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不要遗忘
一 首都机场。 天际线在远方被切割成残缺的影像，云翻滚着，天空灰暗。像是要下雨了。米瑞斯这样想。 在晚点了两个小时后，乘客们从飞机上陆续走下。 朝着这里漫步前进的女生，刘海微微被风掀起，露出光洁的额头，紫色长发迎风飞扬。一只眼睛是澄澈的紫，肤色白的纯粹，用皮筋将靠下的发束缚，紫色风衣里露出黑色的长款衬衫。 虽然素未谋面，可是米瑞斯却莫名地觉得，那就是他要等的人。 女生走到米瑞斯面前突然停下脚步。她微微挑起目光，面无表情的问：“米瑞斯？” 米瑞斯轻轻呼出一口气，从衣服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枚徽章，然后说：“欢迎你加入战神联盟。” 二 车开到一半下起了大雨，即使开了雨刷器也看不清前方的路。米瑞斯索性停下车，在寂静的山路上静候雨停。 “联盟秘境离这里有多远？”凯兮坐在副驾驶座上，平静问了一句。 “大概还有半小时的车程。到了之后要转飞船，前进十分钟到达，所以全部时间应该是四十分钟。”米瑞斯耐心地回答着，凯兮并没有问为什么不直接飞，而是转过头，望着米瑞斯：“伊兰迪说，我是你的搭档。” 雨势并未减小，凯兮突然拉开车门，冒着雨冲出去。 “喂！”米瑞斯见状喊了一声，但凯兮好像没听见一般，继续向前冲着，她没有用过多的技巧，只是用普通人的速度前进。 “该死！”米瑞斯拉开车门追出去。前方的紫色身影在雨中摇摇晃晃，像开得繁华的绝地莲，米瑞斯追赶一阵后抓住凯兮的手，大声问她：“你要干什么？” 凯兮微微抬起头看他，许久无言。她的刘海被雨水打湿，显得眼睛更加的空灵，豆大的雨点落在她单薄的身子上，像某种仪式。米瑞斯看不下去，脱下外套披在凯兮身上，然后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往车的方向走。 很久之后米瑞斯才意识到凯兮在笑，她的笑声像风铃一样，断断续续却十分悦耳。她笑了好一阵子，然后突然对米瑞斯说：“喂，你不要对我太好。” “什么？”米瑞斯没有听清楚。 “我说不要对我太好，因为我会忘记你。” 三 第二天，雷伊为凯兮洗尘接风。 雷伊说凯兮从遥远的地方而来，她有着非常优秀的洞察能力，在从前队友的指导下受过专业训练。 “但雷伊，我有个疑问。”缪斯突然开口：“若凯兮这么久以来受的都是自己队友细心而紧密的训练，那么为什么直到现在，她的排行还是‘五’呢？” 空气瞬间凝固。二月显然问出了许多人想问的问题。雷伊沉默着，一动不动，似乎并不想回答。僵持了一会儿。凯兮缓缓地开口：“因为我有选择性失忆。是以前训练时从高空摔下形成的病根，会遗忘掉最美好的事情。” 一片哗然。 “也就是说，你的队友每过一段时间，就会被你遗忘，然后她又要花费好些功夫让你重新信任她，再进行训练，所以浪费了很多训练时间，导致你的排行并不高？”缪斯夸张地笑了笑，说：“谁信啊。” 凯兮平静地望着她，很久之后再次开口：“没错，你就一直保持这种态度对我吧，这样至少我还能记住你。”然后便离开了大厅，丢下所有的疑惑和震惊给战联们。 米瑞斯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他的脑海里回荡起凯兮的那句话。“不要对我太好，因为我会忘记你。”在前一天还乖张得不可理喻的少女，今天突然变得冷若冰霜，并且牵引出了奇怪的身世和离奇的病状，让人对她的好奇更深一重。 选择性失忆，不是应该忘记悲伤的事情吗？米瑞斯微微眯起眼睛。忘记所有美好的事情。全身心被悲伤和黑暗包裹，遍体鳞伤，无可奈何，该是多么让人难过。 四 不到半月，四月就接到了任务。 黑红交替的任务单，凯兮随意的扫了一眼，正打算合上，目光突然尖锐地锁定了一块区域：‘任务搭档：米瑞斯。’ 心里有种莫名的情绪晕开了，很久之后凯兮缓缓合上任务单。 虽然很早之前就做了准备，但为什么真正看到的时候却隐隐不安？