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赌塬
“人真多……” 此刻，塬石园好像一个旅游圣地级的渡假园林，主道上人群蜂涌，如集市一般，宁纪扫了一眼，发现这里的人多是紫府生灵和万象真人，先天生灵却极少。 “现在还是淡季，若是遇到空间裂缝不稳定期，塬石料大批入园的时候，那才叫人多。”夏花说着，“咱们先去夏家塬石院里看看，我带你熟悉一下塬石的市场。” 夏家塬石院自然是乌褚侯府的塬石坊市，夏花想着先带他去见识一下塬石场的残酷，最好能打消他这种碰运气的念头。 “也好……” 宁纪沉吟一下，点了点头。 三人正顺着人流往前缓行，忽然旁边左边的一个档口中传来大叫声：“出彩了，出彩了……” 人流立刻转变方向，围聚了过去。 “咱们也去看看。” 宁纪和夏花对视一眼，顺着人流跟了过去。 “孔氏塬石档。” 进门时，宁纪注意了一下这个厂院门前立着的石碑，这里竟然是他所熟悉的孔氏部族的开的塬石坊市。 整间塬石档纵长十里，宽近七八里，由四面简陋的石墙围绕着，除了西南角砌着几间石屋外，其余的地方零落地堆放着或多或少的塬石堆，似是陵墓园一般。 稍微愣神间，欧阳真已经钻入人群里。 “出彩”的那处已被人群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住，宁纪和夏花只得浮上空中，从人群错落的间隙望了进去。 正在开塬的是一个跨着黑铁长弓的兽皮青年，由他散发出来的元气和威压来推断，此人修为应在紫府中期。 这时他的右手托着一块人头大小的正在化芒的塬石，石中绽放出黄色光芒，左手紧紧地攥着拳，双目片刻不离塬石，全身不自觉地绷紧起来。 空中，有人说道：“化芒时出现异彩，必定能开出宝物，这小子撞大运了。” 另有人酸酸地道：“这倒也未必，有彩必有物，但却不一定是宝物，说不定是什么不入流的灵材呢。” 也有人道：“能被封尘在塬料中的宝物几乎都是入阶的灵材，不入阶灵物的太少，万中无一，还是有大希望能出现宝物的。” 一个修士理性地分析道：“人头大的塬石，就算能出现灵物，怕也没有多少，此人未必就能赚到多少。” 听着旁边观者的话，兽皮青年更显紧张，面色都微微发白。 在众人议论与注视下，黄芒渐渐淡去，一块拳头大的土黄色砾岩出现黄芒中，兽皮青年一把将它抓住，手臂猛然下沉了一下，砾石显些脱手落地。 此人眼中略带迷惘，显然不认得这块样貌普通的岩石为何物。 有人惊呼道：“这是……” 话音未落，已有人以更大的声音叫道：“道友将此物卖与老夫如何，老夫愿出五百两元液。” 话音未落，另外便有人叫道：“朱某愿意出六百两元液，道友将此物卖于在下吧。” 兽皮青年虽然面色迷惘，但人却不傻，自然从众人的反应中看出此物乃是一件宝物，道：“既然两位都想要，自然是谁出的价更高，在下便卖给谁。”顿了顿又道：“这里离万宝商行的一个分点不远，若两位都没有诚意，在下自然不介意多走两步。” 众人沉默了两个呼吸的时间，一道悠远的声音响起：“既然小友是在我孔氏档口开出的宝物，自然由我孔氏优先回收，孔某愿出两千五百两元液，另许小友再选一块价值在千两元液内的塬石，道友意下如何？” “朱某愿出价三千三十百两的元液，道友可要想好，你再开塬却未必有如此运气，别让到手的元液打了水飘。”朱姓修仙者说道。 嘈杂声又起。 “三百多斤元液，这紫府修仙者赚大了。” “是啊，三百多斤元液可省去紫府期两百年的修炼。” “今天刚进来就见到吉运，待会我也选一块塬石碰碰运气。” “哈哈，道友别把家底赔进去就好。” 兽皮青年面上露出迟疑之色，不知该如何决定。 夏花仔细打量了兽皮青年手中的黄色岩石一阵，小声对宁纪道：“这应该是一块玄山石，此石奇重，拳头大小足有数万斤，为炼制天阶法宝的灵材之一，切下少许掺在地阶法宝中也能让法宝增加两成坚固度，这块玄山石的品阶现在不太好判断，不过价值当在三百到五百斤元液之间。当然，若是由万宝行回收，最多也就能出到三百五十斤。” 宁纪轻轻点头，又向那人手中的玄山石望去，这种增加自己见识阅历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兽皮青年的耳朵忽然颤了两下，侧目向这边望来，冲着宁纪两人点下头，扬声道：“两位前辈莫欺晚辈见识浅薄，若没有四百斤元液，在下是决不会出手的。” 