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九、仙渡桥
仙渡镇,地处东齐国和烈赵国两国交界,以镇中一条仙渡河为界,西面属于烈赵国,东面属于东齐国。仙渡镇,顾名思义,传说当年有一修士于仙渡河上一日悟道,成仙飞升,所以有了这个称谓。 这一日天气不错,惠风和畅,就见一个年轻人不紧不慢来到仙渡镇之外,左右略看了看,便浑若无事一般向镇内走去。这镇内看去颇是繁荣,店铺林立,小二们正在热情地吆喝,大街上九流三教人物层出不穷,男女老幼,三五成群,看着那些琳琅货物,不时评头论足。 这个时候,就见一个插标卖刀的莽汉突然一步抢了过来,一把拉住那年轻人的手道:“可找到你了,客官看我这把刀好也不好?” “嗖”地一声,那把寒气逼人的刀几乎拔出了一大半! 突听砰地一声,那莽汉的一颗大好头颅凭空飞了起来,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看着周边飞旋的世界,瞬间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咣当一声,那把刀落在了地上,那年轻人仿佛被吓楞了一下,突然拔足飞奔,慌不择路中跑进了一条巷子。一时间,恍如向湖水中投喂了鱼食,这镇上所有的人都用最快的度,向着那个巷子的方向聚集而去。 那正在慌乱飞奔中的年轻人突然止住了步伐,因为前方被一群黑衣大汉堵住了去路,他抽身欲返,不料后方却被一群更多的人将路完全堵死,他前进不能,后退不得,一张脸吓得煞白! 而那围堵的两方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这小子已然被我们仙渡门锁定,不想死的,趁早滚!”一个黑衣大汉森然道。 “仙渡门是个什么东西?我怎么没听说?趁早滚蛋,此人只属于我们齐天门,否则我管教你们这个撮尔小门一日除名!” 那黑衣大汉被吓了一跳,甫一听到齐天门三个字,顿时萌生退意。不料,这当儿,就见巷子边上一扇门户突然打开,一双手伸了出来,将那个措不及防的年轻人一把拉了进去。 那群人勃然大怒,数拳震倒院墙,杀气腾腾冲了进去。 这一刻,那小小院落中顿成修罗地狱。 而在这个时候,那个打扮一模一样的年轻人却悄悄出现在了一个小酒馆之中,叫了一壶酒,几碟小菜,开始自斟自饮。 “客官,酒还好吗?菜还可口?”一个小二殷勤道。 “不错!” “只可惜啊,这是你这辈子最后一顿酒了!” “你说什么?”年轻人勃然变色。 “这酒里有毒,喝下去,神仙也救不了你!”小二冷笑。 年轻人的一张脸立时罩上一层nongnong的黑气,此刻七窍中各渗出一道漆黑如墨的血线,那手足上顷刻间开始腐烂,说不得一头栽倒在桌子上,转眼间就化为了一滩腥臭的血水! 那小二心花怒放,万万没有想到这好运居然能降到他头上,想象那些堆积在眼前的无比丰厚的奖励,如今回到宗门以后,谁还敢小瞧他? 他大步走出了门,此刻眼中所见都已然化作一条康庄坦途,一念所动,脚下大地飞后退而去,恨不得用最短的时间,赶回宗门。 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走了好一会儿,却现自己仍然还是处在这座仙渡镇之中,不由得惊得变了脸色,可是无论他向着东南西北任何一处方向逃去,仍旧走不出仙渡镇的范围! 却见一个年轻人冷冷站在对面说道:“这个世界,不惹我,我不动他,一惹我,在劫难逃!” 那小二恼羞成怒,亮出一口快刀,飞斩向那年轻人! 然而,那年轻人只是稳稳站在那里,那口刀却无论如何也沾不到他身上分毫! 一股钻心的剧痛从识海内传来,那小二吓得大惊失色道:“你对我做了什么手脚?” “很简单,只是种下了一个蛊咒!” “我堂堂玄相如何能输于你一个灵虚?” “我将自己当做一个诱饵,也是一扇心门,当你对我有所企图,便不知不觉中走入我所布下的世界,而处在这个世界,我是主宰,你是蝼蚁!” “我不相信!” 小二怒吼,玄相修为勃然动,如狂风骤雨般攻向对方,而那年轻人则是随手一挥,便轻描淡写般化解了他的攻势,紧跟着五指当空一拧,那小二立时疼得满地打滚,连声告饶。 那年轻人走过来,伸手抚在了小二的头顶,道:“呈现你的道果,我要看一看!” 那小二此时哪里还敢违拗?念头稍动,说不得将自己的道果呈现了出来。 