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灰色
陈依笑家在嘉州市其实算得上是那种所谓的“贵族家庭”，舅舅是有名的企业家，外公的财产是继承给她mama的，舅舅可以说是白手起家，但两家并没有因此生出间隙，反而愈发亲近。 父亲是红三代，陈锋和陈依笑就算是红四代了。爷爷的官并不是很大，但是父亲青出于蓝，现在已经是个少将。 所以哪怕是这样的公立学校，陈依笑逃课什么的也不会受到处分。这也是她的父母默许的。 许落生都不清楚她家的真实背景。因为陈锋一直都说舅舅是个白手起家的小企业家，比别人有钱一点点而已，老爸老妈都是闲人，赚点小钱，他家也就是小小的富裕而已。 可以说在家世这方面，陈锋十分低调。 陈依笑也十分低调。从未跟任何人说起。 以至于同学们都以为她是运气好，没有被老师揪住，或者说老师根本就不在意她而已。 高中的学生都还很单纯，想不到那么深层次的原因。只是大家都觉得陈依笑大佬极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毫无压力。 “哈……”陈依笑打了个哈欠。 不行，真的好困。 奈何旁边那人那么认真地记笔记，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就这么睡着。 刚刚就是这样。陈依笑盯着黑板，她很努力地想要听进去哪怕半个音节，可盯着盯着……就睡着了。 许落雨当时正记笔记，有个地方没太看清楚，转头就想问她，“三笑，那个……” “……”话一下子顿住，因为她眼前的陈依笑已经完美地睡着了。 可好歹还是有些意识的。陈依笑听见有人叫她，连忙回答着，“啊？啊……怎么……怎么了？” 然而眼神还是很迷茫的。 许落雨：“……” 陈依笑表示，再也不要让许落雨对自己露出那样“关爱儿童”的眼神了！ 于是，再困她也得忍住。 “陈依笑你回来了？！”讲台上的数学老师上了半小时的课才发现陈依笑原来空空的位置有人坐着，而且还是本人，很是惊讶。 “啊？”陈依笑困倦地抬抬眼皮，眼里满是困意……还有颓废的灰色。 无神。无欲。无求。 这样的眼神，把数学老师吓了一跳，面色也有些凝重。 他是军人出生，后来受了伤，部队里给他安排了工作，本来数学也还不错，也就来了这所学校当老师。 陈依笑的父亲和他是老战友了，当时他还是陈依笑父亲的部下，所以对陈依笑也比较关照。不来上课什么的，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的老长官是默许的。 虽然当年退伍的时候并不是一个很高的军官，只是一个士兵。但却是真真实实领略过战争与人性的士兵。 陈依笑这样的眼神，不加掩饰，让他觉得自己的老长官真是不简单，生个女儿都这么难搞定。 陈依笑见这老师一直盯着她看，眼中的困意慢慢消散，清醒了许多，皱眉，很疑惑地看着讲台上那人。 班上也出奇的安静。 完了完了，这么安静，下一秒不会爆炸吧？ 可以说这是大部分人心中的写照了。 陈依笑完全不带怕的，老师在她眼中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老师，怎么了？”她说话的语气很平稳，并不冲，也不慌乱害怕，就像是普通的打招呼。 数学老师有些赞赏地在心里点头。 “开学一个月，你下午都不来上课。没问你，是因为你父母提前给我说了情况。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陈依笑也不吃惊。 她爱打游戏，甚至逃课去打游戏，这些，她的父母都是知道的，或许……已经对她失望了吧？ 任由她，自生自灭了。 “打游戏。”她说得毫不犹豫，然后还打了个哈欠，“老师应该知道的吧？” “你还算诚实嘛！”老师把书狠狠地摔在讲台上，语气也有些凶狠，看起来有些愤怒。 陈依笑没说话，却见许落雨一脸担忧地看着她，轻轻笑笑，示意她没事。 “小小年纪，书不好好读，跑去打游戏！你这是自甘堕落！”老师表示也不想这么凶恶，可对陈依笑这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他只好采取硬攻了。 想了想，还是打算软硬兼施。 “我知道，能考上这个学校，能进这个班的学生成绩都不错，可以说这个班有60多人，你们基本上就是全校前60，以这样的成绩，再好好拼一把，还愁以后考不上好学校吗？” “爱打游戏的学生我见过不少，可现在正是你们该努力的时候！不吃苦不受累，一点也不付出，怎么可能会有回报？！” “游戏可以等大学再打。等你考上了好大学，以后的人生就不必再愁，你会有好工作，活在上层社会，有什么不好吗？” “到时候你还是可以打游戏，不是吗？为什么不趁现在努力一下呢？陈依笑，你不是一个笨学生，你就是欠缺努力啊！” “打游戏能当饭吃吗？！你以后身无分文，你就会后悔！后悔你当年荒废的光阴！后悔打游戏！” 老师说得慷慨激昂，把当年当兵的那份热血和现在的恨铁不成钢全都拿出来了。 结果陈依笑全程毫无反应。 连班上有些人都被说得有些热血沸腾。她的眼里依旧沉淀着灰色的枯寂。 “我知道了，老师。” 老师微微喘着气，眼神复杂地看向她。她的眼神，毫无变化。 这到底是天生的，还是在她的生命里发生了什么？ 这让他有些搞不懂了。这个女孩，真的是这个年纪的人吗？ 她的眼神，是不是不会变化。如果会，那要在怎样的情况下才会变呢？ 可能一辈子都是个谜吧。 老师轻叹一口气，他知道，他劝不了这个女孩。 长官，不仅你难对付，你女儿比你还难对付啊！ “陈依笑，你难道要爱你的父母对你失望吗？”他想起自己的长官和他的妻子说起这个女儿时，那溢于言表的喜爱，再对上面前这人死寂的眼神，顿时觉得心里有些痛。 陈依笑只是笑了笑。 他们，不是早就对我失望了吗？ 爱？他们爱的，是小时候听话的我吧？ “老师，你还是继续上课吧，同学们都还要听课的。” 老师说得有些忘情，这才想起是在班上。 他朝讲台上走去，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眼里无神的女孩，无奈叹口气。 “继续上课。” “老师，要下课了！” “就你话多！继续上！” “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