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山中大战

    此际，汉水，密密麻麻的船舰铺天盖地，从高空望去，犹同一条青色的巨龙，缓缓往北蜿蜒而上。杜伏威的攻城大军、军粮器械在战舰的保护下，源源不断的朝竟陵方向驶去。竟陵有失，杜伏威便有了进攻襄阳、宛洛、蜀中的能力，既而依靠竟陵召兵买马，军势将会大涨，必会成为沈旦挥军北上的最大阻力。沈旦绝不容许一个强大的江淮军堵在自己前面。

    幸而的是，沈旦虽然在路途耽搁这么久，但杜伏威亦要准备军粮器械，所以此际仍未发动对竟陵的攻城，只是其先锋部队已经兵临竟陵城下，佯攻数次之后，迫使城内的人马不敢出城。

    汉水被江淮军占据，沈旦一行只得弃舟登陆，策马前进，找了一名当地土人领路，不分昼夜朝竟陵驶来。这时，已经到了一处峡谷前面，那土人道：“前面便是百丈峡，过了此峡再穿过前面的林子便就到竟陵城了。”沈旦点点头，勒缰停马，使队伍的步伐由动至静，远远打量这座远近驰名的峡谷后，想到终于就要到达竟陵，沈旦不禁发出一声长啸，这声长啸清脆响亮，直达峡谷，荡起阵阵回音，犹同演奏了一曲震耳的交响曲。十八骑亦知目的地将到，接下来迎接他们的将是一次又一次的战斗和成长，面上俱是露出兴奋之色。沈旦示意那个土人可以回去了，递给他十锭银子，那人千恩万谢的走了。“走，咱们继续前进。”沈旦发出号令，打马跃出。蹄声隆隆，队伍重新由静转动。

    “吁。”沈旦举手示意队伍停下，前方出现一条横亘无尽的密林。沈旦打出手势，两名骑兵策马而入。半柱香后，两骑返回，其中一人勒马停在沈旦身侧，道：“帮主，前方密林外有人交战，两帮人马一帮胡人，一帮汉人。”

    沈旦道：“胡人？过去看看。”扬鞭打马，策马入林。众骑忙随着。出了林子，只见前方此起彼伏的山陵间，传出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两帮人马约有上千数，正围着一处高台竭尽全力的厮杀着。

    穿黑色服饰的汉人明显在攻击那座高台，而穿胡服的那帮人则在尽力保卫。胡人明显占据优势，各处都能看到十数个胡人围着几个汉人围杀。

    黄啸天策马来到沈旦右侧，道：“帮主，咱们绕道还是？”

    沈旦没有回答黄啸天，而是蹙眉瞧着高台上。那里挂有一盏黄灯，黄灯下面是一个十字架，架上绑着一名黄服女子。沈旦不语，黄啸天便没有再问。沈旦一行就这样静静瞧着战场。

    过了不久，一些胡人似乎发现了这里，呼喝之下，二十几名胡人手持弯刀朝沈旦这里杀来。沈旦眼尾都没扫这些人，仍是静静瞧着高台上面那黄服女子。依沈旦的目力，也只能瞧见她似乎垂着头，如云的秀发自脑侧垂了下来，盖住了大半个脸庞。

    待那些胡人杀到丈许距离时，黄啸天领着十八骑杀了过去，一个冲锋之后，二十几名胡人还剩下六名没死。黄啸天转回脑袋，挽弓搭箭，尽数射死。杀死这些人后，从从容容翻身下马将箭矢拔出插回箭鞘。

    眼见得汉人不支，黄啸天露出一丝不忍，来到沈旦面前，求道：“帮主，请容啸天相助同胞。”沈旦点点头，道：“好罢，你领着人在外围厮杀，我去台上救那人下来，之后咱们在西北方向会合。”黄啸天点头之际，沈旦已是策马冲了过去。

    一股胡人自战斗中分出，冲向沈旦，沈旦挽弓搭箭，边冲边射，箭似连珠，胡人不断倒下，瞬间扯开了缺口。这时，一名使剑的胡人青年朝沈旦冲了过来，使出一招凌厉的剑法刺向沈旦。沈旦随手拔出一支箭矢迅若闪电般在他胸口疾击一下。那人剑未刺到沈旦，胸口已是隐隐作痛，情知不妙，急往后跃，沈旦抬手就是一箭朝他胸口射去。那人大叫一声，使剑猛拨，但迟了一步，只拨到箭尾，箭矢插入肩头，痛得他大叫狼狈而逃，再不敢在沈旦面前出现。众胡人见沈旦如此厉害，难掩其锋茫，纷纷散开。

    黄啸天带着十八骑在外面游杀，所向披靡，胡人纷纷被屠倒地。

    沈旦冲到高台下面，高啸一声，在马上一点，人已如冲天之炮跃上高台。一名胡服女子跃向高台，紧随其后。沈旦晒也不晒她，来到那黄服女子身前，一掌拍向木桩十字架。木桩寸寸碎裂，黄服女子倒向沈旦胸口。背后一声娇喝，胡服女子手持兵刃化作一道淡光刺向沈旦背心。沈旦头也不回，反手打出一招亢龙无悔。胡服女子惨叫一声，倒翻下高台，生死不知。

    沈旦将黄服女子抱在怀里，右手拂开她脸上的发丝。瞧了一会，沈旦又将她的脸庞用发丝盖住。在高台上呆了一会，好不容易静下心来，朝台下看去，只见无数的胡人朝高台爬了上来。而黑服汉人见到黄服女子被救，俱是发出一声兴奋的高叫，作战更加勇猛起来。沈旦认清十八骑所处的方向，跳下高台，落在自己的战马背上。一夹马腹，马儿如离弦之箭朝西北方冲去，同时发出一声长啸。

    黄啸天听得啸声，叫道：“帮主在召呼咱们了，弟兄们，向西北方冲。”十八骑化为数个作战方阵，朝沈旦追去。胡人虽然勇猛，但一来被沈旦打乱阵脚，二来又有黑服汉人要应付，三来十八骑人人武艺非凡勇不可挡，让十八骑冲破战场与沈旦会合去了。

    沈旦领着众人迅速穿过这片崇山峻岭，一口气奔了五十里路后，才在一处山丘下下马休息。沈旦将黄服女子放在草地上，思索的表情表明他正在思考，黄啸天等人不敢打扰，围坐在另一旁休息，另两骑则一前一后担任哨岗。

    黄服女子便是婠婠。

    沈旦只瞧她一眼，便已知晓，方才作战的那两帮人，黑服汉人应是竟陵方面独霸山庄的人，胡人应是曲傲的铁勒人。沈旦叹了口气，这才明白，竟陵城不属于大隋，不属于官府，属于独霸山庄这只地头蛇。杜伏威攻打竟陵，阴葵派乃是志在必得，一方面派出白清儿迷惑自己，另一方面派出婠婠迷惑独霸山庄的庄主，这次他们使计恐怕在于消耗独霸山庄的实力，若自己不出现，那些黑服汉人必定全数死在那片山陵间。可问题是，婠婠就在面前，怎么处治？这才是最叫人头痛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