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奇门之术
茅屋右上方，独立一块白玉所雕成的棋盘，半人多高。上面摆放着黑白交错的圆棋子儿。 白素云走上前，却不提下棋之事，反而问道：“小兄弟，不知道你对奇门之术如何看法？” 岳凡走上前，与白素云相对而站。沉思良久，才道：“曾经有人教我阵法之时说过，天地万物生灭有道，星辰运转变幻无穷。而奇门之术则包含了天地变化之道，玄之又玄。” “哦？！小兄弟也懂得奇门之术。”白素云好奇道。 “我不会，只学过一些简单的阵法战场杀阵。”岳凡并非谦虚，而是当初厉云教他阵法之时对他说过，战场杀阵虽然用于两军对垒之时效果不错，但是与通天地变化的奇门之术一比便不值一提。 白素云微微一笑，指着棋盘道：“此棋局乃是上古时期，一代奇门宗师鬼谷子所布，其中包含了斗转星移无数变化。老夫得此棋局参悟已有数十年了，却不始终无法解开此局。你看此处……”说着指着棋盘上角，道：“此处白子已被拆开，犹如苍天破开，一片混乱，而天若塌陷，则此局必为死势。若想要‘补天’必须以下角之白子……不过，我试了许多次，始终还是来不及补救……唉~~~” 岳凡仔细的看着棋盘的每一处……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的道：“此局……叫什么？” “奇门斗转，天地动乱……此局名为‘天残奇局’！”说完白素云拈起一粒黑子，落入棋盘中央。 顿时，整个棋局如狂风侵袭般凌厉，直围白子而去。 岳凡紧盯着棋盘，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涌上心头，那便是真实。就仿佛整个人，身入到棋局之中，掌控着大局的变换与发展。 狂风来袭，岳凡手执白指，掷入面前，挡住敌人的攻势。暗惊道：“好神奇的棋局！不可大意！” …… 岳凡二人站立原地动也不动，棋盘之上你来我往黑白混淆，却错中有序。 棋局之中变化无穷，岳凡有如身临其境，感受着局势的变化。每走几步，周围场景便有所变化…… 或战场驰骋杀戮…… 或山林狩猎…… 或野地狂奔…… 就连大海、天空等场景也出现在周围。 “是幻觉，不可能是真的！”岳凡虽然理智的知道这些都是假象，但心神仍被牵扯其中。看着白子一点点被黑暗蚕噬，叫他如何着手。 …… 此时，岳凡右手执着白子站立不动，心中犹豫不决……拆！则苍天塌陷，补则天地混乱。 隐隐中，他感到天地在动摇，暗忖道：“天真要塌陷了吗？我又该如何救？该如何救这必死之局……” 天威莫测谁人能挡！岳凡体内血气翻涌，若此下去，必是重伤。 就在这时，岳凡识海之中传来一阵波动与天威抗衡，瞬间压制住自己翻涌的血气。 …… “啪！”岳凡轻轻捏碎手中的白子，心神瞬间脱离棋局，回到自己身体之中。 “呵呵！小兄弟不错，居然能安然退出棋局，比我这老头强多了。想我第一次接触‘天残奇局’可是重伤而退呢。”白素云也放下棋子，微笑的望着。 “呼~~~”长长吐了口气，岳凡叹道：“好诡异的棋局！” 白素云脸色一整，认真道：“不知道小兄弟对奇门之术有无兴趣？” “什么！？” 岳凡听到白素云询问，先是一愣，随即心情激荡无比。他自然能听出白素云的话外之音，“若有兴趣我便教你”。 不过，岳凡此行尚有重要之事需要处理，而且他不想受到别人约束，于是心中犹豫不定。 若是江湖中人有如此良机，被白武帝相邀留下，恐怕就是抛弃一切也在所不惜。若非白素云对岳凡甚有好感，也不会把他带到此处。可岳凡居然犹豫不决，要是被江湖中人得知此事，恐怕一人一点唾沫都会把他淹没了。看来人心不定，天意也难尽知。 白素云看出岳凡心中所想，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真诚的道：“小兄弟，世上有许多时候都要做出选择，但我相信没有什么可以束缚你的，所以我也不会勉强你。只是，我一个人在这里住了许久，有时候也感到孤独和无奈！所以，希望你能留在这里几天，陪陪我这老头。” …… “好！” 虽然岳凡回答的很干脆，但他心中却是经过一翻挣扎。 