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世人疾苦
当一个世界都是冰冷麻木的，一个小乞丐的生死就显得极为不重要了。 “还敢偷东西，怎么不早点饿死。” “这是偷包子了，要是敢偷我家的东西，我非弄死他不可。” “哈哈哈！活该！怎么没揍死这个小兔崽子。” …… 众人没完没了的指责，谩骂。 没有为什么，你个小乞丐，我们看不起你，不应该吗？ 白浪看着众人的指责，心越来越冷，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人性的可怕。 在茫茫人海中，小乞丐那单薄的身影显得是多么渺小，多么的孤独…… 他伸出一只红肿、肮脏的手，微微地摆动着和抖颤着。他将手缓缓地深入怀中，取出了怀中的包子，喃喃地说：“包子没事就好。” 挨揍的时候，他竟然死死地护住两个包子。现在他被揍成这样，竟然不关心自己伤势，反而说包子没事就好。 白浪瞬间就像被戳中了什么，心中刺痛无比，当自己衣食无忧的时候，这天地中竟然有人为了食物而差点送命。 包子铺老头狠狠地瞪了小乞丐一眼，他也看到了小乞丐护着包子的行为，心里暗暗心疼。别误会，这可不是心疼小乞丐，而是心疼包子。 多好的两个包子啊！算了，我就当喂狗好了。 包子铺老板愤愤不平地想到，然后转身离去。 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流汹涌，小乞丐蜷缩街道中心，却显得那样无助，那样孤独。 夏日早晨的阳光，更显几分暖意，但是白浪却依然觉得这阳光是苍寒的，刚刚面前的一幕，至今为止还在他脑中上演。 乞丐也是人啊！ 白浪不能理解为什么人们对小乞丐的态度为何如此恶劣，他只是觉得痛心。 虚主大人站在白浪身边，偶尔注视着白浪的深情，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小乞丐就在那里躺着，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此刻，已经将近黄昏，街道上的行人三三两两，残阳的余晖照在小乞丐的身上，和血是一个颜色。 终于，小乞丐动了动自己的手，而后缓缓地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远方。 他来到一条小河边，捧起河水。 “啊……” 冷水与伤口接触，小乞丐发出一声惨叫。 而后，小乞丐忍着剧痛，洗去了全身的血污。 很清秀的一个小伙子，至少现在很清秀。 小乞丐看着河中自己的倒影，满意的笑笑，然后跑向了远方。 跟着小乞丐，白浪眼前的场景不断变化。 从街道逐渐到郊区。 诸神大陆，算并州，古木宗势力范围，清河城城郊，柳家村。 整个村庄四面群山环绕，巨大的树木隐天蔽日，整个村庄在这样的密林中显得神秘而安详。 说是一个村庄，不过是几十户人家零星地居住。 小乞丐走进村庄，走进了一个破旧木屋。 说是木屋，事实上已经可以说是朽木了，木头被虫子咬的是各种虫斑。房子不知道是多久没打扫，已经被蜘蛛丝笼罩。 “爷爷，我回来了。”小乞丐推开屋门叫道，不对是清秀少年。 “柳清，你是不是又出去偷东西了！”木屋里的一位老头道。 这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头，两只眼睛都是严重的眼翳，看起来很是恐怖，像瞎了一般。白浪的眼睛往下看，更加吃惊了，老头的一只右胳膊竟然没有了，整个衣服的袖子垂在那里，显得很空荡。 老头的残废胳膊不知道已经多少年，但是他的左胳膊使用却非常灵活，显然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清秀少年就好像没有听到老头的话，满脸堆笑道。 “爷爷，我下次一定不去了，对了，这里有两个包子，你吃吧！” 清秀少年信誓旦旦地说完，然后从怀中取出来那两个不是包子的包子。 老头的眼睛突然就红了，是自己残废才让少年吃了太多苦啊！ 他的眼睛渐渐润湿，也不再说少年什么。 房间里突然静下来，老者看着那两个包子，不知道能再说什么。 很久之后，老者换换地接过少年手中的包子，道:“留着吧！明天你吃，爷爷这把老骨头了，老头子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爷爷，你快吃吧，明天我们再想办法。”柳清道。 “那好吧！你我爷俩一人一个吧！”老头执拗不过，只好这样说。 “不！爷爷！你吃吧！我已经吃过了！”柳清道。 “别说话，爷爷我说是一人一个就一人一个，容不得你反对。”老头霸道地说。 白浪感觉很心酸很心酸，两个包子，两个乌漆墨黑的包子，竟然被爷孙两个如此谦让，白浪心里突然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很难受很难受。 白浪转头望向虚主大人道:“师尊，你说小乞丐的父亲是谁？他为什么不管他！” 虚主大人缓缓地望向白浪，低声道:“他父亲你是见过的啊！不过……” “我见过”白浪不可思议地道，“我什么时候见过了？不过什么……” 白浪在脑海中搜寻了一遍小乞丐父亲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见过，不确定地询问虚主大人。 “嗯！不错，你的确见过他，不过他现在已经死了。”虚主大人解释道。 “是谁？死了？”白浪更加疑惑了。 “没错，你见过他，就是昨日那个最后一击杀了那个叫祥长老的强盗，圣主一品的那个。” “什么，是他！！？你说什么，他的父亲是强盗。”白浪想起来那个强盗，不由得大吃一惊。 “嗯。没错。就是。”虚主大人肯定道。 白浪的脑子嗡嗡作响，他万万没有想到，清秀少年的父亲竟然是因为强盗，而且还是杀死祥长老的那位强盗。 强盗们围杀祥长老的那一幕幕在白浪脑中上演，强盗们的凶残狠毒仿佛就在眼前，那一张张狰狞的面孔，令白浪无比痛心，祥长老死之前的那份无奈和安详，依然历历在目。 白浪脑子变得一片空白，他突然就不知道那些强盗们该不该死，那位强盗死了，清秀少年从此再也没有了父亲，这对少年来讲，不是另一场灾难吗？ 木屋里，爷孙两人的动静打乱了，白浪的思考。 那两个包子，两人仿佛就吃了一个春秋，很漫长的时间。 吃毕，老者，突然将清秀少年拉到自己身边，低语道。 “清儿，昨天你父亲给我们爷孙俩寄回来一大笔钱，今夜我们就离开这里，不能在这里呆了，很不安全。” 老头有一句话没有说完，这的确是一大笔钱，但是同样也是最后一笔钱，乌贼城强盗被团灭，老头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悲痛欲死，但是他还不能死，他必须将柳清抚养成人。 老头并不准备把柳清父亲已经身死的消息告诉他，也许他不知道更好。 “爷爷，父亲给我们寄银两了吗！那不是我们好长时间一段时间，都不用挨饿了。”柳清显得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身死，还沉浸在，能够吃饱的幸福中。 很心酸的一句话。 出门酒rou臭，路有冻死骨，有人在歌舞楼台里纵情享乐，有人在垃圾瓦砺旁食不裹腹。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幸福，总有一些人不幸。前者不不知道后者的痛苦，后者不知道前者的哀愁。 “是的，我们再也不用挨饿了。”老头冲着柳清道。 老头知道，自己的儿子这次可是让人整整为他拿回来十一两，十一两意味着什么，那可是穷苦人家可以生活一辈子的钱。 老头知道，自己的儿子活着的时候，可能没有人敢来抢。但是自己的儿子死了，这笔钱很可能保不住，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别人可能都会因为一个强盗儿子而感到不耻，但是老头却庆幸自己的儿子是个强盗。 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每一天过着怎样的日子，随时会丢失了自己的性命，终于还是没有逃脱死亡的命运。 自从他的儿子做了强盗，从此是亲人，却不能相见。老头知道，自己的儿子从来没有欺压过平常百姓，更可贵的是，他所有赚到的钱都托人寄回到家里，以让他们爷孙俩过上幸福的生活。 老头从来不怪自己的儿子，从来不怪。 自从自己被强征打仗，在战场胳膊受伤之后，自己的儿子便不得不为了生计做了强盗，那年老头清楚的记得他才是十岁…… 后来，他的儿子娶妻生子，却在柳清出生后的第二月，自己的儿媳活活被冻死饿死。 老头想着想着，一行浊泪便重那两只快要瞎的眼睛上流了下来。 “爷爷！你怎么了？”柳清不理解，自己的爷爷为什么突然就哭了，还以为爷爷是从此不再挨饿，而激动的。 “清儿，爷爷没事，只是今晚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突然还有点舍不得这个老房子。”老头这样说。 “嗯……” 柳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