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好主意也要费心思
去秦时楼的路上李清还在激动,这人家老王的水平就是高,不知道得算计多少人才能练出这身本事,人病怏怏脑子可没坏;他处理事情可不是想一出是一出,更不像李清那么头疼医头,这样善于从全局考虑问题的人不做宰相,谁该当宰相? 这宰相根本不去管护海堤该修不该修,管用不管用,既然你李三郎决心要挺范仲淹,到这我这来问计,咱就把它做成喽!时间紧迫,既来不及打听朝中重臣的态度,再说李清也未必能打听的明白,做大官的几个说真话?而王钦若自己病的这么重,也没精力自己出面去安排,那就干脆不管那些大臣是何态度,也让他们不得不支持修堤。 就算真的是皇后反对也一样!反正老爷子病成这个样子了,干脆乖张一次又何妨? 那些反对修堤的人不是借口海啸是天意使然么,那咱们就给它来个民心所向!说到兴奋处病怏怏的王相爷还冲李清一挤眼睛,好像病情都减轻了一样:你李三郎不是也用过此策么?如今缘何忘了? 对啊,都无需天下人说怎么怎么了,只要全京城人都说修堤是好事,还就不怕那些大臣们不小心谨慎对待这件事的,谁不在乎天下悠悠之口? 而更让李清钦佩的是,王钦若笑道:你李三郎不是想让本朝取消乐户的贱籍么?此番义举,何不让与那些姑娘们?凭白无端取消是不可能的,一次义举兴许不管用,但不积小流,何以成江河?一次次下来,等天下人都不把她们当贱籍看待了,还用你李三郎去求谁取消么? 勾栏瓦肆影响的是普通人,难道那个逍遥会就在边上闲着?没有势可借,那便造势如何? 难怪王钦若让李清觉得亲切呢,人家就不像那个太傅。点拨人都打哑谜,李清一旁听的那个兴奋啊,见李清有些喜形于色,王钦若还特地关照李清,这个事情他李三郎最好还是别出面的好,李清使劲点头应诺,明白,明白。咱名声不大好,别把事情办砸了。 王钦若微一沉吟,又嘱咐道:“那逍遥会三郎既济身其中,然有太子为名目,三郎凡事还要慎独些才好,休要事事强自出头。” 李清应道:“小子明白。”心里笑道,咱就是想出头,可也得人家愿意才行,提了几次,石、高二位公爷不是一个职司都不给咱么。看了就是弄个休闲娱乐行当。咱都没有当领导的命啊。 想是说了不少话,王钦若腊黄的脸上出现一抹潮红,人也有些疲惫。李清赶紧告辞了出来,得了好主意自然开心,恨不得马上便着手去办,王乾元送到门口对李清笑道:“若是再有热闹,不来知会小弟一声却是不依的。” 一定热闹,绝对热闹! 李清上马引着杨家兄弟便跑,杨二都不明白今天是怎么了?这李公子平素做事都是懒散的很,能趴着绝不坐着,全水云庄就他一个爱歪坐在地上,连狗儿都比他好!怎么这会急急忙忙地赶路。莫非前面有花姑娘等着? 还真有花姑娘等着,而且还是好多,因为这是秦时楼。 一到了这里李清没管杨家兄弟,直接跑向谢大娘的居处,反正自有人招呼杨家兄弟的,都没人上前招呼他李清,这地界,便说李清打横了走,就是满地滚也使得的。 只在门口敲了几下门。还没等谢大娘来开呢,李清推门就进去了,房里就谢大娘一人正在案前写什么东西呢,见人闯入就是一惊,等看清楚来人是李清,不由得瞪了他一眼,依旧转身干自己的去了。 李清跑到桌前抄起茶壶就往嘴里倒,谢大娘对李清这失礼的举动视若不见,依旧提笔写自己的,自来了大宋,李清对写字这件事情就是深恶痛绝的,也没兴趣去看谢大娘在写什么,只是一叠声地问道:“三娘呢?三娘呢?她去哪了?” 谢大娘转过身来斜睨着李清说道:“三娘,三娘!叫的如此亲切,莫非玉儿在你面前,三郎便瞧不着么?要寻三娘,别地去找!” 李清这才发觉自己有些忘形了,见了谢大娘一个招呼还没打呢,话说也不知道有多少天没和谢小meimei亲近了,水云庄里李清可是不敢,便嬉笑的过去从后面一把抱住谢大娘说道:“不知玉儿之美,无目者也,只是今儿想到件趣事,有些忘形罢了。” 虽说两人有过肌肤之亲,可这还是大白天呢,李清冲进来连门都没关,这会抱住谢大娘像什么话?谢大娘羞红着脸挣脱了李清的怀抱,跑到房间的另一头,跺着脚嗔道:“三郎如此才是忘形。”手一指门,“要是被人瞧见,怎生是好?” 李清一拍脑袋,对了,先得关门后才能抱抱的,要想还那啥一些,就得闩门,最好再拿桌子顶上,谢大娘又瞪了李清一眼,走到门边,反将两扇门大敞,招呼个小丫头过去要她去叫云三娘。 