他虽然心急着亲人的消息，但想要报仇，想要寻找亲人，那必须要有实力。因为，前方还有数不清的敌人需要面对，更有高手阻拦，想要抗衡谈何容易。 岳凡考虑觉得，留在此地，与白素云这样的高手交流，那自己在武学之上会有更大的进步，也可以趁此机会整理自己一身武学。更何况外面想要杀他之人无数，身心疲惫需要修养，所以，最终还是决定留下。 听到岳凡肯定的回答，白素云十分高兴，笑道：“好！那好，我们进屋再谈。我可对你的事感兴趣得很呢！呵呵——”说着便走在前面引路。 岳凡苦笑一声，也跟了上去。 …… ———————————— 桃源村内四寂无人……经过那夜的屠杀，这里早已是一片荒凉之地。 风吹草低……这时，一名面裹青沙之人缓缓从村口走来……那人在附近观察了许久，却没有任何发现，接着又往回走去，甚是神秘。 村口外，一个黑影从树下落下，停在神秘人面前，恭敬的道：“楼主，具属下等人追查，岳凡离开景阳镇后一路狂奔，冲入一片巨大的林子里。我们的人也曾悄悄潜入到林中，可除了发现一大片残枝碎叶外，并无其他发现。不过……” 见属下犹豫不决，神秘人冷冷道：“你知道‘楼上楼’的规矩，不得有半点隐瞒。有话就说，不过什么？” 此人阴沉的声音分不出此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原来是楼上楼的主人。 想起楼上楼的手段，那名属下冷汗直从额头冒出，连忙回复道：“禀楼主，属下等人与‘三楼’之人入林多次，始终不能进入丛林深处，只能转回原地。属下觉得，那处林子定是有人布下了奇门阵法，阻隔我们的去路。” 楼上楼如此庞大的机构，等级自然严格分明。按照实力来分共为五层，“一楼”便是信息连通之人；“二楼”开始才是楼上楼的中坚力量；而“三楼”却是一些能力特殊之人，如精通阵法、铸器、制毒等等；第“四楼”是组织各个地方的头目；“五楼”则是楼上楼的长老护法。楼主！自然是在“楼上之楼”。 …… “哦？难怪……” 楼主微微一怔，喃喃道：“按照我对李岳凡的性格推断，当他知道桃源出事以后，一定会回到这里一查究竟。怪不得我在此等了许久，他也没有回来！还以为自己推断有误呢，原来是躲藏了起来，还不知道消息。” “奇门阵法吗？难道……难道天机门的人想要插手此事？不可能！他们一向不参与江湖之争，不可能会来躺这塘浑水……如果不是他们，那会是谁呢？难道只是巧合，可世上哪里那么多巧合……” “楼主……” 一旁的属下轻轻打断楼主的思绪，谨慎道：“请楼主明示，属下等人该如何追查？” 楼主回过神，颔首道：“既然如此，你们去了也没用。不过，李岳凡一定会去杭州……你们先去杭州等，我自有办法。我到要亲眼看看，那李岳凡究竟有何本事。哼哼！” “是！属下等人立刻起程。” …… ———————————— 如今已是金秋时节，晌午的太阳已经不似夏日那般强烈，柔和阳光给大地带来了无限的生机。 临安古城位于浙江境内，临近杭州城。四面环绕着高大的城墙，远远看去大气磅礴。千年的时间，古老的城墙退去鲜颜，显耀出陈旧的色泽、历史悠久。俗话说“北方多豪杰，江南多才子”。“多才子”！临安便是这样一块人杰地灵的宝地！ 远处，三匹骏马翩翩而来，在临安城门外停下。 最前面之人正是付帅，此时他一身白衣，背负长剑，举止大气。 身后，雅儿一身碧绿，腰间别着一支竹笛，青丝并肩，一副清秀脱俗的气质让人心怡。而颜月诗则一身淡紫，玲珑的身段突显出成熟的风韵。 雅儿在付帅夫妇的陪同下一路急赶江南，希望能快些找到岳凡。经过十来天的路程，他们终于到了临安这座千年古城，只是脸上掩不住一丝疲色。 “好一座千古风流的临安城！，已多年未来了，还是一点没变啊。呵呵！”付帅跳下马，望着城墙上方“临安”二字古朴洒意，忍不住一句赞叹。 随即，看了看空旷的城墙，付帅又轻笑道：“看来此次江湖之争非同小可，连朝廷都要避忌了……呵呵！走，我们进去。” “恩。”颜月诗对着神色不定的雅儿道：“meimei，临安离杭州已经不远。赶了这么多天的路，我们先进城休息一下吧？