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她的不懂
白枫双眼能清晰看到前方时，他们已经来到一个偏僻而又繁荣的地方，景色之美，摄人心魂，如果有选择，他会一辈子呆在这里。 说这个地方偏僻，这是一座独立的山峰，上面只有一座庭院，雄踞其上，威武挺拔，离最近的那座山峰也有十里之遥，荒无人烟，显得苍凉悲壮，很是符合秋家的虎落平阳之现状。 至于繁荣，是他心中的想法，黑暗之中，这里飘舞着许多各式各样的萤火虫，发出的亮光，小的只有针头大小，大的有拳头大小，远望山腰深处，更能发现其中闪烁着凶兽的绿幽幽目光。鸟虫乱鸣，交织出一曲生命的节奏，各种不知名的花点缀其中，妖娆明丽，争相成长，生机勃勃，一副繁荣之极之象。 他们站在秋家正门外百丈处，向后看是一座峭壁，向下看去一片幽深漫远，风声呼啸，卷动着不孜的心不断向上飞去，直达九霄，直达天际…… 秋家没有大门，只有两块巨石立在两侧，散发出一股厚重的气息，沉稳地守候着这个静待崛起的家族，更往里则是一个很大的庭院，两侧是房屋，更向后隐藏在黑暗之中，隐秘不宣。 “枫，我们到家了。”秋瑶拉着白枫的手，一脸兴奋地看着他。 “嗯。”白枫点了点头，夹杂着警惕的希冀从心底窜起，回家应该是兴奋的，然而此刻他没有那种感觉，只觉得正面对着一个无知，有可能丧命其中的深渊！ “瑶儿，他就跟着你吧，天色不早了，明日召集众人再行细谈，先去歇息吧。”秋霖大步向前走去，抛给秋瑶一句话，对白枫，则是一点交代都没有。 白枫观察着下周的地形，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他都习惯于寻找出路，那样才能让他心安，才有勇气承受一切！ 这里也不例外，秋霖不可能那么快就接受了他，他们三人心中都明白。 “走吧，去我的小院看看。”秋瑶像个小孩子急于展示最好的东西给别人一样兴奋地说着，拉起白枫的手就往里走去。 白枫拉了拉秋瑶的手，示意她慢一点，一时间，他竟没能发现出路，他还需要更多一点时间。 “不用担心，既然都来了，任何事都会解决的。”秋瑶转过身，面对面拉住白枫的双手。 白枫点了点头，也罢，所有事都会有结果的，姑且看看会是什么结果。他紧走了几步，反倒拉着秋瑶向秋家走去。 百丈距离，眨眼即过，白枫伸手摸了摸那块巨石，三人高，右方的巨石上写着“秋”字，左方的写着“家”字，刻痕手指大小，白枫一惊，这两块石头摸上去很坚硬，而那两个字是有人用手指写的？！ 再仔细察看了一番，果然如此，而且不是一个，是有很多个，七八道指痕写出了大大的字，散发着慑人的气息。 “这两块石头很久了，听说是先祖留下的。”秋瑶只是轻轻瞥了一眼，这两块石头她不知道抹了多少遍了，实在是提不起丝毫兴趣。 白枫跟着秋瑶进入了秋家，里面打扫的一尘不染，四周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拐了两个弯，遇上了一个老妇人，拿着一盏油灯，慢慢地挪着脚步迎面走来。 “疯婆子，瑶儿回来啦！” 还差十多丈远，秋瑶就对着老妇人喊了一声，老妇人手中的油灯迎风闪动了一下，脚步停了下来，用手直拍胸口以定神，口中连忙念叨，“吓死老婆子了，吓死老婆子了……” 秋瑶松开手，急走几步，上去握住老妇人的手，两人在相互嘘寒问暖，说长道短，白枫站在一旁，观察着长长的走廊，还有四周的假山假水。 “小瑶，那个是你带回来的？老爷知道吗？”老妇人向白枫看来，白枫礼貌地向她点了点头，并没有走向前作介绍的想法。 “嗯，明天等大家都聚齐了再慢慢说，我们先回去了。”秋瑶道了一声别，然后叫了一声白枫，白枫慢慢地走过去，他看到了老妇人浑浊的目光中竟然闪过了一丝明亮，走了几步，他隐约听到老妇人叹息了一声。 他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却已经不见了老妇人，长长的走廊只有冷风摇动着上面挂着的灯笼。 “那个是秋家的管家，听说是父亲刚出生的时候她就在了，我们都叫她疯婆子，尽管她一点都不疯，甚至有点麻木，像一汪死水……”秋瑶继续拉着他往里走，脚步加快了一点。 长长的走廊似乎没有尽头，他们又拐了几个弯，每拐一个弯，眼前的景色都完全不一样，从假山到假水，从盆栽到巨松，从石桌到树桩…… 秋瑶一路上不断地介绍着那些景象，笑得很甜，白枫随口应和着，他并没有记住一切，只是记住了路线，出去的路线。 “这个是大姐的小院，灯还亮着，看来还没睡呢。”秋瑶吐了吐舌头，拉着白枫快速地经过一个小院，显得有点鬼鬼祟祟，看上去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这是二姐的……” 秋瑶一路走过来，经过了六个小院，每一个小院的景色都不同，大姐的显得有些严肃，每种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二姐的随意放置，有几张石凳翻倒在地，三姐的小院摆满了花花草草，生日勃然，四姐的小院看似乱放一起，实则每一样东西都在它最合适最顺眼的地方，五姐的霸气侧漏，巨树齐人高的石像，庄严肃穆不让分毫，六姐的小院，是白枫看到的最为随意的，桌子上杯盘狼藉，两条小狗在抢夺地上的骨头，植物的叶枝有些已经枯黄歪落，有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仿佛没有人住一样，可里面却摇晃着灯光。 最后第七座小院，秋瑶站在门口，看了一眼那些东倒西歪的树木花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个好像就是我的了……” “挺整齐的。”白枫走了进去，环顾了一周，无所谓地开口说道。 “以后就靠你收拾啦……”秋瑶拍了拍白枫的肩膀，交付重任一般的表情肃然脸上。 “先不管了，先进去休息吧，累死了。”秋瑶推开房门，一阵霉味从里面传来，她打了个喷嚏，扇了扇，到底是没有走进去。 “我看还是算了，明天叫人来打扫一下再说，今晚我们去东厢客房休息一晚。” 入乡随俗，客随主便，秋瑶说如何那便如何，白枫知道现在他充其量不过是个客人，很多事还轮不到他作主。 “我睡这间，家里一般不会有客人，你随便挑，看不上眼的来我这也行。”秋瑶推开门，一股让人顿生倦意的沉香飘入鼻中。 等秋瑶进去之后，白枫才进入了旁边的一间小客房，秋瑶睡的那间是最大的，他这一间是最下的，小得仅容得下一张床，剩余空间根本没有立身之地！ 白枫吹灭了桌子上的油灯，双眼望着房梁，陷入了沉思，要整理的思绪很多，但其中不包括是不是要去隔壁跟秋瑶一起。 秋瑶一进去就躺在了床上，桌子上的油灯仍自燃烧着，沉香之烟袅袅，她侧着身看着白枫所在的方向，显得有些疲惫，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白枫一整夜都没睡着，五更鸡鸣，秋家更深处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接着是做早饭的声音，剁菜声音的节奏感很强，很明显那是一个老手了，更过了一更天，天色已经大亮，吱吱呀呀的开门声回荡，然后是琐碎的说话声。 至于他们再说些什么，他没有仔细去听，那就没有听清楚，对于不关心的事，他更习惯于去看别人再讲什么，而不是去听。 再过了一会，隔壁房间的秋瑶也醒了过来，接着是梳洗的声音，然后开门，脚步声向他的房间靠近，在他房门前停了下来。 白枫闭上了眼睛，呼吸变得深长，频率变低，装作在酣睡。 秋瑶轻轻地推开门，蹑手蹑脚地靠近，左右看了一眼，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确定了他还在睡之后，拉过一张被子轻轻盖下，然后轻步走了出去，带上了门，远远离去。 “难道她永远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是真的，什时候是假的吗？”白枫缓缓睁开双眼，右手按在被子上，目光闪烁。 “出来吧，带你去大厅认识认识人。” 门外传来秋霖的声音，白枫站了起来，打开门走了出来，秋霖背负双手正站在门前不远，今天秋霖一袭青衣，肃穆庄严。 昨晚不是他，那一遍又一遍的探识，不是他。 白枫微微一欠身，问候了一声，秋霖冷冷地嗯了一声，迈开步伐向前院走去，白枫缓步跟在他身后，无论秋霖快慢，白枫始终保持着三丈的距离。 三丈对秋霖来说根本就不是距离，白枫知道，秋霖也不会现在对他出手，但这样的距离至少能让他心安一些，因此他也就保持着，算是一种心理的自我慰藉。 秋霖不经过走廊，笔直地向前走去，遇到假山假水纵身一掠即出现在另一头，白枫没有释放任何斗气，绕开障碍慢慢地向前走去。 没过多久，拐了个弯，秋霖身形消失，里面声音混杂，看来这里就是终点了，白枫心中暗忖，一步迈开，出现在前院中，十多人的目光齐齐看来……