,但此刻想来,全是那人咎由自取。 “秦公子,许某昏庸了,多有得罪处,还请海涵。” 真诚的认错声,让秦书宝转头看向许志节,发现许志节躬身九十度对着他,他也不是什么得理不饶人的人,也就顺势拉起许志节。 “秦公子胸怀宽广,许某佩服。若是今日能够混个一官半职,许某一定摆酒赔罪。” 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秦书宝不是个圣人,但也怕被人惦记着,这许志节一开始就过来搭讪,然后又爽快认错,竭力维持两人之间的关系,这由不得秦书宝大意。 “他日再说!” 许志节对秦书宝的推脱之言感到一丝惭愧,胸怀大小是个人的事,但真正当场释怀,不存芥蒂的又有几人? 短暂的混乱整治后,场面又有序起来,没有人惹事,只是一心跟着那名鸭嗓公公前行,独留出一段距离给秦书宝,没人愿意跟他同行。 本来许志节打算跟秦书宝同行的,但严庆之却告诉他此间的利害关系,若是他许志节今日跟随秦书宝同行,那必将得罪同批进士,更是在不少人眼中留下了污点,以后腾龙虎跃,必定受阻。若是今日不同秦书宝同行,便是站在同学子这方,各方都不会挑剔,他日再寻个日子与秦书宝言明,他定能理解。 有严庆之这苦口婆心的劝解,许志节也不愿辜负人家的一片良苦用心,便和他一道同行,只是心中暗暗对秦书宝又多说了几声道歉。 朱墙黄瓦,白玉铺地,立柱擎天,影壁重重,正和殿巍峨气派,站立于殿外的禁军卫士龙精虎猛,好一派皇家威仪。 看着这近在眼前的宫殿,秦书宝嘴角微微翘起,心中暗言:“公主,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