此人主修弓术，眼力与耳力远超一般紫府修仙者，于嘈杂的声音中也将夏花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耳力极佳的并非兽皮青年一人，孔氏发价者和姓朱的修仙者也同时侧目向宁纪望来，前者皱眉，语气不善地道：“我倒是何人，原来是夏花公子，旁边这位想必就是宁纪道友了。两位怎么有空到孔某的石坊中游荡。” “原来他们就是夏花和宁纪了。” “现在乌褚城中最出名的就是他们两个人了，夏花的……那个声名远播，宁纪又西湖仙的捧上台面，当成了收徒的验金石。” “宁纪，他就是那个‘我是宁纪，我来了，你在哪’的宁纪？” “这个人就是夏花，一见夏花，霉运大发，咝……道友让一下，在下还有事，先行一步。” 说话间，孔氏塬石档的人霎时间走了一半，剩余之人也远远地躲着两人，十丈之内再无一人，生怕离得稍近就会被感染了一般。 那朱姓真人看着两人的目光本来不善，但一听到两人的名号，恶念立刻收回，他虽然也是一威名赫赫的万象真人，但这两人他哪一个都招惹不起，只能暗恨自己流年不利，撞了霉运。 宁纪漠然地扫了他一眼，道：“孔真人还是先顾着眼前的交易吧，宁某自己转转就行。” 孔真人不咸不淡地道：“那就恕孔某招呼不周了，两位随意，今天看上的所有塬石一律打八折。” 八折！ 这话宁纪自然不会信，塬石又没有名码标价，多少钱还不是由姓孔的两个嘴皮上下一碰给定出来了。 夏花笑道：“孔真人太客气了，就冲真人这份热情，夏某每天都会来这里捧场的。” 孔真人的脸扭曲着绿了，你来一次我得损失多少客源，你要是天天来，我们这档口还能开吗？ 两人也不再看他的表情，大笑着往一旁走去，所过之处，人人主动让道。 孔真人也没兴趣再与兽皮青年扯皮，直接用四百斤元液把玄山石买下。 两人转悠到一座塬石山背后，宁纪开始动手。 夏花见宁纪开始上手摸塬石，立即扯他一把，道：“宁兄咱们走吧，难道你还想给孔氏送元液不成。” 宁纪嘿嘿笑道：“谁给谁送还不一定呢。” 夏花惊愕地看了他一眼，道：“宁兄是当真的。” 宁纪道：“宁某本来一个清闲静修，是他们自己主动上来找死，我若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怎么对得起他们一番好意。哦，对了，你知道欧阳仙子要去哪吗？” 两人来时邀请欧阳真同行，但好凑热闹的火爆少女却意外的拒绝了。 夏花道：“应该是去找自己前世存留下来的宝物吧。” 宁纪点了点头，继续摸石。 挑选塬石或者靠眼力，或者靠感觉，但像宁纪这般每块塬石都摸一下的人绝对少见。 一晃半个时辰过去了，宁纪已经摸了数千块塬石，在一块贝形的塬石料前蓦地停下，他细地感觉着不凤凰传来的意念。 这是一种喜悦中又透着一股宛惜的情绪。 宁纪皱眉，费神思索。 这时夏花忽然转身，叫道：“两位道友出来吧……就是你们两个，别装了，跟了我们半个时辰了，究竟想做什么？” 在另一堆塬石旁观石的两个身著白衣的紫府修仙者对视一眼，见到躲不过去，索性昂首走了出来，左边一位稍高的修仙者，道：“道友是在说我们吗？” 夏花道：“两位都姓孔吧。” 两人气势不由一弱。 夏花不待两人反驳，又道：“是孔老头让你们跟着我们的吧，难不成还怕我们抱着塬石跑了，这该不会是你们孔氏的待客之道吧。” 稍矮的修仙者笑眯眯地道：“夏兄怕是误会了，叔祖特别吩咐我们来招待两位，我们见宁公子正选塬石，也不好打搅不是？” 稍高的修仙者点头道：“对，正是如此。”接着又挑衅道：“这位宁道友看了这么长时间的塬石，不知有没有相中的，还是说，两位只是看看。” “我们看没看好……” “看好了。”宁纪打断夏花的话，道：“就选这一块。” 他手里拿的正是那块贝形塬石，塬石长有半丈，厚度有一尺，重量足有千斤。 孔氏两人看了此贝形塬石一眼，不由嗤笑出声：“你该不会以为它长的像贝壳，就认为里面有珍珠吧！” 宁纪不以为意，道：“谁知道呢，说不定真有宝贝呢！” 那高修仙者道：“如果里面真有宝贝，我就当着你的面把它吃下去。” 宁纪不屑地道：“你吃下去，若是宝贝，我还舍不得让你吃呢。” 修仙者，谁肚子里没几件法宝。 “你……”此人大怒。 这时，孔真人的声音传来：“宁道友既然如此有自信，不如咱们来打个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