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吧，一定是。 执行任务的那一天，凯兮早早地来到了约定地点。那是一栋高楼的楼顶，冷风肆意刮过。冷意袭来。楼顶是空荡荡的。凯兮看了看表，她早来了半小时。 风渐渐刮大了，凯兮蹲下身，以一种蜷缩的姿态待在角落。风把她的发带卷走，她的长发如同流水一样倾泻下来，在风中以寂寞的姿势飞舞。 “喂。”突如其来地声音让凯兮猛地抬起头，引入眼帘的是橘红色发少年的脸。 “米瑞斯。”凯兮平静地面对他。 “你确定你的洞察能力很强吗？我已经观察你二十分钟了。”米瑞斯微微挑起语调。 “是十九分钟五十二秒。”凯兮苍凉地笑了笑。 米瑞斯愣住，目光渐渐的冷下去。 “你知道我在？那你现在这副柔弱的样子，其实是装出来的吧？” 凯兮望着他，缓缓站起身来。 “没错，我就是这样虚假。”凯兮大声地笑着，那笑声里尖锐的讽刺让米瑞斯从心底蔓延出一股冷意。又回到初遇时那种叛逆的形象了。在众人面前，她是冷漠的让人无法接近的存在，可是在他面前，她乖张，虚伪，莫名其妙。她苦心孤诣出坏的形象于他，究竟是为什么呢？ 只能记住悲伤和冷漠的少女，在未知的世界里突然捕获到巨大的温暖，感激的同时希望能够永远记忆，所以选择这般对待？ 看到了吧，我就是这样一个坏女生，所以你一点也不必对我好。 “来了！”凯兮急切的呼喊将米瑞斯游走的思绪拉回来。米瑞斯看到两个人朝着这边冲过来，其中一个手里捧着精美的首饰盒，想必这便是他们的对手了。 “开战！”米瑞斯一拂手，烈阳之剑闪出了手。 凯兮甩出手双刃，神情一贯地风淡云轻，额头却冒出了细密的汗水。毕竟是第一次执行任务。米瑞斯突然皱眉，紧接着是急促的喊声：“小心！” 凯兮猛然回头，看见一个面目狰狞的男子，手里揣着一把刀具，朝着自己冲过来，对手不是两个是三个！距离很近，无法躲到了。 凯兮下意识地将手臂挡在面前，闭上眼睛，只不过……为什么迟迟没有感觉疼痛呢？她睁开眼睛，少年挺拔的背影逆着光出现，他张开双臂挡在自己面前的样子，仿佛一个定格的永恒。 凯兮的目光缓缓向下移，看着倒下去的少年的身体，眼睛瞬间被柔软的液体所覆盖。 五 米瑞斯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在周围一片“醒了醒了”的声音中醒来，他可以从那些音色中辨认出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人是谁，但是他没有听见凯兮的。所以他直奔主题：“凯兮呢？” 战联们沉默了。米瑞斯听到布莱克犹豫的声音：“米瑞斯，有件事我想你应该知道。伊兰迪说，凯兮的选择性遗忘不适合处在同伴多的环境中，若她遗忘了对她进行帮助的队友，很可能会攻击自己的队员。” “所以？” “所以伊兰迪决定让凯兮去星白萱独自执行一个长期的任务，不是很危险，但也十分重要。” “然后呢？” “有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米瑞斯沉默着，没有回答，布莱克的手指静静地敲动在桌面上，很久之后他才开口：“凯兮每次遗忘之前都会突然昏迷，所以米瑞斯，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说。” “第一，冷漠对待凯兮，让她不至于遗忘，这样伊兰迪便可以让她留下来。” “还有呢？” “第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做你所有想做的。然后让凯兮遗忘你永远地离开。” 树林里，群鸟突然叫嚣起来。天空无比高远，纸飞机盘旋一圈后依然无法抵抗。 米瑞斯望着布莱克的眼睛，静默了几秒，然后缓缓地伸出手指。 两天后凯兮终于醒来，她的头因为长时间的卧躺而变得昏沉。她扶着墙走出去，正好碰见伤势有所好转便守在门外的米瑞斯。 凯兮静静地望着他，很久之后开口——“你是谁？” 如果时间以圆形的姿势不停地运转。