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雅儿缓了缓心情，对着颜月诗比划道：“谢谢……我知道了……我们走吧！” …… 临安城内，更是雄阔壮观。宽广的大街上，各种生意人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熙熙攘攘挤满了来来去去的人们。 街道两旁的茶楼酒店内，文人墨客谈论风月，也有江湖人士争论不休。胭脂阁、玉器斋等地方更是是热闹非凡，门庭不息。 如此繁华之景象，似乎能让人淡忘战争带来的灾难，甚至是心中的哀愁。可现在，雅儿却无心观赏这里的景象，只是默默跟着颜月诗牵马而行。 付帅与颜月诗相对而视，却无奈一笑。 蓦的，颜月诗握住雅儿的右手，微笑道：“不如我带你到处走走，这临安的风景不错哦，我来过好几次了。” 说着说着，也不管雅儿答不答应，颜月诗拉着她便往一方走去，只留下付帅站在原地摇头不已。 …… 颜月诗带着众人走到一家珍宝轩门前，高兴的道：“meimei！听说那里的玉器不错，走我们去看看……” …… 丝绸庄内，颜月诗道：“哇！这绸缎真是漂亮，你说是吧，老付？” …… 膳食居内…… 船舫上…… 颜月诗拉着雅儿一路走走停停，游览过河塘湖畔，轻踏过小桥流水……可雅儿始终无法开颜，看得付帅与颜月诗一阵怜惜。 乱石墩上，三人随意而息。 颜月诗对着雅儿严肃道：“meimei，不是jiejie说你，如此下去，你只会让自己变得软弱，即使找到你哥，也只会连累他。” 雅儿闻言一怔，缓缓把头低下，却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她的身上，总是散发着一种抹不掉的哀愁。 …… 见雅儿如此神情，颜月诗继续劝说道：“meimei，当初我与老付一路走到今天，不知经历了多少困难险阻，甚至是生离死别。可不管是遭到正道的唾弃，还是遇到黑道的追杀，我们都没有放弃过。相聚之时，我们会互述衷肠，分开之时我们会彼此思念对方。我们心中都坚持着一个信念，便是坚持这份爱。若是你与岳凡兄弟的心中，同样有着这样的信念……我相信，没有什么困难可以阻止你们！” “是啊！爱需要坚持与坚强，也需要两个人去证明……”回忆起往事，付帅也万分感慨。 见二人认真的表情，雅儿怎么会感受到他们的关心和情义。心灵在颤动，仿佛明白了什么……她突然抬头，对着颜月诗灿烂一笑。真诚、纯洁、美丽，那是发自在灵魂深处的感激。 雅儿比划道：“我……至少还有你们……陪在身边。” “你明白就好！”颜月诗见雅儿如此，心中一阵感动。轻轻把她拥入怀中，道：“jiejie会帮你的。” …… “哈哈！你们女人就是那么多伤感。”付帅调笑道。 “哼！”颜月诗狠狠揪了付帅手臂一下，怒嗔道：“你闭嘴！伤感可是女人的权利。” 付帅揉了揉酸疼的手臂，苦着脸道：“嘿！我不说还不行吗……” 看着付帅受憋的表情，雅儿与颜月诗好笑不已。顿时，忧郁的气氛消散无踪。 “meimei，走！我再带你去个地方……”颜月诗又拉着雅儿往前走去。 …… ———————————— 如果要问临安城的男子，这里最有名的地方是哪里？得到的答案恐怕各有不同。风流之人会说“凤鸣阁”，好酒、好吃之人会道“醉仙楼”、弄玉之人则是选择“聚宝斋”……但你要是问这里的女子同样一个问题，那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便是城西的“东月庵”了。 “东月庵”俗称月老庙，也有千年历史，香火人气很是鼎盛。无数善男信女都怀着美好的愿望到此一拜，渴望一段天赐良缘。 东月庵门前，人来人往，热闹更胜大街，若是逢年过节的恐怕想要挤进去都不容易啊！ 颜月诗正要拉着雅儿往里走，去被叫住…… “等等！”付帅突然停住脚步，恍然道：“啊！对了……我还要先去城里探探消息，你们就自己去吧，不用管我了……待会儿在醉仙楼等你们。”也不等二人反应，他便匆匆往另一方走去。 雅儿愕然，莫名其妙的望着颜月诗，比划道：“付大哥这是怎么了？” 颜月诗抿嘴一笑，道：“他啊……是怕见人了，咯咯！别理他，我们进去。” …… 走进“东月庵”，空气中弥漫的阵阵檀香，让人心神舒缓。