那道果世界蕴含无穷智慧,一般人即便看了一万遍也不一定能看懂,而那年轻人却凭借海量真如觉识,再加上他证得的道果几可包容一切,只是须臾之间,便将对方的道果真意领悟了七七八八,而那最终证得的精华立时化入了自身道果世界之中。 “走,回去!” 那小二只觉得眼前幻光一闪,便现自己已然回到了那家客回头酒楼之中。 那小二有了新主,少不得约束性子,兀自扮演回当初的角色。 而那年轻人若无其事坐在那里自斟自饮,等着愿者上钩。 也就是一个时辰之内,不知不觉中,这个客回头酒楼中的掌柜伙计全部有了新主子,一个个心里兀自悲愤莫名,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随着一个个来客走进了客回头酒楼,这酒楼中一时间高朋满座,杯觥交错,那一个个曾经霸绝一方的大佬,按住性子,满脸堆笑,一个个轮流向着那个原先视为蝼蚁的年轻人敬酒,显得极其恭顺。他们此刻才算明白,自己最终倒在了那个“贪”字上,而那个所谓的天榜已经成了一口莫大的陷阱,只是这个世界,他们已然沦落为棋子,只好随遇而安,走一步算一步。 只是那个年轻人,他真的是一个下棋者吗?他真的可以获得最终的胜局吗? 一天天过去,越来越多的人走进了客回头,成为了座上宾,客回头的生意已然火爆到了极点。 屋内已然坐不下,一张张桌子就摆到了街面上,这不定天之内的山珍海味,飞禽走兽,罗列其上,应有尽有,更有那从不外传的仙府佳酿,琼浆玉液,大量出现,恍如普通凡物。 由于融汇了越来越多的道果精华,年轻人的道果愈趋完满,而他的手下跟班也终于过了五百这个数字。这一天,他选择了十三个手段最为高明的相期高手,授以锁龙之局,作为贴身护卫,跟着他过河,去河西的烈赵国辖境。 当走到仙渡桥桥头的时候,他突然止住了脚步。 远远望去,那条波光粼粼的仙渡河如绸如带,勾连至九霄云外,如诗如画。
而在那河边不远处,那一棵瘿痕累累的老柳树下,正浮着一叶扁舟,一个大晴天身披蓑衣的老者,正坐在船头闭目垂钓。 他心中忽有所动,便走了过去,向着那老者拱手作礼道:“老人家,可否载我过河?” 那老者闭合的眼睛忽然睁开一条缝隙,乜斜了他一眼道:“那座桥好好的,你为什么不走?” “那桥专门度鬼,而你这艘船却可以渡人。” “老汉只专心垂钓,不渡人!” “晚辈只问其心,不求名。” 那老者倏忽睁开眼睛,白了他一眼道:“你开了一场好大杀劫,不是很有能耐吗?为何没事却来烦我?” “晚辈此生只求心安,不求杀戮,倘违吾心,不得已,当杀之!” “杀念既生,永无休止,你不后悔?” “晚辈既然踏上这问心之途,绝不后悔,便如老人家以无钩之线钓这大道之心,只会心无旁骛!” “哼,你倒瞧得明白!” “是老人家钓得好!”年轻人恭维。 “去吧,难得你既然瞧得上我,我姑且为你作证!” 说完话,老者重新闭上了眼睛,再不看他。 年轻人拱手道了声谢,重新回头,上了那座仙渡桥,走到最高的桥巅上,却再次停住了脚步,他食指破空,元力外溢,一笔捺去,一道融合了人妖魔三昧的上古阵纹,如游蛇一般落入仙渡河之中。 他再不停手,那晦涩的上古阵纹在他手中居然恁地灵动洒脱,一条条出愉悦的啸音,落入河水中,使得那仙渡河中顿时升起一道道璀璨霞光。 那扁舟上垂钓的老者此刻幽幽望来,口中喃喃:“我一生识人无数,而那小子却绝无仅有,莫非我的心结却要由他身上打开吗?”那老者自言自语,兀自摇头。 此刻,那十三个相期高手,环列踏空,便如虎踞龙盘,将那玉关之局牢牢掌控。 而在那年轻人的后方,那五百修士此刻无声簇拥而来,立于那仙渡河东岸无声侍立。 那年轻人索性盘膝而坐,闭目不语。 日当正午,那太阳此刻正好落在了那座仙渡桥的上空。 就见那仙渡河的西岸,一群黑压压的修士一步步无声走来,不多时已来到了那座仙渡桥的边上。 就见一个壮汉率先出阵,点指那年轻人道:“那末路小子,你杀我帝尊,勾结妖孽,祸乱人界,天所不容,我劝你趁早自缚,也会为你求情,必给你一个痛快了断!” 他再三问,却见那小子犹自闭目不语,不由得勃然大怒,身形暴涨,手掌化刀,蓦地当空斩落! 却见那整条仙渡河轰然一震,居然将他的这次攻击化为无形,那河水震出万道箭镞,再次将他强行逼退了数步! “一个小小灵虚,何敢如此放肆!” 那壮汉气冲云霄,一步步踏空飞去,如踏战鼓,震出雷音,转瞬间便来到了那年轻人的眼前,重拳出击如流星飞堕! 却见那十三个相期高手顿时将那玉局中的生死逆转,凝聚出一道强悍劫力,如重锤般击中了那壮汉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