日日夜夜，生生不息，如果如同谁所言，每个人都拥有一片森林，相遇和离别反复轮回；如果我所期待的最后都能完成，悲伤像河流般流去远方…… 他向少女坚定地伸出手，笑得如同阳光般明媚。 浓墨重彩晕开的是初见般地场景，少年温润的嗓音在很久以后也依然清晰，“初次见面，我叫米瑞斯，是你以后的搭档。” 六 柔软的纸张在画板上铺开，凯兮手持画笔，描述着斑斓的世界。 画中有一个站在喷泉旁边的少年。凯兮不知为何将他涂抹得与某人相似。 ——米瑞斯，最后标注在一边的字体。 凯兮久久地望着那两个字发愣。 是长久以来温暖的少年，清晨会手捧鲜花站在她房间门口一言不发地浅笑，偶尔一句“加油”说得表情无比别扭，执行任务时会把她紧紧护在身后。 最开始的时候无比残酷地回应他，伤害也是屡见不鲜，可是他丝毫没有放弃，即使是看到自己身体里涌出直径为两厘米的血柱也会对拿着刀的她微笑。 像是可以包容她的全部，因为这样所以再也狠不下心去伤害他。 心跳一声紧一声慢地进行。可以称之为喜欢吗？但是对于她而言，是没有资格“喜欢”的吧。 凯兮面无表情地将画纸撕下来，揉成一团，丢在角落里。 某天夜晚，一只气球飘入凯兮房间阳台。凯兮取下来，线索带着一张纸条，上面是米瑞斯熟悉的字体：“来院子一下。” 来到院子里，少年站立的姿势挺拔的得如同白杨，在远方对着自己浅笑。 凯兮朝着他走过去，周围突然亮起了小彩灯，少年背后那座早已废弃的喷泉也突然响起了音乐，水花以完美的弧度飞溅。 凯兮微微愣住，停下了脚步。离自己十步之外的少年眼神里泛着星星般的光彩。很久之后，当凯兮耳朵里传来米瑞斯独特的嗓音，她的头猛地疼痛起来。 他说：“凯兮，我喜欢你。” 米瑞斯走过来朝着凯兮张开双臂，凯兮一动不动，任凭少年的体温和自己的融合在一起。 头疼欲裂让她的视线不再清晰，意识模糊。 “凯兮。”少年将她的头轻轻按在自己肩上，笑得有些苦涩。 “嗯？” 等待了两秒，没有凯兮的回答。已经是极限了，凯兮的眼睛缓缓地，缓缓地闭上。 音乐喷泉的副歌已经过了，剩下的曲调有些平静。米瑞斯的声音在安静的气氛下显得清晰，无形的风加重了他语气的悲伤。 “如果可以，请你不要忘记。” 七 告白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可是我注定不能铭记。若时光倒流，我以完全的记忆回到少年苏醒的那一幕，不知道会不会哭出声来。 少年平静的脸上突然出现坚定的笑容，在此以后从未见过。他伸出两只手指，声音清脆：“我选二。”全场寂静，他的动作更像是志在必得的“耶”，毫无保留，毫无保留地温暖。 可是对不起，我一定会忘记。 八 凯兮再度醒来直到飞往星白萱的时间里，米瑞斯一直保持消失状态。 战联们心照不宣地装聋作哑，面对凯兮提出的“伊兰迪之前说我是谁的搭档？”这个问题一次次回避。 直到离开，凯兮提着行李箱对着众人告别，离开的时候天气大好，天空蓝得纯粹，凯兮抬起头来仰望，想起初来这里时糟糕的天气。记忆里后来下起了大雨，可是她怎么从机场去往联盟秘境的，却没有印象。 心里好像沉沉地落下一个东西，占领了大部分的空间，堵得无法呼吸。 是谁曾经安详地躺在我的记忆里不曾苏醒。 是谁以最后的筹码博取我的回忆。 是谁能够越过所有病症，奇迹般地重新出现在我的生活。 是谁。 模糊的面容停在一个区域，不再清晰。 凯兮一遍遍地想着，突然就红了眼眶。 九 米瑞斯低下头来，将手中的笔放下。 桌面上是白色的信封和纸张，墨水淡淡地在上面留下印记。 重复的遗忘对凯兮来说是种伤害，既然如此他便不再强求。 米瑞斯从雷伊那边要到了凯兮在星白萱的住址。 一封封温暖的信件即将传递，从此以后时光的意义只剩下等待。 等待身高在远方的少女，有一天奇迹般地想起。 然后乘着温暖的青阳回归。 文／皇昳爱 结语： 嗨是小霏大大吗？我超喜欢你组的这对cp，但后来又有某个家伙介入，我通过了那么渠道跟你联系，并写下短篇央求上稿，不知道你会不会不看，或者不上传，但我希望—— 最后走到一起的是凯米！ 谢谢你。↖(^ω^)↗ （我真的喜欢你，不只为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