还从没这样过的,和谢大娘相处也是有些时日了,大白天门也敞着,谢大娘还就离李清四、五米远站在那,脸上似笑非笑,随李清怎么嬉皮笑脸的讨饶道歉,就是不肯靠近半步。被个meimei这么防贼似的对待,还是和自己暧昧不能再暧昧的谢大娘,李清可是一点不着恼,心里高兴着呢。 他正自我得意呢。 你王钦若知道怎么煽风点火,咱李清也会举一反三地,王钦若叫李清将义举的美名让给秦楼楚馆的姑娘,无非是让她们把这件事情宣扬开去,再带头捐钱捐物,赢得一个急公好义的名声,可他李清还另有高招。 咱这大宋秦楼楚馆的姑娘,不就近似后世的演艺圈中人士么,逢天灾人祸的,那些个明星大腕们义演募捐李清也没少看,不仅仅起个宣传作用,募捐来的钱都不是小数目,李清才不想要姑娘们自己掏钱呢,这种苦命钱,拿了要遭雷劈的;何况李清现下知道些内情。至少属于开封府管辖范围下的姑娘们,手上其实并不多钱。 而京城有钱人多啊,得让他们掏! 这要从人家口袋里掏钱的方法,还就是后世里香港义演的那一招,还借机可以宣扬咱的交谊舞,这一举好多得啊,没准日后的里,咱也能和丁谓齐名了。 还别奇怪李清把个交谊舞看得如许之重。他还真有自己的想法,再过几百年的西方世界,整个笼罩在罗马教廷的阴影下,什么狗屁文明,充其量剩些古希腊、罗马文化的残余,连西方历史书里,都称这个年代是“黑暗,愚昧的历史时期”,要不是文艺复兴运动,西方文明还不知道要落后中国多少年。 而吹响文艺复兴号角的,不是什么某个伟人的高瞻远瞩,或者某个权利斗争的结果,起源却是非常的微不足道,当时基督教在西方一统天下。这玩意也像世界上任何一种宗教一样,对人们的一言一行都做了规范,音乐、绘画、技术都得符合教义,连吃饭之前都得谢谢上帝的赐予,好像面包是上帝他老人家从天上扔下来一样,一句话说完,就是都得奉行上帝的旨意行事,而但丁不用拉丁语,却用地方方言创作开始,以达芬奇为代表的,一大批才华横溢的画家开始描绘平民生活而不再是宗教题材,米开朗其罗用他的刻刀雕塑起希腊神话里的众神,就是这么不知不觉中,基督教的统治悄然崩塌。 要是当年罗马教廷知道自己的权利会这么被夺去,他还会准许达芬奇动画笔么? 几百年后西方人乘坐着远不如宋朝技术的帆船,在世界各地疯狂地掠夺资源和殖民地,为他们日后的强盛积累了原始资本,而始开先河的哥伦布扬帆出海时,最初目的却是为了和教廷做对,证明地球它是圆的! 要是没有文艺复兴,会有后世的天文、物理、化学、生理等诸多学科?别忘了上说的:上帝说光是好,于是便有了光;瞧见没?万能到不讲道理了。怕是一个苹果砸到牛顿的头上,他绝对不会坏脑子的乱想苹果为什么不朝天上飞,而是战战兢兢的忏悔道:天啊,这一定是上帝在惩戒我,因为我刚才在想女人的大腿,仁慈的主啊,宽恕你迷途的羔羊吧! 而中国也是一样,公元前五百五十一出生的孔子,其学说过了二千多年,还在被后人不停的“集注”,毁人不倦的“大学问家”还要在里面寻找圣人的微言大意,以求解释日异纷繁复杂的世界,还以此规范人们的日常生活,还倒想请教下那些学问家们,靠千年前的老祖宗学问混饭吃,脸红不? 据说后世里有这么个理论的,蝴蝶翅膀扇动一下,能引起万里之外的风暴,千里长堤,毁于蚁xue,那么谁说这禁锢中国人思维二千多年的儒家体系,不会毁在交谊舞上面?说一千道一万,百家争鸣绝对好过一家独大! 只是李清没想到的是,他才得意没多久,在他最不以为会出问题的地方出问题了,因为谢大娘不同意。 谢大娘也不是一开始就反对的,李清初初讲要姑娘们献义举,谢大娘以为是叫姑娘们带头捐钱呢,这可没有关系,谢大娘慷慨应诺,宣扬这件事情就更简单了,李清上次正正经经邀请姑娘们到水云庄做客,怕是没人不领这个情,只是谢大娘还略为愧疚的说道怕是秦楼楚馆的姑娘们也捐不出多少钱,还怕不济事的,楼中还有卖鸣玉琴赚得的十来万贯,因为水云庄上目前也不缺这个,因此没有送过去,要不,干脆都捐了? 什么话,李清可不是舍不得钱,要姑娘们掏自己的钱,这哪行,不过等李清把意思讲明白了,云三娘只是笑笑低头不出声,谢大娘却是一口回绝了。 谁出钱多就陪谁跳舞?虽说这行当就这么个实在事,可好歹也有个面纱遮下啊,咱秦时楼叫来宾付帐的时候,也没这么直接叫价的,当我们是私娼野莺么?谢大娘面若寒霜的说道:“虽知三郎本意并不曾轻贱我等姐妹,但此举与插标卖首何异?即便行‘破瓜之礼’,还要看姑娘愿不愿意,如此被人叫价,直当寻常货物一般。谢玉环第一个不答应。”