月老祠大殿周围都是参拜的男男女女。有的一脸虔诚，有的一脸幸福，当然，也有人愁眉不展。 颜月诗笑吟吟的道：“meimei，你看这里就是月老庙，感觉不错吧？” 雅儿笑着点了点头。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响起，颜月诗二人转头望去，却是一名身穿素袍的老尼走了过来。 颜月诗还未开口，老尼便上前对着颜月诗楫手道：“颜施主，两年不见别来无恙？”说着向一旁的雅儿打了个楫手。 雅儿微笑还礼。 “还要多谢师当年太援手之恩呢……”颜月诗对着老尼鞠了个礼，拉过雅儿，介绍道：“meimei，这是东月庵的庙祝，念心师太……师太，这是我的小妹，叫雅儿，她从小说话不便，还望师太勿怪。” “哦！”念心师太微愣，认真打量了雅儿一翻，随即道：“贫尼乃方外之人，小施主不用拘礼。”接着转向颜月诗，微笑道：“这次颜施主是来闻法的吗？对了！付施主呢，他怎么没来？” “他啊……他有重要的事去了！” “不会是又出什么事吧？应该不会啊！……哦！他是不想见到贫尼吧？唉~~~想当年，你把他藏到我这里时，已经奄奄一息……江湖是个凶险的地方，哪能像我们这里安静祥和……记得我每次去给他讲经，他都会睡着……还有……” “好了师太！” 听到喋喋不休的唠叨半天，颜月诗连忙叫住她，尴尬的道：“师太，我们这次不是来听你讲经的。因为我meimei和他哥失散，所以这次是来这里祈愿的。” “呃！”念心师太也不在意，善意一笑，道：“希望你们愿望都能实现。呵呵……” “谢谢师太贵言，我们就不打扰了，有时间再与师太一聚……走，meimei，我们先去许愿树。”颜月诗也不耽搁，拉起雅儿便往别院走去。 “天生哑巴吗？”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念心师太喃喃自语，视线一直放在过雅儿身上，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 ———————————— 东月庵别院中央，生长着一棵巨大的榕树。树高十来丈，枝叶茂盛，树干巨粗，没有六七人，恐怕是无法把树给抱住。 此树自东月庵建成之日，便植于此地，已有上千年历史。众人都言，树木千年则有灵。所以，当地之人便习惯把红绳系在这棵大榕树上以保平安。久而久之，这棵大榕树也就成了一棵许愿之树。东月庵之所以香火鼎盛，大部份则是因为别院有这颗古老的许愿树。 “meimei快来！”颜月诗拉着雅儿跑到许愿树前，笑道：“meimei，这棵许愿树可灵了，我当初就在这里许愿，希望和老付永远在一起，后来真的实现了。咯咯……你也试试吧！” 看着巨大的许愿树上，挂着无数红线穿成的福纸，雅儿一阵哑然。比划道：“jiejie，这许愿树真的灵吗？” “当然！”颜月诗拨了拨刘海，道：“我许的愿不就实现了吗？只要你有信心，就一定行……待会儿你不要用武功，把福纸往高处抛，福纸放的越高呢，许的愿就会越灵……走，我门写福纸去。” …… “大哥，我又想你了……你知道吗？自从爷爷离开我以后，我便觉得自己已经被世间遗弃了，好孤独好寂寞。要不是心中的一点点希望，也许我已经和爷爷一起离开了……听到你活着的消息，我好开心真的好开心……可上天为什么那么残忍，给了我希望却让我在希望中挣扎。 大哥……我好想你……我好想回到过去，像以前那样平平淡淡的生活……想要你紧紧牵着我的手不放开，就像以前那样呵护我……我真的好想…… 许愿树……我不能说话，只能默默的祈求……虽然不知道我的愿望能不能实现，但我希望你能听到……大哥，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 许愿树下，雅儿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默默的祈祷着。 叶落滑风过，树下有痴人。 默念长相思，祈愿为亲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