谢大娘不答应不就是所有姑娘们不答应么?把李清给急坏了,蝴蝶效应当然没法和谢大娘说的明白,想要搬倒圣人牌位,这想法更是要烂在肚子里,而想为天下乐户去掉贱籍这个宏伟理想更加不好说,这可不是说做就能做到的。 李清可不管刚才还在腹诽圣人前贤,把那些个老故事全搬出来了,咱先人还“彩衣娱亲”呢。对不?卖身葬父这就是老套路了,尽孝心谁会说人一个不字?“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海啸一来,多少老人小孩衣食无着,这要没个堤坝的,以后这大海一发脾气,不又有多少人要背景离乡,流离失所?这可是做善事,义举!和插标卖首怎么会一样呢?圣人还说“事急从权”呢,又不是把钱放自己兜里,知道了原委。保证没人说三道四,要是有,老子揍不死他! 口干舌燥,拎起茶壶才发觉之前已经喝光了,云三娘似乎有些心回意转,抬起头看李清,又看看谢大娘,李清眼巴巴的等她帮腔,谁知云三娘依旧一笑,出门叫丫鬟们添茶水去了。 其实谢大娘心也有些动了,不过面子上还真有些放不下来,好歹也是头牌啊,就是开封府想要她出局子。怎么也得备下个帖子来请,还有不愿意去的时候呢,按李清这方法,她就得坐哪等人叫价,想到这心里一酸,口中负气说道:“既是三郎说的千般儿好,何不叫你家若英也去行这义举?” 李清心一横,拍桌叫道:“好,便就这么着了。那一日若英便与你等一道去,若是有人叫价捐钱,陪他跳个舞又何妨!休说若英,即便我李清,若是亦有人垂青于我,别说弹琴唱曲,就是学狗叫也使得。” 这一拍桌,把个刚进门的云三娘吓了一跳,只是李清这番“豪情”的话一出来,又把她逗笑了,不止她,连谢大娘也笑了,打趣道:“亦不知叫三郎学那犬吠,所费几何?我倒想听听。” 李清咳嗽一声,一本正经的说道:“那价码可高,没十万贯不干的。” 谢大娘反问道:“要是有人出十万贯呢?” 李清腆着脸笑道:“戏言戏言,谁会出十万贯要我学那个的,做不得数。” 谢大娘柳眉一竖,“戏言?如此说来三郎之前所言都是戏言么?云jiejie,把库房的十来万贯便全给他捐去罢,今日必要他学给我等姐妹听听的。” 还真个沉默是金地,你说我加这一句干吗呢?只是谢大娘不依不饶非要李清叫上几声不可,否则就不答应李清的事情,叫就叫罢,只是小心了,公狗可是爱扯姑娘们衣裳的! 笑闹好一番,三人才安坐下来,听见李清答应让若英也出来与人共舞,不是虚言,云三娘倒是上上下下好一阵打量李清,轻声问道:“让若英与人共舞,这男女有别的,界时亦良莠不齐,三郎可舍得?” 李清强笑道:“这有如何舍不得的,只是共舞罢了,眉目传情却是不允的。”这话说完,冲着云三娘吼道:“你也一样!”这话说的云三娘羞得头垂的老低,连脖颈都红了,谢大娘一边捂着嘴哧哧的笑,李清没好气的瞪她一眼,笑什么笑,最担心的还就是你了,可给我仔细点,敢要多看帅哥几眼,老子立马暴走。 话是这么说,这还真是个头疼的问题,担心云、谢二人及若英与人眉目传情算是戏言,可到时候若是场面真像自己预想的那么大,可保不准有好色之徒趁机吃豆腐的,要是人多一个照应不到,闹出啥不雅的事来,也要被人借机生事的,再说咱把自己老婆也贴在里面,这个亏可要吃大了。 不行,得想想。 男女授受不亲,不亲,不亲,不亲。 有了,记得后世电影里,西方的贵族跳这舞时可是戴着手套的,咱也学样不就完了,还得弄个长及胳膊那种,又好看又管用,至少肌肤之亲就避免了,道学先生们不是也少个攻击点么;腰也是个关键部位,那地方总是让人有暧昧想法的,可怎生处理才好? 这个问题云三娘倒是轻易解决了,这大宋亦有女子骑马,女孩子么,身子骨娇嫩些,而马鞍都粗糙,长途骑乘不舒服方便,于是便有人在马鞍上加一软护垫,只要将形状稍改一下,用绳子系在腰上,做跳舞的专门用具不就好了么? 这法子好,李清有些抱着云三娘亲一口的冲动,只是谢大娘在场,只好压下这歪心思,不过一转念他冲着天花板发起了呆,怎么这玩意总觉得怪怪的呢?忍不住要联想起什么的。 护舒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